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在咽喉的伤口

　　耗子和蒙爷爷在第二天上午来到，耗子将装满药材的箩筐放厅堂里，乘老爷子给霍衍文看诊的空隙，又塞了他三千。耗子看着手里的钱又看看我，“姐，你让我帮你买什么东西？”我靠着廊柱告诉他这是给他的辛苦费，耗子一边傻笑着说昨天不是给过了么，一边把钱揣兜儿。“你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哎呦！你又踹我屁股。”见到老爷子从房里出来，我让耗子烧水泡茶，自己迎了上去。“蒙爷爷，您辛苦了，以后药让张浩送来就行了。”老爷子摆摆手，示意我跟着他走。“小萍啊。”我哎了声，错他一步跟在后头。“你什么时候从女娃变成男娃了？”我赶紧赔笑，“爷爷，现在流行短发，我小时候头发也…没长到哪里去嘛，再说……”“老头子我还没老糊涂。”老爷子突然转身看我，我咬着嘴唇低头不敢看他。“那小子姓霍，你不说就当我猜不出来啦。当年你……哎…十年…你该放下了。”我从脚面看到脚尖，心被拽着，嘴里发苦。我知道当年我把事情搞砸了，没一刀捅死那个王八蛋。但我现在落到家破人亡，出来这么久宁可外面租房子住也不敢回自己的家，那里已经没人会等我了……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放下？这伤口卡在我的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我怎么可能放下。“爷爷，您放心，我不惹事儿。里面那位也是个苦主儿，被害成这样的，您得帮帮他。”我拉起老爷子的手晃了晃，搀着他往后院去。“爷爷，他那病还有治没有啊？”“看着没毒到根，我尽力吧。”看来有戏，我扶老爷子跨过门槛，“您尽管放手干，要怎么做您一句话。”老爷子点点头，扭头看我道：“张浩那孩子看着还算机灵就跟着我学点东西，当混子终归不是个事儿。”我一听赶紧应下，“这好，我替那小子谢谢您！那个，爷爷。”“嗯？”“我是女的这事儿您先替我保个密，我以后再告诉他……”
　　老爷子还是当初那个爱护我的蒙爷爷，他老人家答应我不管我要做什么，就一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喝茶的时候把详细的把药材如何使用的方法说了一遍，领着耗子又回山里去了。看着张浩背着个空箩筐跟在老爷子后头时不时斗嘴的情形，我竟有些羡慕他。返回屋里把药材搬到干燥阴凉的地方，还是喝药、泡澡、推油，就是用药配方有些改动。乡村生活过的即安逸又平静，我着磨上了种地，空闲了就去后院除草种苗，没事的时候也喜欢蹲地上看菜苗发芽抽叶的样子。丝瓜被迁到了墙角搭的架子上，原来的架子被我种上了葡萄藤。底下还放了竹椅茶几。偌大的后院在我的辛勤劳动下变的模有样起来。老子挥锹抡镐的时候霍衍文就在树荫底下休息，没事喜欢指挥老子，不知不觉中种的全是他爱吃的菜，这个阴险小人！自从有一回我和他午后散步时撞见一村姑，而那个姑娘直接盯着霍衍文看傻后。我就把移动范围圈在后院及竹林池塘附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摆在面前，帅，他/妈的也是种罪啊！“那位小姐估计有点问题，不能怪我。”这孙子吃饭的时候特无奈的看我。酸的我牙根儿疼，“怪我，我忘了您闭月羞花，改明儿个给你弄个头套戴戴。模子我都给想好了，就照着猪八戒的模样儿来。”“好，你做我戴。”他倾城一笑，弄的老子都纳了闷了，这人什么时候脸皮变那么厚。还能不能愉快的吵架了。
　　老爷子，不，我现在直接叫神医。正所谓神仙出手不同凡响，新配方用了第二十四天，霍衍文就浑身疼的冒冷汗，我猜他要是能动估计这会儿正满床打滚呢。老爷子知道后当天就拿着他的看家宝贝，一套祖宗留下来的老式针灸跑下山把霍衍文扎成只刺猬。看的站在角落里的我怪不烙忍的，那针看着老长，一扎就进去一大半，看不下去的我直接奔厨房做午饭，耗子也想跟来，被老爷子抓住硬逼着观摩。出来吃饭的时候小脸蜡黄，不知道还以为扎的是他呢。我心眼儿好，没乘机挤兑他，还夹了只鸡腿给他。“造化啊，前世修来的福报。”耗子丧白张死人脸，小眼睛耷拉着，气虚的看着老子。“姐，虽然你说的都是好词儿，可我怎么听着就不对劲呢？”我笑容可掬的问题怎么不对劲了。他说：“听着像，作孽啊，前世缺德的报应。”我笑着夹了一个鸡屁股给他，“连个好坏都听不出，一会儿我让老爷子给你扎两针，保管你……”耗子听了差点哭出来。“姐，你是我亲姐，我错了还不行嘛。”拍拍他肩，“知道就好，以后好好学，有你出头的日子。”
　　我吃了一碗饭，看看时间老爷子还没出来就打算进去叫他出来先把饭吃了，进屋正好看见被老爷子握在手里的另一只白皙的手掌指尖在动，没错！真的在动！指尖弯曲，展开，弯曲，展开……霍衍文额头冒汗，嘴唇紧抿微微的发着抖，看样子正在经历着某种巨大的痛苦，即使这样，他的眼神依然坚定。不想打扰认真努力的两人，我又慢慢的退了出来，轻轻的把门带上。重新回到饭桌前坐下。“师傅怎么没跟你出来？他还在扎针玩儿呢？”耗子边说边啃鸡屁股。“耗子。”我说。“哎。”耗子对着我啃。“姐姐请你喝酒。”我起身拿米酒去，回来时耗子还在啃他的鸡皮股。拿来两个空杯给他和自己满上，“来，咱干了。”说完呱嗒呱嗒两口下肚。耗子迟疑的看我，“少喝点儿，你要醉了，里面那位我可照顾不来啊。”“我有数，这不心里高兴和我弟弟喝两杯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正要举杯喝被耗子拦了下。“姐，我看你不像高兴的样子，你有心事啊？”我抬手拍他脑袋，“去去去，心事个屁！连高兴和不高兴都分不清……”“姐，你说高兴。那为什么掉眼泪啊……”闻言，我摸摸面颊，一摊手满是泪水。我噗嗤一声笑了。“该来的终究会来，想躲的终究躲不掉……”耗子丢了他的鸡屁股，一眨不眨的瞅着我。“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我捏他鼻子，他疼的娃娃大叫。送开手，拿回我的酒杯。“等你懂了，你就会和我一样…又哭又笑…又笑又哭……”一仰头把酒喝了。‘啪’的一声把杯子拍桌上。“老子今天大姨妈来了，容易感伤。来，吃菜吃菜。”耗子啃着我给他夹的鸡脖子也忧郁上了。“姐，你是不是又在耍我玩儿啊？”
　　按老爷子的说法，刺激穴位对神经和中枢都有好处。如果霍衍文身体争气的话，下地走路那天是指日可待。但必须每隔两天扎一回。这山上山下的我怕把老人家累坏了，提议就住下得了省得来回跑。这提议被老爷子否了，他说爬山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不运动才死的快呢。都搬出‘死’来了，我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临走之前，把自己包的五六个粽子拿袋儿装了让耗子带回去煮了让他和老爷子都尝尝鲜儿。送走两位，转身把门关上，打了盆热水带上毛巾走进房间。脸盆放桌上毛巾丢热水里，水太烫费了点时间才把毛巾搅干。“来，乘热乎我给你擦个身。”转身正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发丝贴着白皙精致的脸颊，仿佛跑了五千米，微微喘气，上扬的嘴角掩饰不住他激动的心情。他说，“张平，我能动了。”我听到自己说，“我知道，恭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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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不知谁有空闲写个长评，中短评也成。我一准儿给你点精华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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