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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宁檬睡得不太好。
她大概是吸引蚊子的体质,所以自小到大每到夏天就老实地挂上蚊帐,睡前好好地排查一遍。但是由于小学期是在外借宿,并没有蚊帐这种玩意,而且因为楼下不远处有一个小池塘,所以蚊子可以说是猖狂,宁檬被蚊子扰乱了一晚上,一直半梦半醒的。
第二天一大早,第一个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宁檬就果断按掉了闹铃,顶着快要炸裂的头爬了起来。
熬夜之后的起床实在是需要莫大的勇气,但是因为一直记挂着讲稿的事情,宁檬还是缓慢地穿了衣服,在床边坐了一小会儿后轻手轻脚地去洗漱。阿阮跟思思还没醒,她不想惊动她们。
等到用凉水洗了脸之后,宁檬总算清醒了一些,她看着脖子上、手臂上、小腿上被蚊子叮咬的包,有点欲哭无泪。
她实在是很难解释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吸引蚊子,但凡有她在身边,蚊子就几乎没选择过其他人叮咬。更气的是,蚊子不但咬人,还时常在耳边飞,扰得她睡不着,连让她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
她也懒得再折腾头发,简单地扎了个马尾,就打开了电脑开始汇总讲稿,将其过了一遍确保无误之后,她又把完整版的讲稿传到了手机上,拿着手机到阳台上极小声地疏通了一遍。
看一篇文稿,跟念一遍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就好比有的人文稿写得很好,但却未必会是一个好的讲述者,就算是自己亲笔写出来的东西也极有可能讲得磕磕绊绊。
等到加深了记忆之后,宁檬半闭着眼睛,试着脱稿来介绍那一幅幅画,她脑海中呈现着资料中的那些画,按着自己的回忆轻声念着讲稿。
一个多小时后,阿阮与思思的闹铃都响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按掉了闹铃,继续投入了睡眠。宁檬把这看在眼里,哭笑不得地看了眼时间,发现并不紧张,所以也就放任两人睡了回去。
她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看着精心修订过的讲稿,却总是觉着少了一种感觉。
无论她将讲稿背的怎么熟练,无论她怎么试图理解那些画师的心理以确保自己能够贴近作品,却始终都觉得感觉不太对。
如果说她先前并没有听过言清漪的讲解,或许会自我感觉极其良好地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至少她已经可以脱离讲稿自主述说,也已经花费了不少时间来了解画作的创作时间、背景,在同学之中绝对算是用心的人了。可她偏偏在昨天听过了言清漪来讲述展品,有珠玉在前,她就难免会觉得自己怎么做都不对。
宁檬试着模仿言清漪,却发现言清漪那看起来漫不经心的神态,举重若轻的话语并不是能够轻而易举学来的,而讲解之中所蕴含的感情更不是她能够望其项背的。
到最后,宁檬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承认自己做不到言清漪那种地步。
她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差不多了,就回到房里叫醒了阿阮跟思思。
阿阮倒还好,迷迷糊糊地扶着墙坐了起来,思思则是翻了个身把脸埋到了枕头里,看样子大有再睡一会儿的意思。
宁檬对此已经很熟练了,她直接掀了思思盖着的毯子,然后抽了思思的枕头。
思思小声哀嚎了一声:“为什么要起床……”
话虽这么说,但她一没有被子二没有枕头,最终也只能磨磨唧唧地起了床。
等到全都收拾好了,三人下楼吃了早饭,然后赶去了集合的地点。大巴车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同学到的七七八八,三人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去画展的路上,开始有人八卦这次的活动。
“听说这次的画展主办人其实是我们学院的邵院长,真的假的啊?”
“不是吧……邵院长干嘛要把画展放在B市,直接在H市不是很方便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邵院长是B市的人,家里很是有权有势的那种,画展也是她借着自家的名义办的。”
“不管怎么说,肯定是有点关系的,不然我们小学期干嘛巴巴地跑这个画展。”
“……”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大家兴致勃勃地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宁檬有些晕车,所以并不敢在车上看手机,只能拿出耳机带上,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趁机补一下觉,所以错过了这次声势浩大的八卦事件。不过在下车之后,思思很快就把先前众人八卦出来的各种结论给宁檬补全了。
“听说邵院长家是官n代,有权有势的书香世家,这次画展算是邵院长出面代表邵家办的。”思思兴致勃勃地说,“我就说邵院长这个人看起来很与众不同,气质很好……”
宁檬掩唇打了个哈欠:“你怎么管谁都说气质好。”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邵院长跟你那位朋友有点像哎。”思思随口感慨了一句,不过她也知道这种事情没凭没据的有点牵强,所以并没有延伸下去。
宁檬翻看着方才抽空打印出来的讲稿,将那些已经烂熟于心的介绍词又看了一遍。
阿阮在旁边说了句:“如果按你们说的,那这次画展来的人中估计不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听说这种人里有不少都是眼高于顶喜欢挑刺的,宁檬你一会儿可看着点,别说错了什么话。”
思思睁大了眼:“不至于吧。”
宁檬则是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着点的。”
上午九点,画展开放。
这次画展中的确有不少有名的作家的作品,甚至还展出了几幅极有重量的古画,慕名而来的人实在是不少。
同学之间虽然先前都在开玩笑,可真等开展之后,每个人的态度都正经了起来,讲解之时皆是有模有样的,不复先前玩闹时候的模样。
宁檬将代表讲解员的胸针别在了衣服上,调整了一下心态,姿态端庄地站在自己负责的这一片展区,等候着参观者的提问。
她早就将介绍词背熟了的,所以面对各种提问可以算得上是游刃有余,一上午还意外地获得了不少夸赞和致谢。
中午有半个小时休息的时间,看起来或端庄或稳重的讲解员们聚到了一起吃午饭,期间说话的人都少了很多,纷纷捧着水猛灌。一上午的讲解下来,每个人都是口干舌燥的,嗓子都快冒烟了,再没了八卦的心思。
宁檬含着早就买好的含片,把剩下的分给了身边的人,并没有敢喝太多的水。毕竟下午还有三个半小时的展览,她可没办法一趟又一趟地跑洗手间。
这点算是宁橙嘱咐她的注意事项,很实用。
下午一点,众人又回了各自的位置。
值得庆幸的是下午的参观者数量相比上午少了许多,毕竟一部分人都是图个新鲜,所以赶着开展的时候过来凑热闹,中午温度上升,没多少人想来回奔波折腾。
宁檬化开了含片,矜持地笑着,说话时开始略微放低了音量,同时删去了一些不那么重要的解说词,最大限度上保持着状态。
三点多的时候,人已经很少了,宁檬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应该是把这次事情给应付过去了。然而她这口气还没出完,就听到旁边展室有点骚动。
“怎么了?”阿阮皱眉问了句,“应该不会有人在这里闹事吧,旁边展室是谁负责的?”
思思想了想:“是李菲……她作什么妖呢?”
“不是。”宁檬的声音已经有点哑了,所以除非讲解,不然都会把声音放得很低,她想了一下李菲的性格,缓缓地说,“李菲这个人并不是完全不知轻重,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大家都多少有些了解,她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做什么的。”
“我去看一下算了。”思思向来不喜欢这么猜来猜去地推断,直接装作是参观者的模样,晃悠到了隔壁展室。
这个展室也是古代板块,主题是“皇权富贵”,是有李菲她们宿舍负责的,按照当初送上去的名单讲解人员应当是李菲,然而现在佩戴着胸针的却是孟仙。
思思的目光在展室里扫了一圈,发现孟仙是在跟一个女人僵持,那女人看起来就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烈焰红唇很是性感。
“这是怎么了?”思思压低了声音,凑到另一位同学旁边问了一句。
那人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李菲去洗手间,所以这里临时交给孟仙负责,本来以为离开几分钟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这么倒霉,正撞了枪口。”
思思还有点没理解,然而在注意到烈焰红唇女人后面那位长发女子时,她不由得一愣,这就是昨天宁檬身边那位朋友。
场面僵持在了那里,这时候李菲终于回来了,看到这场面就震惊了,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
孟仙如蒙大赦,立即站直了身体理直气壮地说:“我只是代为照看片刻,这才是这里的讲解员,小姐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刚才讲错了是我不对,但这原本就不是我的任务……”
“烈焰红唇”眼角眉梢都是嘲讽,直接无视了孟仙的解释,回头向着言清漪说:“这就是现在学生的素质?没有半点担当,只会推卸责任?Z大的学生也不过如此。”
言清漪原本漫不经心地看着旁边的展品,听到她这句话后,面无表情地转过头:“顾颜,需要我提醒你一下我毕业于哪里吗?”
顾颜脸色一僵。
“差不多得了,跟这些小姑娘计较什么。”言清漪毫不留情地驳斥了顾颜一句,“凭一两个人断言剩下的万千人,你又好到哪去?”
顾颜是清楚言清漪性格的,只要不关她的事情就绝不多言,所以方才她发作了好大一通言清漪也跟没事人一样看着展,但是她方才失言把言清漪带了进去,就难怪言清漪会扫她的面子了。
她咬了咬牙,露出个笑容:“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
“你们一个人擅离职守,一个人推脱责任……”言清漪又把目光投向了李菲跟孟仙,无视了两个人的解释,“很多时候错了就是错了,无论你有什么隐情,那都不是可以用作借口的事情。”
“别人肯考虑你的隐情那是别人通情达理,别人不肯考虑,你也没什么可多说的。”言清漪神情仍旧是淡淡的,但说出的话却很是诛心,“若当真有那种不怎么讲理的人因你二人的行为看低了整个学校,又当如何?”
言清漪这话说得很是微妙,众人一时间竟听不出来她究竟是想训斥孟、李两人,还是借此讽刺顾颜“不讲理”。
言清漪没理会众人的目光,头也不回地去了下一个展室,顾颜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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