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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丘天抬起头，看着微微泛出深蓝的天空，摸着自己手臂上那条长长的伤疤。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自己的血柔软而缓慢的流过鼻腔的恶心感觉。
……
高三快要结束前几个月，和熙感冒了，夏天感冒更难痊愈，于是一连好几个星期，教室里都会偶尔的听见他轻轻的咳嗽声。
有天晚上，丘天突然接到罗潜的电话，他外套都来不及穿，马上从家里跑了出来。
一到河边，就看见罗潜带着十几个人正挽着裤脚在河水的浅滩处围成一个人圈。
“罗潜！”丘天站定，喊了一声。
人圈慢慢的散开，在他们中间，一个瘦削的男孩子全身赤裸的坐在齐腰的河水里，他低着头，黑发凌乱潮湿，虽然是初夏天气，他却好像身处严冬一般瑟瑟发抖。
和熙，丘天的视线凝固了。
“丘天，我们正在给小艾滋病洗澡哪。”罗潜对丘天冷笑道。
和熙微微的抬起头。
刚刚发生了什么已经无从考证，和熙的脸上也并没有太过害怕的表情，仿佛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只是麻木的等待着一切结束，然而，他一看见丘天出现在眼前，幽黑的眼睛里却慢慢的出现了恐惧。
丘天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你TM说谁有艾滋病。”
“还有谁？”罗潜看了一眼和熙，满脸嫌恶的甩着手说：“TMD同性恋这就是艾滋病。”
他的手上带着医院的那种塑料手套，丘天心里陡然一阵恶心。
“丘天，你有种。”罗潜向他伸出一个手指：“你敢一声不吭就甩了我妹妹。”
你才知道啊，丘天心想。
听他说出分手之后，罗茜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半天才流下眼泪来，他看着这个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泣，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儿能明白她的心情。
“罗茜叫我不要告诉你。”丘天说。
“MD你以为她不说老子就一辈子都不知道！？”罗潜听了越发来气，一把抓住和熙的头发怒道：“你说！是不是因为这个小同性恋？！”
丘天觉得自己就快要压抑不住心底的杀意了。
他慢慢向罗潜走过去，那些或蹲或坐的人马上纷纷站起来走到罗潜旁边，豺狗一样盯着丘天。
“MD你再走过来一步试试？”罗潜说着，一把将和熙的头按在水里。
“不关他的事。”丘天停下脚步。
“不用你来告诉我。”罗潜松开和熙，双手咯咯的捏着指骨，语气里透着不容商量的残忍。
“放了他。”丘天的眼睛飘过挣扎着坐起来的和熙，又回落到罗潜的身上，冷冷说。
罗潜突然大步踏过来，对着丘天的头就是一拳。
丘天一动不动的挨了这一拳。
“MD死同性恋！恶心的艾滋病！畜生！”罗潜骂道，甩手又是一拳，指骨撞在了太阳穴附近，丘天往旁边踉跄了几步，视线模糊起来。
“他不是！他不是！”和熙突然好像受惊的小动物般大叫起来。
“MD！”罗潜对身后的人喝道：“打死他！”
几个人兴奋围住和熙。
对这种不担风险的事情他们最待见了。
“谁敢动他，一个都别想活。”丘天站稳脚步，大声喊道：“别以为我记不住你们的脸。”
那几个人犹豫着停了下来。
“这是我欠你妹妹的。”丘天慢慢走到罗潜前面：“你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但是如果你对他出手，我发誓我会杀了你。”
“狠啊小子！”罗潜从旁边捡起一根木棍，骂道：“死爱滋，我可不想被你传染，你自己给我跪下。”
和熙仰起头直直的看着丘天，满脸分不清是河水还是泪水，嘴唇微张合着，好像绝望的叫声已经涌到了喉咙。
“你闭上眼睛。”丘天对和熙淡淡的一笑。
“跪下！”罗潜喊道。
丘天慢慢的曲下膝盖，当沙滩的凉意透过裤子渗透在他的皮肤上面时，丘天低下头，看见自己的鼻血一滴一滴的落在灰色的沙子上。
原来是红色啊。他想，没意思，竟然TMD跟别人一样。
……
最后怎么回事他已经不知道了，但应是被和熙背回去的，他想他当时的样子一定很恐怖，因为和熙一路哭一路用力挥手，却没有一辆车肯在他们的面前停下。
多处软组织挫伤，加上手臂骨裂，他住院住了一个月，听说和熙被带去做了HIV检查，这件事情无法控制的闹大了，双方父母也都来了学校，吵架吵爆了校长办公室。
……
门突然开了。
范雨走进来，跟裹了小脚的小媳妇一样歪歪倒倒的。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啊。”他打了个哈欠，看见丘天站在阳台上。
“你也早。”丘天说着，走进屋里。
“我看起来像什么？”范雨指着自己的大黑眼圈说。
“纵欲过度。”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啊，练吉他练了一个通宵，TNND累的我差点儿就要去见上帝了。”范雨崩塌在沙发上。
“上帝凭什么接见你？”丘天递给他一杯水，范雨神经质的笑起来，看着丘天换衣服，便问：“要去出车了？”
“嗯。”
“再见……我累坏了，起码要睡一整天。”范雨趴着对他摆摆手。
丘天轻轻的带上门。
下午的时候，他接到了汪盈的电话要他救命，这个女人正在一个鸟不拉S，车不载客的地方叫苦连天。
“旁边是×××？右边是◎◎◎？”丘天仔细思索了一下，说：“我知道了，你等等，半个小时到。”
“孩子他爸你快点啊，天色渐晚，你再迟点儿老娘要被人劫财劫色了。”汪盈喊道。
丘天挂了电话就开车赶过去，好在他没有记错这个曾偶然路过的偏僻疙瘩，到了那里，正看见汪盈在连车子都少有路过的盘肠路边上蹲着。
一看见他，汪盈顿时满脸的如释重任，可能这回真的有点儿害怕，竟然露出了点儿小女人的娇气范儿来。
汪盈打开车门往丘天旁边一坐，看了他一眼，马上本色毕露的叫喊起来：“你怎么了！脸色跟死人一样，被人家采阳补阴了！？”
丘天双手用力按在脸上搓了搓，然后晃了晃头，说：“是是是，我纵欲过度。”
“好啊你们，难怪最近都不见人影，原来你和小雨酒池肉林的堕落去了！”汪盈咬牙道。
“还好吧。”丘天随口道，准备开车。
“好个P。”汪盈骂道：“你这个样子我可不敢坐你开的车，滚一边儿去，我来开。”
于是两个人用极其暧昧的体位换了个座位。
丘天仰在车后座上，他只看了一眼汪盈把手放在方向盘上，就突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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