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

　　下午向晚赶到约定地点，足足迟到了二十分钟，期间舒凡破天荒没有急着催促她，她反而有点不习惯。
　　向晚的性子是那种慢吞吞、能拖就拖，不到最后时刻绝不下功夫的人，舒凡则是雷厉风行、说风就是雨的人。就拿上学时寒暑假作业来说吧！向晚愿意每天写几页，到开学前如果还写不完，最后两天才会挑灯夜读。舒凡愿意在假期的前几天做完，剩下来的时间疯的没人样。
　　向晚见舒凡披着及腰长发，身穿一件亚麻红的连衣裙，眼神里带着淡淡地忧伤。向晚坐下拿出手机，咔嚓拍了张照片，上传到朋友圈，“哎！换风格了？”
　　“最近比较流行森女风。”舒凡把菜单推到她面前，漫不经心地说：“想喝什么自己点。”
　　她把菜单从头翻到尾，再从尾翻到头，也不知道该点什么。茶？咖啡？奶茶？好像每一种饮品下面都有很多分类。她扭头笑嘻嘻地看着服务员，“小哥，不推荐几款？”
　　服务员礼貌地推荐了几款饮品，最后她决定要柠檬水。
　　舒凡翻了个白眼，嘲讽似的说：“哟！几天不见，学会调戏人了啊！”那声音、那语气太像古代的老鸨，站在门口挥着手绢，嘴里一边边的喊着来呀来呀！她正在发挥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又听到舒凡说，“晚晚，来告诉姐姐，你们家程浩是不是也是这样调戏你的？”说完舒凡不忘抛个媚眼。
　　程浩那双桃花眼，从小到大桃花运应该差不到哪里去，改天一定要追问。向晚脑子闪过一个念头，舒凡怎么知道？向妈？程浩？反正自己的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服务员端来了柠檬水，她低头喝了口，味道有点酸，“你......怎么知道？你不会也喜欢程浩了吧！”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首先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你家程浩不是我的菜。更何况......”舒凡拍着胸脯保证，“姐姐是君子，不夺人之美。”
　　向晚想到李志，提心吊胆地问：“李志呢？怎么样？是你的菜吗？”语毕她按着桌子，以防舒凡一激动把桌子掀了，舒凡没进医院以前挺柔弱，上班后整天照顾病人、跑楼梯，久而久之，胳膊有点小肌肉，但不影响美观，反而有点性感。
　　“李志挺好的，就是没感觉。”舒凡叹了口气，“我不能耽误人家，不能给结果就提前结束算了。”
　　向晚在心里替李志默哀了三十秒......
　　咖啡馆里飘着淡淡地桂花香气，向晚对桂花有点过敏，不经意的打了两个喷嚏。两人座位三点钟方向是一对中年夫妇，女人喝完咖啡，嘴角沾上少许的咖啡渍，男人替女人擦嘴角，女人闭上眼睛享受这刻。向晚觉得那就是爱情，即使容貌不在，岁月更改，在彼此心里对方仍然最美。
　　舒凡轻敲桌子拉回她的思绪，“记不记得当年看的那部电影？”怕她想不起是那部，舒凡已经开始背台词：“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记得。”她说，“可是舒凡，世间英雄太少，大多数人都选择和普通人过一生。”
　　“向晚，世人眼里的英雄和我眼里的不一样，我......只想找到我的英雄。”
　　向晚举起柠檬水，舒凡也拿起自己的香草奶茶，“祝你早日找到你的英雄。”
　　杯子相碰，舒凡喝完了杯里的奶茶举在半空，望着空杯子，不屑地笑了笑，“找到了，可他的心不在我身上。”
　　“傻呀！想办法呗，当年老师都说了人有主观能动性。”她鼓励舒凡。
　　“你是个好学生，老师应该很欣慰。”舒凡抓着她放在桌上的手，喃喃地说：“向晚，你很幸运，真的很幸运。我挺羡慕你的。”
　　向晚的手心微微出汗，不知该怎么开导舒凡，傻笑着说：“我傻人有傻福。”虽然有时候她否认这一点，但是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人一生所遭受的痛苦都是有限的，她只愿以后的日子真的如歌词里唱的那样，“他许她一世倾城，他令她不再一生彷徨......”
　　“就单单在陈一卓这里，我羡慕你，你可以正大光明的说喜欢陈一卓，说想念陈一卓，为他哭为他笑。而我呢！我只能在背地里偷偷想他，我不敢告诉任何人，不敢提和他有关的话题，你说起他的时候，我也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走了那几年，我也很想他。”舒凡说着说着就有点哽咽，向晚从包里掏出纸给舒凡。她第一次听舒凡说这种话，难怪当年对陈一卓的行踪舒凡了如指掌。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舒凡眼睛哭红了，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控制好情绪。”
　　向晚摇头说：“没事，说出来就好了。”
　　在她为失去的爱情难过时，她视为亲姐姐的人也在无人角落里偷偷哭泣，她竟然隔了很久以后才知道。
　　有人拍了拍向晚的肩膀，向晚闻到背后人身上的味道，头也不回就说：“你怎么来了？”

　　程浩和朱成办完事情，朱成提议找向晚。程浩解释说她找朋友玩，朱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无语极了。拿着手机耍朋友圈，一条条动态翻过去，不是卖衣服就是卖化妆品，又或者是晒娃晒男女朋友，直呼这世界是怎么了，人人都在晒幸福快乐，可这事情有必要大张旗鼓吗？还是向晚以前说得好：这世界的人太缺乏发成就感了，什么都要挣个输赢，连无耻这样的事也是如此。再看了几条准备放弃时，看到向晚发的朋友圈，而且向晚定位了。
　　朱成头也不抬，将手机里的照片放大，“浩子，带你去一个地方，美女超级多。”当然朱成所说的美女只有两个，一个向晚，一个是刚才看到的照片。
　　“你自己玩去，别带上我，我马上是有家有室的人了。”
　　“......事成了？”朱成不怀好意地说。
　　“嗯！”
　　“向晚更新朋友圈了，地点显示在XX路广场的咖啡馆，去不去？”
　　“去。”
　　程浩在窗户外面就看见向晚和舒凡，没前去打扰两人，是因为他前两天在网上看到网友说的一句话：我是爱你的，你是自由的。他愿意给足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看她手足无措的面对着舒凡，他才按耐不住来到她身边。

　　程浩柔声说：“以后发朋友圈记得不要定位。”
　　向晚朝里移了移，程浩刚坐下，她拿出手机看，真的忘了取消定位了，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脑容量彻底不够用了。
　　程浩阻止她的动作，“好了，再拍就真的傻了。”
　　“......”
　　这时，朱成来凑热闹，“小师妹......”
　　她只好起身换到和舒凡并排，四人两男两女对面而坐，她瞪了眼朱成，“朱大少，别拉关系，我和你不熟。”
　　“......”朱成扭头看程浩，“她对你也是这样？”
　　程浩看都没看朱成，向晚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开口说：“我们一致对外。”
　　朱成无语，目光转向对面的舒凡，舒凡压根不想说话，偏偏朱成不识趣，要朝钉子上碰，“美女，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舒凡不语。
　　向晚在桌子下踢朱成，朱成躲来躲去，一不小心踢到了程浩，她吐了吐舌头，用口型说对不起。
　　程浩明白她的意思，舒凡目前的确不在状态，为了照顾舒凡的情绪，他也只能牺牲朱成了，他追到向晚真的不容易，“老朱，下一句是不是想说这个妹妹在梦里见过？真以为自己是贾宝玉？你前段时间不是看上林静好了吗？”
　　向晚附和：“朱大少你读了多少本古今中外名著，才学到的泡妞技术我不管，但是呢！你只管哄好你的后宫佳丽三千就可以了，别再出来祸害人了。”
　　朱成指着自己的眉心，“我？”
　　程浩点头，向晚也跟着点头，舒凡觉得向晚说的在理也点头。
　　“我后宫佳丽三千？在哪？我从来没见过。”
　　“在你心里。”向晚说。
　　朱成哼了声，“我心里还装着家国天下，天下苍生，你怎么没看出来？”
　　“朱成是个好青年。”程浩说。
　　朱成对此表示：“终于说了句人话。”
　　舒凡突然抓着向晚的手，向晚抬头看她，舒凡的眼睛看向窗外。向晚顺着的目光看过去，陈一卓和一个女孩，女孩有点面熟，她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女孩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着脚步的走动，长发飘在空中，很美......
　　陈一卓进了门看见向晚，他朝着她走过去，发现舒凡也在，做了简单的问候。
　　程浩看见陈一卓背后的女孩，脸色突然变了，天气预报里晴转多云的变化。
　　向晚的脑袋里全是舒凡喜欢陈一卓，陈一卓身旁这个女孩怎么办，刚想说几句话让舒凡心里舒服下，程浩的声音响起：“刘羽，你多久没回家了？”
　　“哥！”女孩声音很小。
　　所有人都傻了......
　　向晚这才想起来，程浩之前解释过是表妹的那个女孩。那这是什么情况？太乱了......她的前任现任、舒凡的暗恋对象、程浩的表妹，生活就是一部狗血电视剧，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舒凡一直拽着她的手，不知是激动还是伤心，有点颤抖。她把舒凡带到广场的凉亭下，良久，舒凡的情绪稳定下来，“谢谢你。”
　　向晚受不了她这种样子，“你喜欢他就告诉他，你不说他怎么知道。好的结局如了你的心，坏的结局不过天各一方，各自安好。舒凡，你一向聪明，为什么在这件事上糊涂了。如果说以前是因为我，现在你大可不必这样。”
　　“我不敢，我总觉得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最好的，而我不够优秀，没资格站在她身边。”
　　“所以你学别人的穿衣风格，可是舒凡这些都不适合你。”
　　向晚拉着舒凡再次回到咖啡馆，直接走到陈一卓面前，拍了拍桌子，陈一卓抬头看她，“怎么了？”
　　向晚把舒凡推向前，她能给舒凡的除了一个机会，还有勇气。她鼓励舒凡说出口，然而舒凡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程浩快步走到向晚身后，低声说：“晚晚，别闹了啊！”
　　朱成坐在座位上，准备看一场大戏。
　　向晚侧头，踮起脚亲了程浩的脸颊，程浩怔了下，很快又神态自然地说：“适度就好。”
　　刘羽摸不着状况，本来她以为程浩时替她解围的。
　　朱成见程浩又回来，一脸不可置信，“你就这么放任小师妹？”
　　程浩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她能搞定。”
　　顷刻，程浩听见向晚说：“陈一卓，舒凡喜欢你很多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一卓不可置信的望着她，“那你呢？”
　　她说：“难道你刚才没看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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