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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他们的语气绝对算不上和善，但雅各布显然和他们认识，我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至少现在贸然开口不是什么好主意，我只能闭紧嘴巴看雅各布的反应。
雅各布并没有开口，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紊乱，他沉默着，像是在观察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那个站在最前面的高大少年开了口，“不介绍一下你的姑娘吗？”他低沉的声线里带着一种隐隐的压迫感，我忽然觉得有些焦躁起来。
雅各布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渐渐的消失，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样子，和之前阳光灿烂的模样截然相反。
“不，没必要，山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只是到这里来散步而已。”雅各布沉声说道，语气淡淡，这让我意识到他和这些人的关系可能比我想象中还要不好。
“我们该回去了，德瑞丝。”雅各布伸手握住我的胳膊，带着我向他们的方向走去。我沉默的任由他拉着，尽量无视与那些人之间越来越近的距离。
他们一直安静的站在那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视线一直都集中在我的身上，里面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侵略性。我一步步地往前走，指尖莫名变的冰凉，并且微微的颤抖，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和暴躁开始氤氲。我完全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害怕，他们和凤凰城学校的一些人比起来可和善多了，至少目前是。
雅各布仿佛感觉到了我的不安，微微的加快了脚步，当我们和他们即将要擦身而过的时候，站的离我很近的那个少年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感觉，他握住我的力道并不大，但是一股战栗感却迅速的从他碰触到的地方扩散开来，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所有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仿佛就像有人正在用一把刀抵着我的喉咙，恐惧和一种隐隐的疯狂来回冲击着我的理智。
“嘿！保罗！你最好别碰她！”雅各布咬着牙愤怒的低吼了一声，伸手用力的拉了一下保罗的手，却没能拉开。
保罗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哈哈大笑着，“哦，可怜的雅各布……别紧张，我不会伤害她，我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
山姆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看着，恩布里却立刻跟着保罗笑了起来，他甚至伸手架住雅各布的胳膊，试图把他和我隔开，虽然这过程中他喋喋不休的在说着安慰的话，但雅各布还是不可避免的和他起了冲突。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三个人明明同样来自保留区，居然会联合起来欺负比他们小的雅各布。哦不，或许更准确的说，我不该自我感觉良好的把自己从他们想要欺负的名单里去掉———保罗已经对着我凑了过来，他深深的皱着眉，鼻翼微微煽动闻来闻去，看起来简直就像在确认食物有没有变质一样。
我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一根弦已经完全的绷紧，混乱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让它松弛下来还是彻底崩断，“离我远点。”我盯着保罗近在咫尺的脸，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保罗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忍不住戏虐的笑起来，“什么？”
“我说，离我远点，你这个白痴！”太阳穴在跳动，我根本没来得及思考就一拳击中了他眼睛———他不是和我势均力敌的女孩子，我必须攻击他最脆弱的地方，他应该感谢上帝我只攻击了他脸上最脆弱的地方，而不是什么其他事关他后半生幸福的地方。
“奥！该死！”保罗似乎整个人都后仰了一下，他立刻放开了我，捂着自己的眼睛大吼起来。
雅各布和恩布里瞬间停止了纠缠，他们看起来像被我们这边的变故惊呆了。
我喘着气看着保罗，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补上一拳的时候，他猛然放下了捂在脸上的手，恶狠狠的看向我———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他的样子可怕极了，那双幽暗的黑色里透露出的是一种想要把我撕碎一般的残酷阴戾，他的牙齿咯咯作响，可怕的咆哮声几乎抑制不住的从他的喉咙里溢出来。
“冷静！保罗！”
一直很安静的山姆看到他的样子脸色终于变了，他皱着眉飞快的伸手拉住了保罗，可保罗挣扎中挥舞的手还是击中了我。
“德瑞丝！”雅各布惊恐的大喊。
我之前已经做好了保罗可能会还手的准备，因为我完全不指望在他身上还会有什么绅士风度，但我没想到的是他的力气会这么大———尽管被击中之前我用手臂挡在了前面，但那感觉就像被一只巨大的铁锤击中了，剧痛中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我的背撞到了坚实的树干，那一瞬间沉闷的响声我自己都听的清清楚楚，后背一片麻木，我几乎要以为自己的脊椎已经断裂了。落到地上的时候我的大脑嗡嗡作响，眼前都是散乱的碎片，完全不能思考。
雅各布跌跌撞撞的向我跑过来，他可能真的受到了惊吓，脸上难看的表情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我还听到了山姆的低吼，他好像在命令那个叫做恩布里的少年把那个疯子保罗带离这里。
“天……”雅各布看起来想要扶我起来，但是又不敢碰触我，只能焦急的询问，“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我不知道……抱歉，暂时别和我说话……”说实话我全身都痛，所有受过撞击的地方都彻底被疼痛的猛烈余韵淹没，有那么几秒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雅各布急促的喘息着，然后低咒了一声向着山姆走过去，我听到他在大声的怒吼，“你不能让保罗从这里离开！他弄伤了德瑞丝！”
“雅各！冷静一下，你会让事情变的更糟的……”山姆的声音依旧低沉，愤怒的情绪火烧火燎的窜了起来，我不知道他脸上是不是还能像刚才一样那么冷静，但是如果他觉得这件事可以轻易的解决那就错了。
“哦，是吗？！”雅各布愤怒的嗤笑了一声，我困难的抬头，刚好看到他一把拽住了山姆的衣领，“我现在觉得最糟糕的事情就是你们、弄伤了、斯旺警官的女儿！或许伟大的你已经准备好给保罗选一个幸运数字当他的牢房号码了，对吗？！”
山姆几乎立刻就推开了雅各布，他没有停顿的往我的方向走了两步，脸上复杂的神色一目了然，显然雅各布的话让他感到意外。我第一次认识到原来作为警长的女儿我大概是有些特别的，至少对于这些不良少年来说是的。山姆迟疑着，我知道，他在组织语言了，不过那也得他的大脑能想出办法来应对这种情况。
“雅各布……”我轻轻叫了一声，在他继续挑衅山姆以前制止了他，我已经对这些人的理智不报任何希望，不希望雅各布在我之后再受到什么伤害，我唯一庆幸的是我的大脑今天很好地保持了理智，没有再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和别人打架什么的，不然人家大概一根指头就可以碾死我了。身上的疼痛已经稍微的缓解了，我试着撑起上半身，然后松了口气，我的手臂显然还算灵活，腰背虽然依旧很疼但是依然可以活动，至少骨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雅各布看到我动了立刻跑了过来，俯下身想要扶起我。
“哦，不，雅各，我需要坐一会……”我吸着气制止了他，我的腿刚刚磕到了一块石头上，现在站起来的话恐怕还有点勉强。
“雅各……”山姆对着雅各布唤道，但目光一直集中在我身上，“我们可以谈谈吗？”
雅各布怒气冲冲的瞪向他，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抬头看向山姆，“我觉得该先谈谈的是我们，不是吗……”
山姆很高，尤其当他走近的时候，我不得不仰视他，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他的气势更加的明显，“……我叫山姆乌利，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很好，显然了不起的山姆这时候才想起通报他的名字。
“德瑞丝斯旺，我的感觉……非常不好。”我说出名字的时候他的脸上出现了苦恼的表情，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足够让我感到舒心，我努力的忽视身上的疼痛给了他一个虚假的笑容。能让别人感到糟糕的可不止暴力一条，我保证，他会后悔如此放纵那个疯子的。
他的脸色果然又难看了一点，这给了我很大的动力维持这个笑容，“我觉得你该告诉我的是刚刚那个对我施暴的家伙的名字，这样等我的验伤报告出来以后，我就可以直接到警察局去立案了。”雅各布已经为了我和他们起了冲突，在我一贯的印象里保留区原住民内部的关系都很特别，雅各布会一直生活在这个族群里，我得把这件事解决得好一点。
山姆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不客气，他打量着我，口气终于不再那么平静了，“那么，德瑞丝……”他似乎在对我的称呼上有那么一丝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直接叫我的名字，“我能理解你现在一定很生气，但是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你是想告诉我那个疯子把我扔出去撞到树上的时候是心怀善意的？”我扫视了一下，保罗和恩布里已经完全消失了，不过没所谓，不管他们在不在这里都改变不了什么了。
“如果你没有打保罗……”
“在我打他之前呢？”我揉着被保罗打中的手臂，刺痛的感觉让我忍不住皱眉，“是谁，像个流氓一样拉着我不放甚至凑过来闻来闻去？”我直盯着山姆的眼睛，轻声说道，“这些我都会在警察局里讲清楚的。”
山姆的神色紧绷起来，他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我沟通，最终居然又把目光转回了雅各布身上。显然他看出了和雅各布沟通一定会比我要有效得多，原住民之间大多数是很团结的，山姆比他看起来要心思细腻的多。
但是还不到时候，这时候松口可没什么好处，所以我并不打算让他得逞，他们得得到一些教训，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像使用暴力的惯犯的保罗。
“德瑞丝！”
一个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我即将出口的话，柔和冰凉的音色是那么的熟悉，熟悉的一时间让我没办法反应过来———我转过头，河对岸是大片苍翠的雨林，重重的幽暗树影中爱德华缓慢的走了出来，苍白的脸一如既往的精致漂亮，他的身后跟着他健壮高大的兄弟艾美特，还有另一个我从没见过的淡褐色头发的美丽女性。
“……爱德华？”我惊讶的看着他，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你……为什么……”之前在天使港见到他的场景从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实在有点不能相信这是巧合，因为我遇到麻烦的时候他总是出现的那么及时，简直就像……我一个激灵，在心里反问，就像什么？跟着我在保护我？上天派来的……这个点头刚出现，我立刻快速的将它抛到了一边，我不能让自己陷进这种自我陶醉的想法里，我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了，实在不想变成一个自作多情、陷入暗恋不可自拔的蠢货。
“我们……在这边野餐。”爱德华因为距离的关系有意的提高了声音，但是尾音却还是被河水的声音遮盖住了。
爱德华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加快了脚步，但当他走到对面河岸高耸的巨石上的时候，山姆却忽然出声喝止了他们———
“停下！就停在那里。”
山姆面向他们低沉的警告道，脸色彻底的阴沉下来，或许阴沉这个词还不足以形容他的不友好，那已经称得上是凶狠了。他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像是一只警惕又愤怒的野兽一般，跟刚刚沉稳严肃的样子判若两人，我忽然间发现，可能山姆之前对我的态度还是比较友善的。
“……他有什么毛病？”我转过脸对着雅各布问道，刚刚是我们，现在是爱德华他们，简直就像对所有的人都满怀敌意一样。
“谁知道！”雅各布眼里带着讽刺，“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话说到一半他顿了一下，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爱德华的方向，“不过也不能怪他，如果是卡伦们的话……”
我愣住了，雅各布的话虽然含含糊糊的，但从表情上来看显然对爱德华他们没有丝毫的好感，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卡伦一家不是刚搬到这里不久吗？他们之间能有什么矛盾？
爱德华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关心山姆，他站在岩石上看向我的方向，缓缓皱起了眉，“你怎么了？德瑞丝？”
他带着些许担忧的声音就像轻轻敲击在我的心口一样，引起一阵微妙的战栗，我忽然觉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满身的泥土、树叶，还有部分从橡皮筋里滑出来的散乱的头发，这形象简直糟糕透顶。
我干脆把橡皮筋从头上拉了下来，故作镇定的对着他的摇了摇头，“我没事。”山姆对他们敌意很深，保罗和恩布里又不知道在哪里，说不定他们根本没走远，没必要把爱德华他们也牵扯进来。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爱德华根本就没有领会到我的善意，他沉默了一下，然后闭了闭眼挫败似的长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某种近乎责难的情绪，“为什么你就不能安分一点？这种时候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的身上是自带了什么危险探测仪吗？好让你可以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跑？”最后一句他的语气尤为沉重，完全就像在斥责我一样。
我现在真的觉得我之前对他的下的判断实在太过准确，他确实在让人生气上有着非凡的才华，尤其在惹火我的项目上表现杰出。莫名其妙被弄伤的怒火夹杂着一些委屈感再次席卷了我，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理由在受到伤害后还要被指责，尤其是被他指责。
那些所谓的理智的想法在第一时间被抛出了我的大脑，我瞪着他怒气冲冲的说道，“哦，是的，我今天早晨就探测到了我会在这里遇到三个神经病，然后被他们像扔麻布袋一样扔到树上差点撞断脊椎，所以我就迫不及待的要我爸爸带我到这里来了。我现在真的觉得很开心，因为我大概双脚离地后直接被抛出三米多远，这简直比游乐场的那些设施要刺激多了！”
上帝啊，谁来捂上我的嘴，我表现的就像一个冲动的笨蛋，雅各布已经在惊讶的看着我了，更别提山姆那难看的脸色。爱德华简直就像是我天生的克星，随时随地都能轻易地毁掉我的自制力。
爱德华像是被我的话惊呆了，他的视线终于第一次好好地停留在了山姆的脸上，然后，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们之间被一条小溪隔开来，我无法看清他眼神里有什么情绪，但我听到了他冷冰冰的声音，“你们……袭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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