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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水月
自从水与我有肌肤之亲,就整天相伴不离,我压抑了年余的浪荡解了锁,虽不是夜夜笙歌,也总缱绻温存。
水已接替伯畅的位置,成为魔教右护法,与小墨共事,江湖上也算呼风唤雨的人物。如若遇有魔教大事,水就会快马加鞭回双陵山,然后日夜兼程赶回来。我缠着他给我讲双陵山对面那座单陵山上“狂风寨”如何在大血率领下投入天山,又如何被黑风妖占了空山改成“黑风寨”,水还是不怎么说话,偶尔买一筐志怪小说给我解闷。
不过我能明显感到,水比原来开朗好多,几次夜半还在我耳畔说句甜言蜜语,听得我心花怒放。
他会说:“华,我爱你。”
但他从来不问:“华,你爱我么?”
吕飞霜整年天山派、魔教、偎翠楼到处乱跑,在城里的时候就来找我。有一日他对我说:
“水水其实很早就爱上你了,传闻你的死讯对他打击太大,从此封心锁情,漠不言语。”
我不信:“胡说,他那时才多大?三四岁?记得我就不错了,你莫诳我傻。”
吕飞霜摇摇头:“就许你六岁爱上窦先,不许水水……算了,反正你们都是不寻常的孩子,记性好没什么稀奇。”他端起茶盏,幽幽道:“其实,你还是很幸福的,那么早就爱了,我却过了而立之年才懂,才爱。”
随之复又欢快起来,抿一口我五十两银子一斤的大红袍:“不过呢我现在比你幸福,血爱我疼我,我还可以欺负他儿子,不知多乐,你年纪轻轻别连我个老家伙都不如。”
然后这位自称老家伙的为老不尊之徒,啧啧称赞我这茶妙,卷了二斤就跑,好像他偎翠楼不是日进斗金。
“不不,不要红豆汤要莲子羹,不要八宝菜要小酱瓜,不要酒酿圆子要炸麻团,不要……”小期又在大堂抓住小二不放。这小家伙为我……我也苦恼过,他付出却不可能得到我的回应,还那么小,我总不能再以身报答,只好心不安理不得继续装傻——
总之,在小期运作下,现在全城只我一家酒楼,生意自然热闹非常,我做个甩手掌柜,雇伙计采买之类,一切交给小二打理,反正这状元楼不久全要交给他。
“钟老爷,您有谱儿没谱儿?”这钟老爷说得就是小期。
见小期一思忖,一把抓住小二后领:“哎?我刚才是不是说不要红豆汤要莲子羹,不要八宝菜要小酱瓜,不要酒酿圆子要炸麻团,不要……来着?我现在还是想要红豆汤不要莲子羹,要八宝菜不要小酱瓜,要酒酿圆子不要炸麻团,要……成了你可以走了。”
小二气得小脸通红,早知如此,还每次都要自己去招呼小期,这两个孩子……我微笑着轻叹。
不让人省心的还有小朱小墨,打得太狠以至于江湖人尽皆知,还有个报纸叫什么《小道消息》的,居然每月登出两人战况,太平久了,人都无聊。
不过,最无聊的是一个叫钟若兮的,亏我原先以为他出尘脱世,怎忘了该当他忧天下之忧,乐天下之乐,堂堂一个亲王,闲闲晃到状元楼,非拉着我和水在二楼雅间端坐好听他读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火美人朱彤红朱二长老,疾锁墨护法咽喉,一招‘火凤来栖’好不利落。那魔教墨之谦也绝非善类,使铁板桥避过利爪,反一招‘墨撒生宣’踢朱长老下盘……窦兄水兄,这两人招式名字都是自己起的?真有意思!”
我解释道,“火瀑掌”是师傅起的,小朱还糅合了“火瀑掌”和家传脚法,自创了一套功夫专门对付小墨,想来名字也要跟小墨对着起,一个黑另一个就要红。我又转头问水,小墨的招式何来,水眯眼不作答,却在我手心里写个字:困。
“小期午睡太长了,该叫他起来吃晚饭了吧?”我看看钟若兮怀里的小期,小家伙连这种姿势都能睡得香,我和水进来那么大动静没醒,他哥哥在耳边念那么大声还是没醒。
“宝贝饿了自然就会醒了~~~”钟若兮轻轻吻了吻小家伙,好像吻一片羽毛,怕被呼吸吹跑。他眉宇间无限爱怜,不似兄长,倒像情人,遇见这么个万事玲珑唯情懵懂的小期,他这不伦之恋必将辛苦。
他抬眼看了看我,眼神交汇,一些话不必多说。我突觉肩膀一沉,原来水倒在我身上瞌睡起来,推推他,他却在我肩头蹭蹭。
我无奈,横抱起他回后院阁楼,钟若兮忙说:“啊,麻烦窦兄顺便做十二屉蒸饺,我看小期快睡醒了。”
有掌门师弟,有吕飞霜,有小朱小墨,有钟家兄弟,有小二,有水,我忽觉这是我人生第二次和最后一次感受——
幸福,若是镜花水月,我愿意长立镜前驻足水边,瞬也不瞬,凝望那月华灿烂,印一缕错觉在脑海心田,记住此时此刻没有孤独,没有悲伤,没有苦难,没有阴暗,只有依赖、欢喜、明朗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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