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保姆

　　18.虎头蛇尾
　　为了不打草惊蛇，傅云褚和江明桓决定等天黑后两人再去那处宅子暗查。说来也巧，那座宅子一直都是空着的，大概有将近十年没有人居住了。傅云褚去查了下宅子的主人，却意外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线索。

　　夜里程宝枝又被那个梦惊醒，她出了一身冷汗。看了看身边睡得正熟的江七夕，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摸黑走到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等到心情平复了些，程宝枝才敢再次回想起梦中的画面。她不明白这个梦代表了什么，她更难以置信的是梦中那个口吐鲜血、胸口被活生生刺了一个窟窿的人竟长了一张与自己一样的脸，准确的说是现在的自己——也就是真正的程宝枝。

　　这到底是预知梦还是代表了其他什么含义？

　　如果是预知梦……程宝枝手脚冰凉，她开始害怕——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会死得那么惨？梦中的环境太暗她看不清，可她依稀记得梦中自己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程宝枝就猜测，会不会自己是想说出杀人凶手的名字？

　　程宝枝越想越恐慌，心窝子被刺了个那么大的窟窿真的太可怕了……她把头埋进双臂中，愈发坚定了要离开这里的决心。

　　一夜无眠。

　　程宝枝后来问过江七夕，为什么那么确定就是那座宅子。江七夕含糊地讲了一大串直线曲线的理论，程宝枝只总结出一个理由——数学拯救一切。

　　经过暗查后，傅云褚和江明桓确认了失踪的女孩就被关在这座宅子的地窖中。京兆府很快就派出人马把女孩都救了出来，一共六个，一个不少。女孩们除了精神状态不佳之外没有受到其他伤害，调查之后发现可能是女孩们吃的饭菜中被下了令人昏昏沉沉的药物，没有大碍。

　　两天之后，傅云褚从自己老爹那里得知了一个案子，有个来自黎云小国的副使失踪了，半天后有人从护城河里捞出了他的尸体，经仵作尸检，确认这个副使大概死亡时间是一天前的晚上，死亡原因是醉酒后不慎跌入河中淹死。

　　两件案子看似没有任何联系，然而在几名女孩经过画像指正后，都确认她们被拐之前遇见的男人正是这个副使。

　　随后两件案子都归到了大理寺去处理，不允许京兆府再插手此事。

　　事情发展到这里，也算是圆满结束了。

　　“案子都结束了你们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女孩们能够被顺利救出江七夕可算是立了大功，案子结束后，关淮作为京兆府尹和傅云褚江明桓私下请了江七夕与程宝枝在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顿饭。

　　菜还没上齐，程宝枝敏锐地发现那三人的脸色似乎都不大好看，虽然他们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没事，他们就这臭脾气。案子被大理寺接手，他们心里不痛快而已。”江明桓给所有人满上酒，“等下还有个人要来，你们要是饿的话就先吃吧。”

　　“还有谁？”程宝枝好奇地问。

　　江明桓微微一笑，神秘地说：“保密。”

　　程宝枝被他这么一笑弄得是一头雾水。

　　江明桓目光一转，看到江七夕低着头新奇地闻着酒杯里的酒，似乎是想尝试又不敢尝试。江明桓轻笑一声，因为今天有女眷的缘故，他特意跟店小二打过招呼叫了清淡一些的酒，江七夕大概是从没尝过，所以就有些新奇。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程宝枝伸着脑袋想看看到底是谁。

　　“对不起我来晚了。”

　　“莲仪？！”程宝枝惊喜地喊道。

　　程莲仪款款走进来，脱下斗篷，俏皮地冲她努了努嘴，“才多久不见就这么没大没小，叫三姐。”

　　“你怎么来了？你娘肯放你出来？”程宝枝向来都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程莲仪被救出后她确实非常想去程府看望她，但碍于程府上下都对她持有偏见，她就只派了人送了东西和慰问过去，想着等事情缓和下来再去看望她。

　　程宝枝想起了当初她从河里被傅云褚救起来后程府是怎么对待她的，眼下又看到程老爷和程夫人对出事后的程莲仪呵护倍加，她不禁有些心寒。不为自己，更是为了真正的程宝枝。

　　程莲仪在程宝枝的左边位置坐了下来，说：“好些天没出来了，真憋死我了。”

　　“我亲自出马，还有什么事办不到的？”

　　程莲仪瞥了江明桓一眼，“你还说，要不是你，我娘怎么会误会！”停顿了一会儿她又补充道：“我不管，你得跟我回去解释。”

　　江明桓哈哈大笑，“跟你回去可以，不过没什么好解释的。”

　　程莲仪急了。

　　关淮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就你能说。”

　　程莲仪瞪了江明桓一眼转头就与程宝枝说起了悄悄话，不去理他。

　　一顿饭吃下来所有人的心情都缓和了好多。酒足饭饱后，几人出了包厢，在下楼的时候遇上了两个熟人。

　　“大哥？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吃饭么？”江明桓大大咧咧地对那两人打招呼。

　　程宝枝和程莲仪站在几个大男人身后听到江明桓的话，脑经一转，心想能被江明桓称为大哥的人不就是大皇子么，也就是当朝太子！她在心里大大的吃惊了一把，忍不住悄悄探出脑袋看了太子一眼，那可是未来的皇帝。

　　“我都回京半个月了，你才想到我？”

　　太子江文澈与禹王江文礼同是皇后所生，所以两人长得很相像。江文澈长相更阴柔一些，但丝毫没有一点娘气。他有一双微挑的凤目，两个眉头地方各有一颗小痣，鼻子很高很挺，嘴唇薄薄的。

　　太子微服出行，其他人也不能行礼暴露他的身份，只能恭敬地点点头。

　　站在太子身后还有一人，江明桓淡淡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前些日子太忙，改日我一定亲自来给大哥赔不是。”

　　江文澈微笑道：“那我就等着了。”

　　目送两人下了楼，离开了酒楼，关淮忽然没头脑地蹦出一句：“跟屁虫。”

　　江明桓乐了，拍拍关淮的背，笑道：“精辟。”

　　程莲仪听不懂了，就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江明桓解释说：“关石头是说赵跃那小子，整天跟在大哥身后像条跟屁虫。”

　　程宝枝想了想，他说的赵跃应该就是刚才站在太子身后的那人。

　　“边走边说吧，别挡着路。”傅云褚提醒他们道。

　　在他们后来的对话中程宝枝了解到，他们口中的跟屁虫赵跃是当朝太师赵琼的二子。大约是一年前，太子奉命去南方治水，回去的途中遇到刺客，是赵太师的大儿子赵沐挺身而出替太子挡了致命的一刀。赵沐因此在归来的途中丧命，太子由于对赵沐的愧疚，所以一直对赵太师一家格外照顾。

　　程宝枝知道赵太师是因为程府的缘故，她知道，程府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靠着投靠赵太师。

　　“宝枝，头晕。”

　　“啊，怎么了？”程宝枝发现从在吃饭的时候江七夕就显得心不在焉，她摸摸他的额头，并没有发烫。

　　江明桓转过身，看着江七夕面色红润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估计是醉了，这小子酒量太差，我来背他吧。”

　　程宝枝记得江七夕并没有喝几杯，如此想来他的酒量确实不太好。不过她更没想到的是，江明桓竟然会主动提出背他，她印象里江明桓对江七夕虽然一直不错，可大庭广众之下他能够这么做确实很难得。程宝枝对江明桓的印象分不免又提高了几分。

　　程宝枝和程莲仪走在后面，江明桓背着迷迷糊糊的江七夕与傅云褚关淮走在前面，她看着这幅画面，心里突然有些温暖。

　　“宝枝。”程莲仪突然叫她。

　　“嗯？”程宝枝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她。

　　程莲仪见前面的人稍稍走远了，大概听不到她们谈话的距离才放下了心，对程宝枝说：“其实……你不是程宝枝，对吧？”

　　程宝枝微微有些晃神，听到程莲仪的话之后她忽然有种想要热泪盈眶的感觉。

　　“你别这样一幅表情看着我，原先我也只是猜测，可跟你相处久了我就确认了，你不是原来的程宝枝了。”

　　程宝枝一直以来都觉得程莲仪从小在温室中长大，缺点就是贪财爱钱心眼大，优点就只有长得漂亮，没想到她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所以说，程宝枝认为果然整部故事里唯一的傻白甜就只有江七夕了。

　　其实程宝枝并不知道原来的程宝枝是什么性格，便也没有刻意去模仿和掩饰。只是关心程宝枝的人太少，没有人在意过她是否有变化，所以程宝枝才能顺利的蒙混过关。

　　而眼下程莲仪却看出了端倪，也难怪前些日子她总是忘她这里跑，想来是为了更确认自己的想法。

　　程莲仪见程宝枝没有说话，以为她在紧张，“你不用担心，我没有告诉别人，我也不会用这个来勒索你。”

　　程宝枝被她的这句话逗乐了，她忍不住伸出手抱抱她，感激道：“谢谢你。”

　　“哎呀你这是干嘛，这、这别人都看着呢。”

　　“为什么告诉我？”程宝枝松开手，问她。

　　程莲仪说：“被关的那几天我没事做就想了许多你的事情，你顶替程宝枝其实一点好处也没有。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不会问你原因，也不会问她现在在哪里，知道太多总没好事。”她顿了顿，说：“一个人知道一个秘密其实挺难受的，我又不能跟其他人说，就只能跟你说了，你可不要误会。”

　　程宝枝笑出了眼泪，程莲仪的这种性格真的很可爱。

　　“喂，你们聊什么呢那么起劲，赶紧走了。”前面的几个大男人察觉到她们没有跟上来便转身呼唤她们。

　　“来了。”程莲仪招招手，拉着程宝枝赶紧跟了上去。

　　程宝枝擦掉眼角的泪花，也笑着加快了脚步。

　　……

　　半个时辰前。

　　“这次真的多亏了殿下您出手相助，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赵跃感激地说。

　　江文澈手里执着酒杯，凤目下垂，对赵跃说：“我能帮你一次帮不了你一辈子，以后这种事你自己少做点。”

　　赵跃搓了搓手，嘿嘿一笑：“那是自然，这一次是意外。也不知道京兆府那边是怎么发现的，好在京兆府那边我安插了人手，提前向我通报。”

　　江文澈心说这小子一看就是记吃不记打，恐怕还会有下次，看着他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自己就来气。这事他没跟赵太师提过，看他现在的样子，江文澈想想回头还是跟赵太师提一下，免得所有心血都在这小子手上栽了跟头。

　　不过让他更意外的是，他那个傻皇弟竟然跟江明桓和京兆府混在了一起。

　　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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