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着了魔

　　19、山不转水转
　　夜已深，何苒低头看了眼腕表。临走时她拜托楼下萧阿姨帮忙照看何星，此时心里仍不放心，原想早些脱身却又身陷没完没了的饭局。
　　平时何苒对这些饭局都是能推则推，这次创意部面临重组，正是危急时刻，何苒也不得不加倍小心，这次领导点名带几人陪同客户吃饭，她没有推脱，应承下来。
　　数年之前，何苒丢了自己在南詹的第一份工作，当时孩子刚刚呱呱坠地，父母又和她冷战。迫于生计何苒曾在南詹最大的夜总会卖过啤酒。按理来说夜总会应该是个声色犬马的场子，不过何苒在卖啤酒的时候却没被什么人纠缠过。那时候何苒安安分分卖啤酒，简简单单过日子。卖啤酒时何苒一个月差不多能赚四千多，比她当初在贸易公司时还多些。
　　不过有得必有失，她们的工作装是皮质的超短裙，一个个小姑娘浓妆艳抹，性感妩媚。那天何苒拎着一整提啤酒像往常一样走到一波客人的桌前，她给客人讲解她卖的啤酒怎么怎么好，喝了以后怎么怎么强身健体，一边看着众客人的脸色，一边问诸位老板要多少啤酒。当中坐着个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子，朗声问道：“小姑娘，这啤酒让你说的这么好，像灵丹妙药似的。那，能不能滋阴壮阳啊？”话毕，轻佻地望着何苒。何苒当时脸色微变，这里所有的啤酒推销员都是这套说词，在夜总会里并无什么不妥，眼前的人摆明了要刁难何苒。何苒脸上的僵硬一瞬而过，她极认真地看着对面的众位客人说：“我们的宣传推销语里并没有这条药理功能，如果您一定想知道能不能滋阴壮阳可以买几瓶回去试试。”众人听罢哄声大笑，中年男子，绕过矮桌，来到何苒跟前，凑得很近，他用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说：“买回去跟谁试，跟你吗？”说话的时候中年男子把一只手绕道何苒身后按她的臀。众人见此情景笑着起哄，她强压下心中火气，甩开男子的手，拎起那提啤酒转身就走。中年男子一个侧身愣愣将她从身后拽了回来，拥她入怀，说道：“小姑娘，今晚跟哥哥走，你卖的啤酒我全买了，咱们壮阳用。”何苒勃然大怒，就近拎起桌上的啤酒，朝桌子猛砸下去，啤酒瓶炸裂的声音惊得四周几桌的客人朝这边投来惊异的目光。何苒拎起碎裂的啤酒瓶子，瓶身上啤酒沫哗哗流淌，她用瓶子指着那男的脖子，问他：“还用我给你壮吗。”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早有大堂经理赶过来，一把扯下何苒手中的酒瓶子，呵斥：“胡闹。”一边点头哈腰给中年男子道歉，一边让何苒也赶紧给人赔不是。四周静默，众人等着看何苒笑话。那男人自上而下打量何苒嘴角露出轻佻的笑。何苒环视众人，嗤笑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把身上的红色皮连衣短裙脱下，扔到经理脸上，她穿着白色紧身小背心，卡其色短裤，琉璃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整个人显得异常生动且妖娆，她对着经理说：“我不干了。”经理气得脸色发白，一手拿着制服，一手指着何苒说：“你走，你快走。我们庙小，容不下你这么清高的大佛。”何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余光扫过脚下的啤酒，她直视经理的目光，毫不躲闪，她说：“把今天的工钱结了，一百块。”对面的中年男子看着何苒笑出了声。经理从兜里掏出钱扔向空中，吼道：“滚，你他妈滚。”何苒弯腰从中年男子脚下捡起钱，掸了掸，揣进兜里。大踏步离开这个喧哗之所。
　　本是件陈年旧事，何苒早就忘了。可是正所谓山不转水转，今日何苒随领导与众同事刚一踏进包间，就发觉坐在对面的客户似曾相识。酒过三巡，对面的男人冲何苒痴痴地笑，何苒一个激灵，忽然想起数年前的一段渊源。她心下更是厌烦，借口去洗手间想趁机开溜，没想到那中年男子却正正叫住她，众人一惊，之后随声附和，原来二位是旧相识，领导给中年男子斟酒，让何苒去跟人碰杯，嘴上说些讨好人的话，什么“真没想到小何年纪轻轻竟认识方总这样的人物，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原来是背后有这么座大靠山。”何苒听的直反胃，可领导执意不让她走。那方总更是鬼扯起来，什么“我和何苒相识数年，两人之间还真是有些孽缘。”
　　双方你推我让，频频举杯，何苒觉着自己有些醉意，眼前发花，耳边有嗡嗡声。最后宾主尽欢，双方谈罢事情，离席退场。一路上何苒小心地跟着领导，她觉着自己走路都有些微微打晃。夜风一吹她才觉着稍稍清醒。众人在酒店门前纷纷告别离去，何苒觉着自己再也撑不住。大家离开后她扶着墙，坐在酒店不远处的花坛边儿上。现在她想着得歇歇，因为有点儿弄不清楚自己在哪儿。她沉沉地喘息，感觉心脏咚咚直跳，伸手把丝绸衬衫的领口解开两颗，不行，还是喘不上气。何苒两手撑在身后，身子向后倾，仰起头望着天空。感觉头和脑袋都轻飘飘的，这是在哪儿啊，刚才我想干什么来着？她在心里想。
　　一辆奔驰悄悄停在路边，车窗被摇下，方总问旁边的人：“你给她下了多少药。”那人答道：“一点儿，她应该还是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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