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行

作者:梨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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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矛盾初起


      阮子归右手虚抬,笑着道:“燕挽姑娘不必多礼,在下沈无名,幸会。”说罢,踱步到榻边,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倚在软垫上,颇为悠然地道:“听闻燕挽姑娘棋艺乃是一绝,可愿与在下对弈一局?”燕挽敛衽一笑,端的是风华万千,她微微歪头,道:“固所愿也,沈公子请。”
      两人素手执子,专注于那一方棋盘之上,室外喧闹不堪室内却十分安静,一时间颇有些静谧祥和的气息。燕挽边落子边偷偷拿眼瞄着对面恬淡安静的年轻人,还是一副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眼神里却透着超越了年龄的成熟。
      燕挽落下一子,明媚的眼波流转,微微笑着道:“公子看上去似有心事?”阮子归低垂着眼眸,也落了一子,低声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对公子很重要的人?”燕挽柔声问道,阮子归抬起眼,看着面前明眸皓齿的姑娘,缓缓道:“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燕挽眼神中微微有些疑惑,道:“公子的这位故人与燕挽有些相似吗?因为公子方才似乎像是在看着别人。”阮子归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阮子归只是与燕挽下了两局棋就离开了。第二日一早,到了琼州的办公衙门报到,真正开始了作为一州长史的生活。
      穿着略嫌肥大的官服,阮子归慢悠悠地踏入府衙,主簿吕忠站在门口迎接这位年轻长史的到来。吕忠字诚直,人如其名,为人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不过虽然不够圆滑世故,但是做起事来也是一丝不苟,尽心竭力,是容策最为信任的下属之一,从每次大军行动皆由他总领粮草调遣一事便可看出。
      阮子归眯着眼看着眼前面孔方正,连眉毛丝儿都透着严肃气息的清瘦青年男人,感慨道这张脸一看就是忠臣相啊……关于这位主簿还有一人不得不提,那就是他的夫人,魏氏倩仪,拥有这么婉约名字的这位吕夫人乃是魏沿德将军的独女,据传她无论是性格还是相貌都……颇肖其父……当年吕忠因为出身贫寒,只能在官学中当一当夫子,替别人抄书以贫困度日,而魏将军府就在官学的对面,一来二去不知道怎么着,将门虎女看上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对着她爹撂下狠话非吕忠不嫁,并且绝食明志。看着爱女一天天虚弱下去,魏沿德无法,对着吕忠半压迫半恐吓最终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后来容策得知魏沿德新招了这么个女婿,非常好奇,结果发现吕忠其实很有才干,于是就禀报父亲授了八品主簿一职。
      事实上阮子归非常欣赏那位吕夫人,当年容老侯爷中箭身亡,容策在边关苦战,刺史顾问道正赶上先帝驾崩留在了京城,戎族有五千精兵翻越雪线,绕道到了汝安城下。而汝安城中只剩下一千五百守城军士,面对着戎族激烈的攻城之势,这位吕夫人便带着城中的普通百姓一起轮流上城墙,死守汝安城十天等到了援军的到来,端的是巾帼不让须眉,勇敢无畏!
      “沈长史。”“吕主簿。”二人在衙门口互相见礼,吕忠一脸的四平八稳,道:“沈长史今日晚了一刻钟。”阮子归愣了一下,心想这吕主簿果然与传闻中的一模一样,定了定神开口道:“真是失礼了……额,不过在下见吕主簿似乎也是刚出来的样子。”吕忠依然面无表情地说道:“是今日有人来说,沈长史昨日去了燕归来,可能今日不能按时到府衙。”
      阮子归微微挑了一下眉,这岳从礼散播消息的速度真是够快的,不过昨晚见到,今日怕是半个汝安城的人都知道了,看来顾问道似乎真的是有点在意自己……吕忠抬了抬眼皮,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恕下官直言,长史乃是容侯亲封,深得侯爷信任,将如此重任交予大人手中,怎可去那烟花之地,实在是……”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吕忠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做出了见面以来第一个表情,皱了皱眉毛。
      “这个呀,似乎大齐并没有明令禁止官员出入青楼楚馆。且,我一个孤家寡人怎么能与吕主簿相比,家中有娇妻美眷的。”谁人不知琼州主簿吕忠畏妻如虎,吕夫人把吕大人管的那叫一个服帖……阮子归一脸坏笑地看着脸色有些发僵得吕忠,其实她对吕忠并没有什么意见,反而颇为欣赏这个看上去略有些愚驽的人,只是阮子归这个人性格的恶劣之处就在于凡是她有兴趣的人都逃不过她的腹黑毒舌,例如白术,又比如黄芪……当然了,她显而易见的也有些欺软怕硬,对着容策、辰砂她就不敢展示嘴巴有多恶毒……
      吕忠很快恢复镇定,袖子一甩做出“请”的姿势,阮子归晃晃悠悠地进了府衙。吕忠是个君子,当然不会因为那等小事记恨于阮子归,不过接下来的几天,阮子归的迟到早退、散漫随意让他这个出了名的勤奋守礼的人忍了又忍,几乎就要忍无可忍……
      等阮子归第六天临近中午才打着哈欠走入府衙,歪倒在她安放在后堂的软榻上之后,吕忠青着一张脸走了过来,恭敬地一拱手,开口道:“沈大人,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希望大人莫要怪罪。”阮子归睁着朦胧的睡眼,嘴角微勾,道:“难道不当讲吕大人就不准备讲了?”
      吕忠默了一下,似乎认真思考了一番,还是开口道:“不错,即使不当讲下官还是会讲。”阮子归扶额,真是被这个认真的吕主簿打败了……吕忠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接着说道:“大人作为一州长史,理应勤政爱民,怎可日日流连于一妓子之处。每每日上三竿才来府衙,呈给大人的文书,大人竟然看也不看就用印!大人这样做怎么对得起琼州的百姓?怎么对得起这身上的官服?又怎么对得起对您有知遇之恩的侯爷……”
      看着眼前说得喋喋不休的吕忠,阮子归觉得他肯定是忍自己很久了,这人应该是处女座的吧……无奈地抬了抬手打断吕忠,笑着道:“我这不是信任吕大人的办事能力吗,凡是吕大人经手,必然没有半分问题。再说了,为民办事也不一定非要在这府衙之中嘛,吕大人怎么知道我这几天什么都没干呢。”说完,还对着吕忠眨了眨眼睛。
      吕忠脸颊抽搐,正要开口,突然响起了一阵击鼓声,阮子归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理了理袍子,对着站在身边的吕忠道:“吕主簿,很快,你就知道我到底忙了些什么了。走吧,咱们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罢,当先一步向着前堂走去,吕忠一头雾水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在正堂跪着的是一个穿着虽略显旧但却洗得很干净的青色袍子的青年人,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册页。这儿与电视剧里衙门审案有所不同,没有惊堂木也没有喊着“威武”的官差,只设一办公条桌,阮子归在桌后落座,府衙之中办公的从主簿吕忠到末品的刀笔小吏都坐在了堂下听审。
      阮子归一脸闲适,慢悠悠地问道:“你是何人?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来此所为何事?”青年人面色坚毅,不卑不亢地回道:“启禀大人,草民范知易代一百二十一军户状告参政知事岳从礼侵吞战士伤亡抚恤金,此为联名上书并画押手印。”阮子归挑了挑眉,道:“你可知诬告朝廷命官乃是死罪?”范知易恭敬垂首道:“草民知道。”阮子归点点头,又道:“那你也知道,无论你所说真实与否,敢在此指名道姓状告官员,都必须先受二十鞭刑?”范知易再次答道:“草民知道。”“好!”阮子归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来人,用刑!”
      行刑的府卫将范知易带到堂外,只听到一阵鞭子抽到皮肉上的声音传来,那鞭子是由十二条经过特殊炮制的牛筋编成,行刑的俱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下手便是十分的力,一鞭子就能把人抽得皮开肉绽。吕忠拿眼睛微微瞟了一下高坐台上面色不变的阮子归,抖了抖嘴唇,还是没有开口。不过一会儿,两个府卫拖着后背已被鲜血染红的范知易回到堂内,范知易虽然有些东倒西歪却还是勉力跪直,死死咬着嘴唇不发出声音。
      阮子归走下堂去,递上一个乌黑的药丸,道:“把这个吃了吧,可以帮你止痛。”范知易颤巍巍地双手接过,抖着略有些苍白得嘴唇,道:“多谢大人。”阮子归负手立于堂上,微微抬起下巴,吩咐道:“来人,去请岳参政过来。”一队府卫领命而去,阮子归拿出一个瓷瓶,对着刚刚扶范知易上来的人说道:“你们把他扶到后堂,把这个抹到他后背的伤口上。”二人接过药,扶着范知易向后堂走去。
      做完这一切,阮子归又踱步回桌后,坐下,闲闲地对着场下面色各异的人道:“接下来,就等岳参政了。”
      堂上的众人包括经过了简单包扎的范知易在等待了半个时辰以后,终于看到了满脸气定神闲的岳从礼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走入堂内。阮子归微笑着走下来,对着岳从礼拱了拱手,道:“岳参政,好久不见。”岳从礼也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沈长史,今日这是,所为何事啊?”
      阮子归笑眯眯地看了岳从礼一眼,突然敛了笑容,冷冷地说道:“参知政事岳从礼,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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