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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演唱会
跨年演唱会在A城最大的仁爱体育馆举行,说是体育馆却极少举办体育赛事,因为容纳人数较多,所以常常用来举办大型的演唱会。为了方便歌手们化妆、准备,场地仅开设三面台,还没到演出开始的时间,观众席就已经几近坐满,正式开始后大概不仅座无虚席,恐怕也将站无虚席,人们喜欢和人群跨年,彷佛个人的小事件与历史的大事件纠葛在了一起,尤其是恋人们,热泪盈眶,告白,拥吻,都是动人时刻的动人风景。
在后台找到了仍在练习舞步的薛顶,仍像个阳光大男孩,思冬真不懂现在的歌迷怎么不懂得这种品质和气度的难能可贵。
“你来啦!”薛顶远远的就招呼她,思冬披着长发,穿着厚厚的棉衣穿梭在舞蹈演员和歌手行色匆匆之中。
“果然挺有趣的,不过有点露底的感觉。”看惯了歌手们妆容整齐,精神百倍的出现在大众面前,化妆、闭目休息、紧张排练,不过最好看的还是尚未充足电量时的松懈表情,虽然不甚漂亮精致,但分外亲切真实。
“谁来唱晚会的压轴曲目?”思冬十分好奇。
“还用问吗,她来了。”思冬顺着薛顶的目光转身望去,果真是木随心。
没来得及避闪,木随心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思冬,正朝着她这边走来,眉目冷清。擦身而过时顿了一顿,好像拿不准主意要说什么,但是仍必须要说些什么。
“你怎么能对林映如此冷酷?”因为过于愤怒和紧张,思冬的声音发着颤。
“那是他应得的。”语气里带着恨意。
“你不是也喜欢他吗,我劝你别白费力气。”
被看穿了心思,思冬还来不及回击,只能看着木随心的背影绝尘而去。
站在一旁的薛顶故意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岔开话题聊起八卦,思冬心已纷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瞎扯。
跨年演唱会的场面真是恢弘,思冬在舞台的暗角俯瞰对面万人挥舞着荧光棒光束,歌手的名字彷佛鬼火漂浮在空气中。声浪越汹涌,歌曲越动听,思冬对林映的挂念就越浓烈。
我的心从来残缺
放着悲伤的背景音乐
难得经历过喜悦
当你出现在我的世界
薛顶唱的分外抒情,疗愈作词人的心伤,歌词就是有这样一种好处,谁唱起来都能套上自己的情路,都能涌出自己的泪水。
木随心上台了,冷艳的妆容带来的却是火爆异常的气氛,主办方拿她来压轴确是不错的选择,在她的表情里,你能感受到她什么都不爱,因此也就什么都不怕。观众们也都是贱胚子,越是冷傲不屑,越是让人欲罢不能。
焰火满天,照亮无数向上仰望着的陶醉的脸,思冬也望着,却并没有忘记那半份喜悦和半份忧伤,倒数的钟声已经敲响,人潮汹涌,声浪鼎沸,薛顶紧紧的抓着思冬的右手高声倒数,而思冬的眼泪马上要来,她甩开薛顶的手,点亮手机,拨出电话,嘟嘟的回声比人潮发出的声音还要嘹亮,就在还剩5秒时,通了。
思冬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林映,你听。”她奋力将手机举过头顶,向着人群,眼泪再也无法留在眼眶,奔涌而下。
思冬不能自已的抽泣着,薛顶回过身来看着她,她猛的伸开双臂抱住薛顶,埋在他的胸前,呜呜的哭起来,哭声淹没在人们的欢呼呐喊声中,别人大概会以为这是感动的泪水吧,不会有人在意的,在这样宏大的背景前个人的悲欢喜怒都显得微不足道。
每逢跨年,林映都将自己囚禁在家里,反倒是那一天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每年还有歌词要填当做移情的借口,今年就只好迎风凭栏自觉孤清了。
他不是多讨厌热闹,只是不知道在这份热闹中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思冬的电话拨过来时,他正在阳台上观赏着远处的焰火,火光很耀眼,然而声音却几近渺茫,如同静态的画面,然而思冬把声音带来了他面前,那短暂的几秒钟将会让他终生难忘,他彷佛听到了,确切的说他感受到了思冬的哭泣,他因此而弄湿了面颊,风打在脸上更加冷了。
感情的困惑在每一座城市上演,不管这座城市繁华鼎盛还是质朴市井,彷佛人们总喜欢往迷人的圈套里面钻,越看不懂,越弄不明就越有魅力。
薇薇对自己和小张的感情很不看好,总觉得自己不够爱他,却又苦于没有更好的人选,更好的爱情值得自己爱,她十分羡慕思冬,羡慕她能不计后果的爱,旁若无人的爱、义无反顾的爱,本来是想在下班以后约周密去酒吧喝酒,但是觉得环境太嘈杂,不方便俩人聊天,所以她索性抱着自己私藏多年的红酒到周密家来畅聊。
“密密姐,你说什么样的感情才算得上爱情呢?”
薇薇倚着沙发醉醺醺的坐在地板上,用手拨弄着腕上的珠子。
“当你被这个问题困住的时候也许就遇到爱情了。”
“我没办法像思冬姐那样,爱的死心塌地、天崩地裂,可正是这样,我才会对眼下的爱情觉得不甘心,你说人是不是犯贱呢。”
“你还是太年轻了,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求稳定要比求爱情幸福的多,爱情只会给女人制造不安全感,你摇晃的越厉害,自己的价值就会跌的越惨。”
“别向你思冬姐看齐,她的爱情观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
“你说思冬姐,单方面的喜欢林映这么多年,现在见着活得了,还能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的继续等,继续追,真让人佩服。”
“傻丫头,别拿坚持当教科书,最是误人子弟。”
“我看小张挺不错,对你够好,又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你啊别太执着,不知道珍惜眼前人。”
“别教育我了,感情的事我自己也说了不算,要听这里的。”薇薇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心脏的位置。
“听那里的就糟啦,你应该问问这里。”周密抬起薇薇的左手,敲了敲她的脑壳。
“密密姐,你有喜欢的人吗,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妹妹帮你留意着。”
周密陷入回忆,“他应该成熟、有头脑、处事果断,有事业心。”
“看样子你已经有目标了?”
“谁啊?”
“没有,有了自然会告诉你。”
杂志刚刚印刷出来,周密就迫不及待的来到品富,现在她正站在品富大厦的入口处,以一种无比欢悦的心情憧憬着自己与方达浪可能拥有的未来,凡是憧憬出来的画面都是是五彩缤纷的,和梦一样拥有超脱现实的美感。
没等她进入大堂,就看到方达浪正在众人的簇拥下意气风发的从电梯走出来,在大厦的出口也是入口地带,方达浪认出了周密,在与她擦肩而过时,对他浅浅一笑,对周密而言,这一个微笑可真是胜过千言万语。
周密没有等方达浪回来,将杂志委托给秘书转交,然后愉快的离开。
从第一次在慈善晚会上见面,再到签约韩播的新闻发布会、野外生存,周密感受到这个男人越来越多层次的力量,睿智、勇敢、绅士般的风度,又是S市最大的跨行业跨品类集团的少东家,有什么理由不爱他呢,而且周密觉得方达浪似乎对自己也有点意思,这就更加鼓舞了她。虽然自己仍十分妖娆貌美,但周密毕竟还是有些怪责自己和老冯耽误了那许多年华,现在回味起来,那段相恋的记忆如同嚼蜡般黯淡无味,除了耻辱什么都没有留下。
思冬已经很久没看到林映来桐音了,她不知道像林映那样的工作狂是否能够应付清闲的时光,她总是忍不住想,在闲暇的时候他会想起她吗。歌词虽然写的少了,但在各类杂志刊物上,依然能够常常看到林映写的专栏文章,睹文思人实是不得已,但恐怕这世上也再没有什么滋味比得上这种想念更伤痛,却又在伤痛中透出最美妙的韵致。
“思冬,我有事要和你说。”Mr郭破门而入,拉开思冬面前的椅子坐下,风衣带起了风,碰到了思动的面颊。
“明年在北京举办的国际性文化博览会需要一首曲子,很多唱片公司都收到了创作邀请,包括桐音,这次竞标对于桐音具有非常的意义,可以树立桐音在业界的声望,我想让你来为这首曲子填词。”
“您是知道的,我只会写些小眉小目的情歌,主旋律的歌我恐怕写不来。”
“那你心目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如果你推举不出比你更合适的人就收回你的话,这么好的的机会摆在面前,我决不能拱手让人。”
“论阅历、论资格、论文化底蕴谁又能比得过林映呢。”
“我也想过由林映来写确实最合适,但是对木随心不好交代,她毕竟是桐音的顶梁柱,我们现在不好冒然启用林映啊。”
“可是你忘记林映为桐音所付出的一切吗,他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都留在了桐音,桐音上上下下有哪一个不是对他钦佩有加,哪一个不倚靠他,现在倒好,一个个说哑就哑,说忘就忘。”
“林映老师确实是为桐音做出过极大的贡献,但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我们并没有从没有说过不用林映老师。”
“如果您觉得为难,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既能保证作品质量,又不会让木随心不满意。”
“什么办法”思冬能够感觉到在茶色镜片的后面Mr郭眼神的明暗转换。
“我和林映联手一起写这首歌词,这样作词人就可以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而你对木随心说起的时候可以单提我的名字,也不算是欺骗,况且作词人联手写一首歌词也不是什么新闻。”
“这倒也是个办法。”
“好,明天我就去找林映老师商量这事,你这边也准备一下,等我的消息吧。”
思冬暗自窃喜,也许借此机会林映能重返桐音,和林映共写一首歌,思冬简直不敢想象。
然而困难并不在于有恶人从中作梗,而是爱人的不战而逃,林映拒绝了Mr郭的提议,思冬不知道究竟林映是在逃避木随心,还是在逃避她。
无论如何,思冬不愿意看到林映因为一己私情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她决定亲自出马,说服林映。
思冬按了很久的门铃,没有回应,林映好像并不在家。她在门廊呆了一会,无意中瞥见在鞋柜挡板的缝隙有一张黄色便笺纸,她抽了出来,上面写着。
“今天要去花鸟市场,不用担心,回来以后去你那里。”思冬看了看上面的日期,正是今天,这是林映留给谁的字条呢,看样子他很在乎那个人,而对方似乎也很了解他。离这里最近的花鸟市场,应该就在集贤街上,她要去一探究竟。
这里是春天永远放肆的生长和盛开,当思冬置身于花鸟市场时有一种季节错乱的感觉,满眼各色繁花承包了春夏,满耳鸟语虫鸣复苏了秋冬,当然还有形状各异,色彩斑斓的鱼儿在鱼缸内畅快的游来游去。
思冬左顾右盼,不看花、不看鸟、不看鱼,专心的找一个叫做林映的人,在人堆里也许没人能识得出他的与众不同,但是在她心里,他顶得上一个时代。
翻山越岭,终于在一家水族摊位前找到林映,他正目不转睛的望着鱼缸里自在游弋的鱼,思冬不做声响,等着看他抬起头转过身来时惊喜,哪怕是惊讶的表情。林映扶了扶黑色粗边镜框,白色的衬衣,白色的背心,黑色金属吊坠整体有一种干净冷峻的味道。
“你来了?”彷佛已猜到她会来找他。
“你的东西买好了?”
“家里新添了一个水族箱,想买些鱼来养。”
“我可以和你一起选吗?”
“好啊。”
“你想养什么鱼?”
“还没有计划,第一次养。”
“那就神仙鱼吧,性格文静,泳姿潇洒,最属它有气质了。”
“像你一样”。思冬不由自主的补了一句。
“像我一样?那倒真的要养一养,也许通过它我能更了解自己。”
“你好像很懂得养鱼?”
“我爸爸养了十多年,我也是耳濡目染学会一点。”
“就这一对吧。”
思冬指着一对银灰色的神仙鱼惊喜的脱口而出。
“你看它的背鳍像帆一样,肌肤明亮通透,触须如同流苏缥缈荡漾,再配上些绿色水草,就像白衣少女漫步在树林,身影时隐时现。”
“听起来很美妙。”林映由衷附和。
“我也要养一对。”思冬左右张望,在不远处看中一对通体乌黑的神仙鱼。
“你的这一对是白天的幻想,我的这一对就是黑夜的梦魇,咱们来比一比是幻想生命力旺盛,还是梦魇寿康体健。”
“这样的比喻不好,像赌博。”林映微微一皱眉,望着那一对白色的神仙鱼若有所思。
“有什么不好,每条鱼都有自己的命,都有自己的寿,不是你故意回避生死问题就能逃过生死命运,把命运的结局想到前面,才能豁的出去供养它们,否则注定伤心,还是不养的好,免得空欢喜。”
“这么说来,我倒是惯会欺骗自己。”
“好啦,好好养这对神仙鱼吧,也许一不小心就得道升仙啦。”话锋一转,思冬又是一副顽皮模样,林映有时候觉得她是天使与魔鬼的结合体,说是天使因为她心境明亮,无物质污浊挂碍,说是魔鬼因为她看事通透,通透到近于残酷,唯有些感情的执迷还无法看破。
那对银色的神仙鱼如同神仙般悠然的跳入新的水域,这方透着深厚文化气韵的居室连新造起的水域都透着一股缓静悠然的气息,这确是这对神仙鱼定居到老,至死方休的好居所。
“林映”,思冬突然卡住了,停顿了几秒钟又说,“师傅”。
林映将望着神仙鱼的视线收回聚拢,直起腰,转过身,望着思冬。
“你还是叫我林映吧。”
“我一直有一个梦想,能够写一首老少咸宜,传唱度高的歌,不仅限于情歌,向每个人传达梦想的崇高和力量。”
“而眼下就有这样一个机会,明年的国际文化展览会征集主题曲,我想为它写词。”
“但我知道以我目前的水平是很难写好这种题材的作品,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
林映微微皱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思冬已经猜到他要回绝,于是赶紧说。
“我还有一个梦想,在我上学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叫林映的作词人,从那以后我开始练习写歌,并立志做一个填词人,那时我常常想,如果有生之年可以与他共同完成一首歌此生便再无遗憾。”
“所以你取名央心。”林映暗自思忖。
“好,我答应你。”
“哇,好棒哦”思冬忍不住从沙发上蹦起来,一下子用双臂环绕林映的脖颈,扑到他的身上。
看着发愣的林映,思冬不好意思的说,“一高兴,就忘形。”
看着她脸颊红起来,林映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起来,不爱笑的人偶尔一笑魅力翻倍。
林映答应了思冬的请求,但林映这时还包围在种种绯闻和排斥外,所以并没有打算回到桐音,所以创作的前提是所有的创作要在林映家里完成,所以思冬这段时间每天都可以泡在林映家,搞创作的人只有夜晚思绪最为活跃通透,一般思冬都是在下午晨昏时候来到林映家,并将当天的晚餐带来和他一起享用。
翻找资料,推敲感受,制造共鸣,两个人在一首博爱的歌里播撒着丝丝入扣的情谊,有时候月光透进窗子里,照上工作台,或是照见两人热烈的讨论,或是照见两人在案上奋笔,有时候两个人甚至会热聊到天色由黑渐蓝。
一张一合笔端书文武气魄
一砖一瓦凝固时间的长河
一撇一捺泼墨让天光变色
再勾勒一枚月亮圆满这夜的风格
一颦一笑美人江山被谁染色
举手投足款款深意脉脉情波
传递永续不灭的香火
一世一生土地传承了肥沃
一挥一洒但见满城的春色
一聚一散离愁化成最美夜色
再不许谁人挥霍灵气逼人的快乐
一收一放都是含蓄千年的美德
滚滚红尘中有你有我的肤色
散发永不落幕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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