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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金陵，帝都，苏宅，茶室。
根雕茶案前坐着一长身健硕的男子，着一身靛黑云翔符蝠纹劲装，套着一件儿素白短襟广袖锦衫，扎一条祥云纹滚边腰带，系犀角腰佩，以无暇玉冠束发，面若朝阳，肤仿白玉，眼含桃花，瞳如琉璃，似笑非笑，“北地清源山产的金骏眉，香气甜香浓郁，滋味甜醇鲜爽，果然是好茶——”
梅长苏打眼淡淡一笑，“没想到北狄赫赫有名的定北王也是懂茶之人。”
敖灼微微一怔，唇角噙起一抹了然笑意，轻轻拍了拍手，道，“好一个‘琅琊榜首，江左梅郎’。看来先生已经知道了本王的身份。”
“王爷过奖了。”梅长苏回道，“苏某不过一介布衣，江湖人士。”
敖灼听了，一双琉璃眸凝向对面男子，继而低眉含笑，道，“先生既然已经知道本王的身份，想必也知道本王为何而来了吧？”
梅长苏执起紫砂花壶，又替敖灼斟了一杯，扬唇，淡淡一笑，“知道，却又不知道。”
“哦？”敖灼微有狐疑，眼含笑意，“先生这话倒有意思，不知何解？”
“王爷是北狄王子，身份贵重，苏某一介小小布衣，能达贵听，想必也是因为琅琊阁预言的缘故。”梅长苏淡淡说道。
“琅琊榜首，江左梅郎，得之可得天下。”敖灼凝向他，一字一句道来，只见他眉色淡淡，好似一切与他无关罢了。敖灼不觉另眼看他，似笑非笑，“听先生话里的意思，先生知本王志在天下，既如此，先生又为何说不知本王缘何而来？”
“苏某起初窃以为王爷此来是为了招纳在下，不过，在下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梅长苏唇角噙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哦？”敖灼越觉有意思，朗朗笑道。
“王爷知道，苏某是梁人，自然是生为我大梁，死亦归我国土。王爷自然明白国人死国之理，又如何会招招纳苏某。如此，苏某便不知王爷缘何而来。”长苏面色诚善，温润笑道。
敖灼听罢，怔怔，看向梅长苏，眼含探寻，旋即却忽地朗朗大笑，“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王爷用茶——”银丝炭火上的水滚开了，梅长苏又泡了一壶上好的毛尖，替敖灼斟了一杯。
“先生的意思本王明白了，本王不会强人所难。罢了，不瞒先生，我今日来，确有一件事。”敖灼坦然道。
“哦？不知王爷所指何事？”
“本王是来找先生府上一位姑娘。”敖灼朝窗外瞧了瞧。
“姑娘？”梅长苏眸色一凛，微有迟疑，“王爷说笑了，我府上哪里有王爷要找的姑娘。”
“本王要找的，正是前些时日女扮男装闯禁宫的那位姑娘。”敖灼狡黠笑道，“先生不必忧心，本王此来，只是为了还她一样东西。”
“原来王爷说的是家妹。”长苏淡淡笑回。
“原来是先生令妹，还请先生请出小姐，本王欲当面将此物交还小姐。”
“不巧，家妹顽劣，一早便溜出府了，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王爷见谅，不如就由苏某代为转交，也免得劳烦王爷再跑一遭。”
敖灼挑眉，由腰际取出一只精致昆仑玉壶，置于茶案上，“也好，就请先生代为转交。”
“苏某代家妹谢过王爷。”梅长苏打眼看了看，确是以夏之物没错。
“不过小事一桩，那本王就先告辞了。”敖灼起身，拱手作礼。
梅长苏见状起身回礼，“王爷慢走。”
…………
金陵，帝都，苏宅，门外集市。
仲尧等在一旁，眼见敖灼阔步由苏宅出来，跟了上去，“殿下，这么快便出来了？”
敖灼把玩起手上那枚青白玉扳指，噙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好一个麒麟才子啊，本王还未开口，他便断了本王的心思。”
“那倒可惜了，既然殿下说好，想必他也是不负盛名。却不能为殿下所用，着实可惜了。”仲尧微有叹息。
“无妨，太子和誉王如今都争相欲将他招至麾下，我们不凑这热闹，也好。”敖灼冷笑一声，道，“也好——”
“殿下，您瞧，那是谁——”仲尧忽然瞧见了什么似得，示意敖灼。
敖灼打眼望去，不远处集市，一抹烟罗绿跃动在人群中，精灵古怪又顾盼生辉。
以夏东西看看，这儿摸一京戏面具，那拿一根冰糖葫芦，言笑晏晏，兴致颇高。
“姑娘好兴致——”敖灼不知何时已至她身前，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起以夏。
以夏回过眼，看向敖灼，有些莫名，“你是谁啊？”
“姑娘贵人多忘事，我与姑娘曾在宫里见过的——武正门。”敖灼笑道。
以夏眼珠乌溜溜一转，又凝神端看了看他，恍然道，“是你！我记得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拜访苏先生——”敖灼听了，淡淡一笑，却是看向了以夏手上那只鬼王面具，执手中折扇，轻轻敲了敲那面具，哼笑一声，“这面具有什么好玩儿的——”
“依你说，那什么东西才叫好玩儿？”以夏丹唇微张，问道。
敖灼狡黠笑道，“我这里有一样东西，勉强称得上好玩两字。”言罢，从袖中掏出一木质机巧小匣，送到以夏眼前。
“这是机关匣吧？我还没见过这种呢！”以夏接过来，左右把玩，甚觉有趣。
“姑娘好见识，此匣名叫八卦鲁班匣，结合了墨家机关，八卦玄妙以及鲁班巧工所制。极尽精巧心思。”敖灼娓娓道来，瞥见以夏眼光熠熠，不觉眼尾流露狡黠之色。
“这么有意思！能不能借给我玩玩？”以夏来了兴趣，央求道。
“听姑娘的话，也是懂机关玄妙的，这样吧，不如，我同姑娘打一个赌。”敖灼也没应她，卖起话来。
“什么赌？”以夏狐疑看向他。
“姑娘若是三日之内能打开这匣子，那我便把这八卦鲁班匣送与姑娘。”
以夏听罢，心上一喜，转又忽地皱起眉头，看向他，有所防范，“既是打赌，那若我输了呢？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敖灼打眼凝向以夏，朗朗笑道，“姑娘多心了。”
以夏将那八卦鲁班匣在手中抛来抛去，挑眉道，“我看你也不像什么善男信女，况且你我也就见过一面，你却要将这么精巧有趣的机关匣送我？”
敖灼听了，忽地大笑道，“送？姑娘居然这般有自信。好好，就以三天为期，你若打开了这匣子，它便是你的，若未能解开，那可得还给在下了！”
“那就多谢你的大礼了！”以夏听罢扬眉得意一笑，两步越过敖灼，欢快转过身，指了指手中木匣。
敖灼见了，眉眼弯弯，唇角噙起莫测笑意。
仲尧上前，轻蔑一笑，“小小年纪便敢口出狂言，八卦鲁班匣是多机巧的东西！殿下莫非是想试她一试？”
敖灼折扇一打，潇洒笑道，“就看她够不够聪明了。我嘛，倒很是期待。”
“殿下未免高看她了吧——”仲尧冷哼，道。
敖灼也没有理会他的话，转而问道，“对了，让你继续去查，查得如何了？”
仲尧拱手道，“已派人去了琅琊阁，想必不过多时便可传消息回来。”
敖灼点点头，一行人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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