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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我抛开混杂的思绪,摸出信,天色暗了下来,我点上灯,在火光摇曳中静静看起来。
爹的笔迹强而有力,纸质有些发黄,可见年代已久,当初爹原是想写下这封信,等我懂事后再交给我吧。却不知竟然是先由娘的手里拿过来的。
灯光昏暗,不时被风吹摇晃。我只好把信靠近光源,头凑过去细细地看。
吾儿:
当汝见此信时,便知吾不是汝之亲父。汝父为冯和图,其尚有一子,名曰逸远。
我一时怔住,手一松,信便在空中打转后飘落在地。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哥哥究竟是谁?云藤还是逸远?我为什么越看越糊涂了呢?冯和图这个名字曾经听爹提过,难怪他当时讲得非常详细,让我以为这是一个重量级人物。此后还真的就记住有这么一个人,现在想来爹也算是用心良苦。
可是我最想知道的不是父亲,而是哥哥。为什么爹和云藤的版本完全不同,按我应该相信谁?但是爹没理由拿这种开玩笑啊?
我弯腰捡起信,拍掉沾染的灰尘,白纸黑字在昏暗的灯光下渗出晕圈。
我长长吐了口气。
汝之身世颇为神秘。或汝会问,为何亲父在而不养?事关乎当时轰动一时的灵妃事件。
我的手抖了抖,晃了晃头。
灵妃为皇上所宠爱的妃子之一,然不知何因传出了通敌叛国之说,帝遂将其关入冷宫,其子被撵出宫。后,灵妃有一婢女冒险潜出宫,告之吾与图其尚有一子并未出世。吾等一惊,慌不知所措。吾等稍后决定,待其临产时,将孩童带出。时至五月,有人来传临产即。是以,吾便派人进宫,抱回一女童。吾当时恰逢痛失爱女,欲养此女。然,图与妃有复杂渊源,坚持将亲女与此女调换,由其亲自抚养小公主。吾并无异议。
此上所述为汝之真正身世。吾思待汝年纪渐长,便将此信交与汝。
父蓝宁上
我怔愣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一团乱。是应该高兴我不再需要苦恼和辰熙的关系,还是应该哀叹一下暖烟的生父居然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渊源的女子将我丢在蓝家十几年。思量着要不要把信烧了,沉下这个秘密。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的是,云藤为什么还会搞错?他来过蓝家好几次,却依然搞错了我的身份,是他故意为之?还是爹一直闭口不提?那么,爹知道他是灵妃儿子的秘密吗?如果知道,为何不跟他说明他的妹妹是梦蝶不是我?如果不知道,可能就是云藤根本就没提到自己的身份,这样想就简单多了,既然爹完全不知情,他就没理由将如此重大的秘密告诉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
云藤在这个时候突然避开我,一定有什么原因。难道因为知道真相了?所以才知道自己搞错了对象?可是,这个秘密应该就只有蓝宁和冯和图两人知道,他又是从哪个途径得知?那么蓝宁的失踪会不会和他有关?我气急站起,不小心撞到桌脚,哐铛一声,桌子猛一摇晃,上面的油灯摔在地上,煤油洒了一地,火挣扎着熄灭了。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我躬着身慢慢摸索着,踱到门边,唤道:“玉宁!”
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回应。蓝府寂静无声,似乎只有我一个人置身于此。房门前的树叶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醒目。隐隐感到不安,对如此沉默的空间。手中拽紧了信,掌心在寒风呼啸中竟渗出了汗。我胡乱地把信塞进衣里。
我试着多唤了几声,也不见有人。我这才感到异样。整个院子沉寂得可怕。风刮在脸上,就象刀划过般,皮肤撕裂,从心里感觉到的刺痛。
我轻轻拎起裙脚,以免昏黑中不小心踩踏绊倒自己。忽然远处一声长啸,尖锐而刺耳。我诧异且有些心慌地朝声源看去,什么也没发现。心下疑窦丛生。
就当我正提着嗓子向前进时,,蓦地有只手猛然抓住我的手臂,我大惊,喊出声,随即转身向他一掌劈去,紧接着另一声大叫,我的手停在半空,离他的连就差那么一点。我大松了一口气,有些喘,心跳得厉害。其实我的胆子也没那么大,虽然以前是自我感觉良好。
我眯着眼看着她的脸在灯笼照射下惨白无色,责道:“怎么好好的也不出句话?吓我做什么?万一刚才那掌劈下去怎么办?”
她嗫嚅着;“我……还来不及出声,您便转过身了。”
我见她也受了惊吓,不再追究。接过她的灯笼,四处查看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问她:“你刚才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她不解地摇摇头。我蹙紧眉,难道是我听错了?
我不想与她纠缠这个问题,把灯笼还给她,转身往大门走去。她默默跟在身后。
我突然回头,“玉宁去哪了?怎么家里这么安静?我刚才唤了几声也不见个人影?人都上哪去了?”
她想了想,答道:“玉宁姐姐去找云藤主子了。其他人全被调出去寻找老爷。我见您这灯暗了便过来瞧瞧。””还有……”
我扬了扬眉,看着她问:“还有别的事吗?”
“王爷差了人过来,说是保护您的安全。”
我微笑。老天开了一个吓死人不偿命的玩笑,但是辰熙,我终于可以回来了。不为身世,地位,只为这里还有你。也许因为这些诡异的关系,暖烟才由我来代替,舍弃了和逸远的那段感情。这算不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呢?
“备马车。”我抛出一句。她显然被我吓到了,目瞪口呆。我又重复了一次。她不确定地探询:“可是,现在很晚了,还要出门吗?”
我朝她一笑,轻轻地说:“现在去还不晚。我们回宫。”似乎可以看到自己的眼眸里闪着点点光亮。
她犹豫着,我耐着性子劝说她,“我们身边有这么多人,你怕什么?你可别阻着我,不然我事情没办好唯你是问。”她才不情愿地跑到跟前一个小厮低语几
句,那个小厮不时抬头瞟我几眼,我忽然觉得他好象很眼熟,可惜就是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也许是在家里来来往往见得多了。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马车就停在门前。我转而向末绿叮嘱:“你就不用跟着我了,亲自去跟夫人说一声我有急事要马上回宫,你多照顾着夫人。”她有
些慌,急道:“这怎么行?主子交代我们要时刻在您身边的。”
“现在夫人这里需要有人照顾,有你在我比较放心。玉宁既然进宫去了,就由她在宫里照顾我就行了。”
“可是……”
我故意拉下脸,不悦地说:“你还有意见吗?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没工夫耗着。”我挥挥手,她无奈地望着我退后几步,辰
熙派来的人站成两排待命。我刚坐稳,车身一阵摇晃,咚咚地跑了起来。马夫的叫喊声在静夜中徘徊汇播。
我靠着窗打着盹,正值半夜,风冷夜寒,我打了个冷战,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身上也就披着一件稍薄的外衣。我紧了紧衣领,手已经冻僵。我苦笑起来,早
知道就等天亮再出来。让辰熙见了又免不了一顿责。
奔跑的马车嘎然而止。因为惯性地朝前扑去,我忙用手撑住,掀起帘子,不满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倒是见到了一幅很诡异的画面。几个黑衣大汉杵在
路之间,象柱子似的一动不动。马夫神情紧张,前面的侍卫早已戒备升级,准备冲上前。
我盯着他们稍久,暗想:谁的人?是找我呢?还是想杀我?为何要如此大举动?就在一伙人正要开打时,对面一大汉终于开口说了一句:“我家主子想请
沐王妃到舍下一聚,有要事相商。”落地有声。可见内功深厚。
我皱了皱眉,淡淡地问:“你家主子何人?”
他沉默不语。
我不耐烦地扬声道:“如不知何人身份,恕本宫要先行一步,请各位让道。”
他忽然大笑,沉着气说:“王妃真是贵人事忙。可是我们今天务必一定要请了您去。”
我怒意遂起,声量也提高不少:“你以为区区几个人,本宫就怕了不成?以后要请,得让你们主子自己来!”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生这么大气,半晌没说话。
我冷笑,“怎么?还不让路吗?是一定要武力解决才行吗?”
他向前走就过来。侍卫围住他,他盯着我,一字一字地说:“梦蝶姑娘还在舍下作客,如果王妃不亲临大驾,恐怕梦蝶姑娘也走不了。”
我刷地跳下马车想要冲过去问清楚,一个侍卫拦住了我,低声说:“王妃息怒,现在过去不安全。”我瞟了他一眼,认出是辰熙的贴身侍卫,心下诧异,一
股暖流冲散了冲动的怒气。我停在半途,冷冷问:“你这是威胁本宫吗?”
黑衣大汉半低着头,不亢不卑地答:“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如有得罪,还望王妃大人有大量,饶过这一回。”
我冷哼一声。
转过身朝刚才那个侍卫抛了眼色。然后对黑衣大汉说:“本宫可以跟你们过去。但我要见到梦蝶并带她走。”
大汉招呼了后边那几个同伙,让开一条小道。我重新回到车中。觉得整件事透着不寻常的气息。居然懂得利用梦蝶来要挟我。混帐!我低声骂了一句。
撩开窗帘,远远看到那个侍卫正悄悄地落后,我满意地笑了笑,放下帘子。果然是聪明人,明白我的意思。
车在一处小园子前面停下。我没心情观赏四周的环境,能够公然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地方恐怕也不是老巢。眼前最迫切地就是早些见到梦蝶,和那个什么主子
说完话就立马走人。
大汉把我带到一个房间前,摆了个请的姿势。我挥退身后的侍卫,大步踏进去。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也许他以为我在进去之前还会挣扎一会吧。
门随后关上了。
对面站着一个浅灰色的身影。背着手。我不客气地坐下。
他听到声响,回过身,见我已经坐下肆无忌惮地盯着他,他愣了愣,随即笑起来。
他约是五十上下年纪,依稀能看得出年轻时长得一张俊俏的脸。
我开门见山地问:“阁下何人?”
他笑道:“王妃果然干脆利落。云藤说得倒没错。”
我侧着头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问:“你不会是沈南王吧?”
他脸色微异,“你如何猜出?”
“应该是我问您怎么会在这里吧?不知道把我请到这里是何用意?”
他走过来坐在我对面。眼光高深莫测。
我避开他的眼睛。
他兀自笑起来,我看着莫名其妙。
他低着嗓子问:“你不想知道一个秘密吗?”
“什么秘密?”我紧了紧眉。
“灵妃的事情,想必你应该知道了?”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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