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六章相思无用3
月凉如水,光与影倾洒在幽深的山谷中,更显清冷。
竹影婆娑,却终抵挡不住剑势的迅猛,不断地变换着姿态。白凉秋将一套落英剑完整地施展开来,剑尖落处,枝叶微动,突地,一个收势,他将剑归入鞘中。清风一吹,细碎的竹叶化成漫天的叶雨,洋洋洒洒地飘散开来。
白凉秋记得,师父第一次带他来到这片竹林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那时的师父对他说,孩子,杀人就是你的宿命!你不是想让德叔和德婶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吗?只要你用你手中的剑帮别人杀人,就可以赚到钱,赚到很多很多的钱,你的德叔和德婶就可以吃好的穿好的了!师父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流露出难以琢磨的表情。后来他才知道,那时的师父早已不再为了钱而杀人了,对他而言,杀人或许只是一种乐趣。
三年前,他就已成为一个杀手,靠杀人来赚钱,他的世界只有杀人,他的表情也只有冷酷。但是,他还没成为顶尖的杀手,因为他还不够狠。由于缺少果决,他第一次出手就被别人反扑,受了很重的伤,要不是大师兄林莫荣救了他,他或许早就没命了。
一枝梅悉心栽培着他,教他冷酷与无情。因为只有那样,才可以在武林中存活。
但是人毕竟是有血有肉的。
不知怎的,白凉秋的心里始终无法漠视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从他的剑下消逝,每次杀人,都似一次痛苦的考验,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掩饰得很好,外表不漏一丝痕迹。直到遇到柳儿,他才算真正的解脱了。
但是,这次回到杀手门,一切都变了,曾经的记忆变得那么飘忽,所有的情与爱都已消失不见,迎接他的似乎只剩无休无止的仇恨了。面对命运的捉弄,他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呢?德叔再三央求他不可以把今天的事告诉一枝梅,他也似猜到了德叔的用意,况且,他不希望抚养他长大的德叔德婶因此受到伤害。他可以对所有的人冷漠,却无法用麻木的心去对待德叔德婶,对待他所爱的人。
记忆中,白凉秋不断地给德叔德婶钱,那是他杀人赚来的,德叔德婶接过钱,却一脸的愁苦,从不见他们欣慰的笑容。他想不明白,德叔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农夫,除了担心一日三餐,他还会有什么心事呢?而德婶更是整天愁眉不展,常常望着远处发呆,却从不轻易说一个字。自从跟着一枝梅来到这里,德叔德婶变得更加谨慎了,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但是这次他从中原回来,他们的表现却出人意料,特别是德婶的一反常态,更令人吃惊。
他记得,白日里德叔说过,他的爹娘被坏人杀死在错情崖了,不过,他的话含含糊糊、闪烁其词,倒也颇为可疑。德叔没再说别的,只是不断告诫他一定要好好练功,为爹娘报仇。可是他分明看到德叔的眼神那么忧郁,像是还对他隐瞒了什么!但是,他真的不愿意去计较那么多,不愿意探求那一个个未知的谜团。
德叔交给他一个包裹,说是他爹娘的遗物。他打开包裹,里面除了几件他小时候穿过的衣衫外,还有一本武功秘籍,一块碧玉佩和一枚蝴蝶形发钗。在这些遗物当中,还有一封白若冰与冷子清写给儿子的信,看来对于他们的惨死,他们在上错情崖之前就料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白若冰明明在信中告诫儿子不要学武功,却把一本武功秘籍留给了襁褓中的儿子。难道这是他的疏忽吗?
虽然,爹娘的信中不让他练习武功,进入江湖,但是白若冰也提到,如果遇到麻烦,可让白凉秋去江南的彩云山庄,去找路凌宇,他信赖路凌宇可以保护他的儿子不受任何伤害。而且,他娘提道,如果有一天白凉秋真去了彩云山庄,一定要替她完成一个心愿:把包裹里那枚蝴蝶形发钗交给路凌宇心爱的女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白若冰的信里的最后还有这么一句:孩子,你要记住,你的爹是白若冰,你的娘是冷子清,不要问你爹来自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要让仇恨困住你一生。
面对这些遗物,他心里很痛,原来自己的爹娘不是故意丢弃自己,他们只是被人害死了。想想这么多年自己被迫待在杀手门,想想自己所受过的苦,他怒火满腔,决意复仇。
那天晚上,月光惨白,映在他的脸上更显悲凉。他握紧了手中长剑,决心刻苦钻研爹留给他的武功秘籍,他知道,只有成为绝世高手,才能为他爹娘报仇。
两年来,白凉秋瞒着一枝梅练成了武功秘籍里的所有武功,成为了江湖上真正的高手。他还曾偷偷地跑出去追查他爹娘遇害的事,但是,所有搜集到的信息综合一起,竟然只剩一条,那就是他爹娘死有余辜。当年所有的知情人只要提及白若冰,莫不是一脸的不耻之色。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白凉秋开始感到绝望了,即便他不是杀手,作为杀人狂魔之子,他今生也无法和司徒柳在一起了。于是,他试图忘记柳儿,忘记他生命中曾经出现的这段弥足珍贵的感情。甚至,为了忘记她,他决心违背自己对柳儿的承诺,要做一个无情无爱的冷血杀手。
一年前,一枝梅派出他们师兄弟五人,让他们以“白衣公子”的名号入主中原,掀开一场又一场的血雨腥风。说实话,每次杀人,白凉秋的心都在颤抖,即便是不为柳儿,他也难以忽略心中的苦痛与挣扎。但是,无论如何,他白凉秋终是无法摆脱杀戮的。所以,他决定趁着这次机会,为他的爹娘报仇。
记得临行前,他去拜别德叔和德婶。
德叔和德婶越发得显得苍老,看着白凉秋冷峻的脸,他们眼里满是关切。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次,白凉秋将很长时间不再回来,知道他这次去中原不光是去杀人,不光是去完成师父的任务,还为了心中那份令人并不轻松的仇恨。
“秋儿,答应我,不要被事物的表面所迷惑,你千万别错杀好人……”德婶突然间泪流满面,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你别这样,会让孩子难过的!”德叔的适时出现阻止了德婶。
白凉秋心里也隐隐哀伤,“我本就不是个好人啊!”他黯然神伤,“一样是杀人,好人如何?坏人又如何?”德叔早已以他爹娘生前好友的身份要求他发下毒誓,不管是谁害死了他的爹娘,他都要杀死他为爹娘报仇。听了他这番话,德婶一个劲儿地流泪,好像已经认定他会一去不复返似的。而德叔,亦是看着他欲言又止,只是不住地叹气。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