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土|煎饼摊的老板娘

　　在村子的正中央，有一块用来跳广场舞的大广场，广场中间立了一口大铜钟，有事儿就敲。
　　桂特意把相亲大会的会址安排在了这里，可见领导对此事的重视。
　　不过在这全村欢庆的日子里，有闺女的没闺女的，都自发前来看热闹，压根不用敲钟。

　　桂走上台，手里拿了一张演讲稿，立正，拉过包着红布的话筒。鉴于村里头教育普及程度不是很高且部分老年朋友们与世隔绝对现代文化理解不够深刻，他还得带着高杉当翻译。
　　他两是这么说的：
　　桂：“各位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中午好！”
　　高杉：“老娘儿们，老爷们儿，都吃了没。”
　　桂：“在这个春日明媚的中午，我们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首届坂田银时相亲大会。”
　　高杉：“坂田银时今儿个晌午要相个媳妇。”
　　桂：“再次，我谨代表村委会，妇女宣传委员会下属独立小组萌夕阳老娘们儿哭丧大队，村妇女联合部，登势婆婆小酒楼，万事屋，真选组，向各位到场的乡亲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高杉：“废话，可以不听。”
　　桂：“经过了激烈的海选，七进五，八进十。少女们激烈角逐，最终确定了五强进入决赛。”
　　高杉：“今天有五个女的。”
　　桂转过身，一伸手：“下面有请我们今天的吉祥物，土方十四郎上场。”
　　高杉一愣，没反应过来，就在下头拽了拽桂的衣服：“吉祥物？”
　　“他不是说他要来看看么。”
　　“让他在底下看不就得了！”
　　“那多没劲。”桂又把手伸了出来，“请土方十四郎上场。”

　　土方坐在台下，瞥了一眼身边的银时：“他几个意思？”
　　“不知道。”银时惊讶地抬着头，正好跟桂的目光刷到了一起，“又出啥幺蛾子呢。”
　　“我去不去？”
　　“随便啊，关我屁事，你不是不在乎我么，哼。”
　　土方嫌弃地皱着眉，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特不高兴地站起来，一脚踢开银时挡着他的腿，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下面对吉祥物进行介绍。”桂看着土方登上台，然后转回去，“土方十四郎是坂田银时先生的正房，最后的冠军要经过正房认同才能通过，请坐吧。”
　　土方看着桂手指方向的那个板凳，走过去坐下，双手撑着额头把脸挡上。
　　高杉拉过话筒：“坂田银时他媳妇儿。”

　　此时深觉丢脸的银时也伸出手把脸挡上，突然身后的大娘拍了他一下。
　　“哎呦我天那，小子，你行啊，媳妇儿长得够漂亮的。”
　　旁边的大娘接了句：“这长得也太帅了，在咱们村都能排得上号了，小子，比你不挫啊。”
　　“是女的么，这是个男的吧。”
　　“哎呦，你小子有这爱好啊。”
　　“可以啊你隐藏的够深的。”
　　“没准人家就是喜欢长得像男的的女的呢。”
　　“哪有人有这个爱好啊那不有病么。”
　　“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说话呢！人各有志，是吧？小银子，大娘挺你。”

　　银时没吭声，干搓了把脸。
　　这个村里大娘们最擅长的事儿就是当你面儿嚼你舌根戳你脊梁骨。
　　而且人家说的在情在理逻辑异常清晰你还不能说什么。

　　“下面是今天的主场嘉宾，坂田银时，掌声欢迎。”桂说完了就带头鼓掌。
　　高杉手指着银时的方向，“别在那儿给我装孙子，上来。”
　　银时抬起头，站起身，一手掐着腰，恶狠狠地用力一指桂——要是高杉晋助那老流氓不在这儿你早让我打死了！

　　银时上台之后也不认生，拉了个小板凳坐到土方旁边，土方不甘示弱地白他一眼，搬着凳子离他远点儿坐着，众目睽睽之下，小两口闹别扭闹得十分高调。

　　“下面选手将自由进行才艺展示，并由坂田亲属方裁判团进行判分，好友方进行点评，由村委会相关工作人员计算分数，最后有一个加分环节，坂田银时手里有从十到五十的加分牌，将在平均分算出之后依次加分，正房点头同意之后通过结果。”桂翻了翻手里的纸，“下面是一号选手，柳生九兵卫，请上台。”
　　九兵卫走上台，拉过话筒：“阿妙我喜欢你！请和我结婚！表演完毕。”
　　说完就走了。
　　桂走过来，接过话筒：“好。”
　　银时欲哭无泪地一巴掌捂上自己的脑门：“好你个屁。”
　　桂道：“请亲友团进行打分点评。”
　　一脸懵逼的亲友团陷入了寂静。
　　正午的阳光明晃晃地烙在地面上，焦灼出刺眼的光。

　　突然近藤腾地站了起来：“我代表真选组二百多号老爷们儿对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搞基的行为感到十分的不耻并发出强烈的谴责！”
　　冲田瞥他一眼：“猩猩先生，她调个情而已，不至于吧。”

　　“谴责无效，好的，我们亲友团的评分已然热腾腾地出炉了，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平均：九十三点五。下面是二号选手。”

　　银时抬起头，望着明晃晃的太阳，再看看台下虎视眈眈的围观群众，突然想起了古装剧里菜市口午时处斩的场面。
　　差不多，他脖子上确实有一把无形的刀架着。
　　按理说登势是很反对这帮人胡闹的，如果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那一定是通过了登势的同意，再按理说搓麻四人组嘴上打架心里力气都往一处使，妇女协会不通过村委会的同意也不能找上门来，就是说桂和高杉也都点头了。
　　为嘛，这些人为什么一拥而上的挤兑他，不合情理啊。

　　猿飞从旁边的台阶下头蹭蹭往上爬，一个没站住摔了个狗吃屎：“我二号！阿银我喜欢你你快娶我快娶我！”
　　银时跟看见瘟疫似的大脑袋直充血，他眼疾手快地直接蹦上了椅子：“你你你你离我远点！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你别以为像以前那样性骚扰可以全身而退啊！我媳妇可打得过神威！他一个屁就能把你从东北崩到巴基斯坦！你！不许摸我！”

　　桂回过头，提醒猿飞：“猿飞小姐，才艺展示。”
　　“什么才艺比得过我对我男人真挚的爱！”猿飞双手捧心，深情款款地转向土方，脸瞬间就黑了，“你好啊情敌……”
　　土方回过头看银时，指着自己，“还有我的事儿呢？”
　　银时躲到土方身后，拍着土方的脑袋冲猿飞一笑：“对，情敌，你情敌好看吧。”

　　桂回过头，又提醒她：“猿飞小姐，才艺展示，再不继续就取消你的参赛资格。”
　　猿飞听见被取消资格赶紧老实了：“我的才艺是诗朗诵。”
　　桂点头：“请不要在朗诵的同时加入过多感情因素。”

　　“咳——咳——咳——”猿飞拍了拍胸口，清清嗓子，站到话筒后，闭上眼大吸一口气，努力平定下来，先来个起兴，“啊！”

　　“这是要开始了？”土方偏偏头，看向银时。
　　银时堵着耳朵缩在土方后头：“她太可怕了。”
　　“还好吧。”
　　“女人就要温柔腼腆小家碧玉点儿，她这么开放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了，天天妄想着你用鞭子抽她你受得了啊。”
　　“那你是和总悟不熟。”
　　“真的？要是他抽你不过瘾我可以帮忙。”
　　土方突然瞪大了眼甩头瞪着银时：“啥？”
　　银时冲他咧嘴笑了笑——徘徊在娘家婆家两大抖S之间的小媳妇儿哟~

　　“啊！爱情啊！真是好！能让人五迷三道，神魂颠倒！亲爱的阿银哟！只要咱两一条心！你丫绝逼跑不了！”猿飞把话筒拔下来，回过头，柔情似水地望着银时，“我爱你如火炬一般的眸，爱你如鸟巢一般的发，爱你如姚明，爱你如李娜……”
　　银时抓狂地吼她：“这是重点么！你到底想夸我什么！”
　　桂连忙打断她：“好了现在亲友团请打分点评。”

　　坐在亲友团位置上的山崎搓了搓手：“菖蒲小姐，看来你对运动非常的感兴趣，我也很喜欢运动，请问你喜欢打羽毛球么，我还没对象。”
　　冲田笑着把他的话筒拿过来，咔吧一声撅了。
　　“冲田队长……”山崎委屈地望着冲田。
　　冲田跟个人似的：“好好工作，处什么对象。”

　　桂此时宣布：“好的，二号选手，平均分是九十七点四。”
　　银时一摆手：“你们有完没完麻烦死了，三号吧，我要三号吧！”
　　“三号王铁柱胜出。”
　　“四号四号我刚才说错了！——”
　　“西乡夫人胜——”
　　“五号！就是五号了——”
　　桂的声音顿了顿，突然眼中翻出一种父爱的光辉，坚定一点头：“好的五号跟他回家吧。”他说完就回头看了一眼高杉，“走，完事儿了，咱回家吧，各位散了吧散了吧，玩够了。”

　　众人都散了之后，银时还坐在那，他想不通，最近本来就不正常的村子越来越不正常。
　　他正在沉思，忽然旁边传来脚步声。银时偏过头看着怯生生从一边走上来的五号，终于吁了口气，好在不是什么奇怪的女人，长得挺漂亮的。
　　“坂田先生……您好。”
　　土方捅了捅银时：“唉，这个不错嘿。”
　　“你给我闭嘴。”银时给土方使了个眼色，“再好也不是我的。”
　　土方嫌弃地看他一眼——现在知道装正人君子了？之前怎么人品乱七八糟的。

　　银时站起来：“那个，你好，你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是外地人，误打误撞进来又没地方能去。想着能不能找个地方先借住一下，然后我就想办法回家，拜托了。”
　　土方一指银时：“哦，那你跟他走吧。”
　　“唉唉唉，别闲着没事儿乱给我揽麻烦行不行啊败家娘们。”银时看向女人，“这样，我怎么称呼你啊。”
　　“就叫我五号吧。”
　　“五号是吧，你跟那帮女的走，晚上他们给你安排住的地方。”银时一指神乐的方向。
　　五号懂事地点点头：“恩……”

　　下午银时去万事屋进货，发现坂本辰马换了一辆新的拖拉机，终于脱离牲口奔着近代化迈进了。如此一来，以后银时家小铺里进的货也能少沾点儿驴屎味儿。总体来说还是很值得高兴的，所以他顺便给土方搬了一箱蛋黄酱一抽屉烟回来。

　　他回到家的时候天也已经晚了，推开自己屋门，土方正坐在炕上跟冲田下跳棋，这两人眼瞅着就要打起来了。
　　银时把两包东西放到柜子上：“你两——”
　　冲田回过头：“老板，管管你家老板娘啦！出老千耍赖怎么能行啊！”
　　突然有人敲门，土方听见了，就也指了指门口。

　　银时走过去，把门拉开：“没人啊……”
　　他回身刚把门关上，没走开两步，又有人敲。
　　银时再把门打开，还是没人，他有点急眼了：“谁啊！”
　　砰地关上门，回过头却看见土方和冲田用看见屎一般的眼光看着他：“你俩怎么了。”
　　土方低下头，继续下跳棋：“门外头好像站着你儿子呢。”
　　“我哪有儿子啊，没防护措施的一次就是跟你啊。”
　　土方一下跳起来，双手捂住冲田的耳朵：“他还没成年！”
　　“现在没长全毛的小鬼什么不懂啊——我儿子……我、我儿子？”
　　冲田推开捂着自己耳朵的土方：“是啊，你儿子，长的和你好像啊。”

　　银时僵直着身子倒退回去，把门拉开，低头，地上趴着一个银色卷发死鱼眼的小男孩儿。
　　这他妈一定只是个巧合……吧？

　　“那个五号让我把这个给你。”神乐从远处跑过来，揉着眼，手里拿着一封信，“阿银，不是我说你，你说你在外面有了私生子都不告诉大家，害的假发高杉还有登势婆婆他们都费这么大力气帮你，你要懂得感恩啊，好好对五号和你儿子，私生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碰上一个操蛋的爹爹哟，我去睡了……唔，好困啊……”
　　说完转身就走了。

　　银时哆哆嗦嗦地拿着手里的信，撕开一看，主要内容就是照顾好这个小孩儿，还有一堆感谢的屁话——可他真不认识这女的啊，这绝对不是自己的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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