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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已经查清楚了。”刘骏递上来一台平板，上面的新闻时间标记在半年前。
“全美厨师大赛，进行到半决赛的时候，顾文思忽然发生车祸，虽然身体没有较大损伤，但是后来传出失去味觉的消息。”
俞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点开那个视频的。
“现在有请我们的专家评审对选手的菜品进行点评，首先有请甜猫餐厅厨师长史蒂夫先生！”
主持人意气风发的介绍着站在摄像机面前的一排选手，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位是华夏籍的美女厨师，现任聚玉餐厅副主厨的Lvy顾，她今天带来的菜品是法式白汁烩鸡，是一道很家常的菜品啊。”
镜头拉近，他看到一个带着厨师帽，穿一身合体白色厨师服的女孩，她面前摆着一份装点精致的餐点，主持人正在对摆盘给予褒奖，但是俞樾的眼光好像只能流连在她脸上。
她在害怕。
“让我们看看史蒂夫先生会给出几分……”忽然观众一片哗然。
“竟然只有五分！”
然后镜头给了一个评审的表情特写，他皱眉摇头，“火候、摆盘都掌握的很完美，但是这位小姐，是什么让你完全忘记了放盐？”
“任何美观的外在都弥补不了只有四成咸度的事实。”显然这位评委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他直接用盖碗将顾文思的餐盘盖了起来，“这样的菜品没有拿给顾客吃的资格。”
然后仿佛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所有的评审都纷纷亮起了红灯。
“娱乐撰稿人杰西卡女士，四分。”
“时尚界大师霍华德先生，五分。”
“最后是……聚玉餐厅主厨Martin薛。”俞樾看到顾文思期待的抬起了头，但是迎接她的却是自己表哥给出的三分。
“抱歉，你今天发挥失常了，文思。”薛家塘并没有留私，在场的观众忽然鸦雀无声，连主持人都无力再圆下去。
[天才副主厨从此告别厨师界]
[失去味觉的精灵]
[实力候选人爆冷淘汰]
一夜之间，一条条红色的新闻残忍的发布，吸引了诸多的眼球之后又冷漠的抛弃，俞樾看着那个孤身站着的人，不知不觉把拳头捏的紧紧地。
我知道你有多害怕，你有多绝望……
我宁可做一个无名小卒，也不想看到你哭泣的脸。
“喂？李医生，是我……”
“抱歉俞总，我帮不了你。”俞樾愣住，“她的大脑神经受到淤血块压迫，但是大脑神经密集风险实在太大，我们医院还做不了这样的手术。”
“就没有一点办法……”
“只有祈祷未来淤血会自己散开了。”
刘骏看他神情失落的放下手机，忍不住问，“俞总，连李医生都没有办法？”他可是尚城最好的私人医生。
俞樾沉默片刻，“刘骏，帮我联系国外的医生，最好的医院。”他把手机一把扣在桌上，“不管多少钱。”
*
“奇怪啊，今天半点一心没有开张。”
“是不是厨师师父身体不舒服啊，听说店里只有一个人。”
总裁办的人小声讨论着，刘骏咳嗽一声，便没有人再嗡嗡嗡嗡。
俞樾看着手机，忽然想和她说说话。
【今天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等了一会，顾文思也没有回答，他有点担心，起身站了起来。
“都这个点了，她大概是去吃饭了，俞总您也别担心，晚上寻个理由去见见不就行了。”刘骏出谋划策，“没有什么事是一束玫瑰花解决不了的。”
俞樾想了想：她和你那些红颜可不一样。
两人正说话时忽然有人敲门，邦邦邦的响。
“刘助理您也在啊。”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刘骏原本的话头这一下就被打断了。
而大舅妈的儿媳妇显然没认识到自己的定位，表情谄媚的凑了上来，“俞总打扰您了，婆婆说这个周末要招待姑婆（就是薛雅）一家吃饭，文思会来，您也会来吧？”
刘骏一脸震惊，然而俞樾却露出一个并没有什么笑意的微笑，“好，我会去的。”刘骏就更震惊了。
后来女人一直说了堆有的没的，俞樾始终没有放下手里的手机，等到她终于觉得自己耽误时间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并且还在总裁办所有职工的注视下趾高气昂的坐专梯下楼，说得上是万众瞩目。
“这个陆小芳，只是个普通会计而已，需要我把她调到别的分部去吗？”刘骏忍不住问，不然俞总你大概会多出一堆极品亲戚哦。
“不需要。”俞樾低头继续发短信。
“儿媳就是她的短处，我只要捏着陆小芳，她就不敢再给文思添堵。”
“只要她们能乖乖的不要再惹事生非，我无所谓身边多一群苍蝇。”
刘骏看着这个人神情自然的说着什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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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顾文思当然不知道，此刻她的‘公开的秘密’也已经被俞樾发现，和他想象中的不同，她已经暂时性的，从痛苦恐惧中脱离出来，像一只抛弃了罐头的糖梨。
“文思啊，你是没看到，刚才你大舅妈专门拎了礼物来看我们，讲话那叫一个酸溜溜。”薛妈在帮她晒衣服，神情是少有的自得。
“一口一个我们家文思，我们家小俞怎么怎么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她什么人呢，昨天自己说了什么话，她大概是完全忘了吧。”
顾文思正将蛋糕从冰箱里取出，呼呼的还冒着寒气，闻此无奈的叹了口气。
“妈，你少跟大舅妈那种人来往，没好处的。”
薛雅抖开一件白色厨师袍挂上，“妈当然知道，近君子远小人嘛，你爸也老念叨的。”
说着一盆衣服终于晾完，薛母不满意的看着晾衣架上一溜的黑白灰蓝。
“说起来你怎么打扮的越来越素了，自从开了这家甜品店，就没见过你穿冷色调之外的衣服。”
“小俞没说你什么？女孩子谈恋爱，怎么没点粉粉嫩嫩的衣服呢，你年纪又不大，别每天穿的跟个面粉和巧克力似的。”
顾文思努努嘴，心想面粉和巧克力多好啊，一个耐脏一个百搭。
“你赶紧抽个空和男朋友出去玩玩，记得打扮的漂亮点。”薛雅凑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不光要拴住男人的胃，还要拴住男人的心啊。”
顾文思：一纸合同也算是拴住了吧……
“妈，帮我尝尝看这个蛋糕会不会太甜。”
回过头就见工作台上摆着一溜圆柱体的蛋糕卷，已经切成了一块块的。
“这个真好看，叫什么呀？”薛雅饶有兴致的凑过来。
“这是木柴圣诞蛋糕，也叫树干蛋糕，就是因为长得像而已。”顾文思取了一块放进盘子里，“我加了梨子生姜和巧克力，比较适合在天冷的时候吃。”
薛雅拿了叉子，沿着截面切下一小块，入眼的颜色丰富，最外层绵软的巧克力慕斯，接着是深色的梨子酒蛋糕坯，融化了巧克力的奶油酱，最下面还藏着块糖渍梨肉。
顾文思看薛雅吃下一口，慢吞吞的嚼了一会，“怎么样？”
后者犹豫片刻，“嗯，好吃。”
顾文思立刻皱起眉头，“妈，说实话，不好吃我就不卖了。”
她其实能猜出来，从薛母的细微表情就能预判出个大概，“我觉得巧克力酱和奶油加在一起太甜了，而且你这个梨子罐头买的不好，有点酸，下次妈给你去挑。”
然而不管薛母再怎么掩饰，顾文思也是知道的。她自己拿起一块放到鼻尖闻了闻，然而至多能嗅到巧克力的甜香，至于梨子酸不酸……
果然，依靠精确计算的比例，还是会产生难以忽视的瑕疵。
“怎么了？其实挺好吃的，就是酸了点，真的可以卖!”薛雅急忙解释，但转头就见顾文思将蛋糕卷全都收了起来，随便打了个包。
“扔了太可惜了，妈你带回去分给店里人吃吧。”她停顿了一下，“大概还算能入口。”
其实那些评委说的没有错，她就是一个已经被拦在门外的，却还想进去的人。
一个瞎子旅游，说我要拍最美的风景。一个聋子唱歌，说我要登上世界音乐舞台。
顾文思觉得厨师的这条路已经在告诉她：你不要走了，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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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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