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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情篇卷二(6—10)
6
我将眉头一凝,问道:“你怎么了?”
苏醒呆愣在当场,嘴巴张了几张,只是发出几声单音节的碎语。连不上句。
听了半天,一句不曾听懂。笑道:“纵使打翻了水,也不是什么大的罪过,何至于那样紧张,刚才的那份神气哪里去了?”
突然想起自己竟还是赤身露体,脸上不禁一热,转身拿过旁边的长衫,也不管身上依然挂着水,披在了身上。
苏醒看着,低头很夸张地咽了口唾液,算是暂时平静了下来,惶惶然来到跟前,说道:“公……公子,认识那么久,没想到你的身上竟还有那么可怕的东西!”
“哎?”我转头看他,“什么可怕的东西?从刚才你便奇奇怪怪的,抽的什么风!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苏醒一甩头,怪道:“还……还不可怕?公子相貌俊成这样,却天天背着一个鬼头在背上。纹身我看得多了,还没见过这样的可怕的呢!”
我越听越糊涂:“你瞎说些什么?哪里来的纹身?”
苏醒一愣,搔头说道:“公子背上的那个纹身,别说是生来便长的啊?”
我一愣,当时便站住了,扭头看向苏醒,脸上登时沉了下来:“你把话说清楚,我背上哪有什么纹身?”
苏醒一脸的奇怪,“公子,背上的纹身,你真的不知道?”
我将头一偏,下意识向着背后一望,只看到肩膀,光光洁洁的,没什么奇怪的啊?
苏醒……眼花到这样?
想着,转头眨眼看着苏醒,眼神中尽是不以为然。
苏醒脖子一挺,,噘嘴说道:“又要赖我眼花?我给你拿镜子去!”
说着,转身走到桌台前面,伸手拿过一方二尺见方的铜镜端在胸前,立在我的背后,“你自己看!”
卧疑惑地看了看他,铜镜之中印出我的背影,灰色长衫上点点湿迹。
迟愣了一下,慢慢将长衫褪下,回头看向镜中,顿时如一尊石雕,风化在了当场!
镜中的后背,光洁几许,温润如玉,却是在肩胛下的正中,绘着一个狰狞的鬼头,碗口大,颜色鲜红,以鬼头为中心,放射性地分布着无数鲜红色的曲形线条,密密匝匝,如长尾的蝌蚪,让人心中一阵作呕。
怎……怎么会这样?
不自禁地,竟是发现身上正在簌簌发抖,不可置信地看着镜中的那处鬼头,嘴唇几张几息,发不出只言片语。
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这个鬼头纹身,究竟是哪里来的?
头脑中,从来没有关于这处鬼头的记忆,平日里,有事没事的,哪有凭空对着镜子瞧自己后背的?究竟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个鬼头,当真一点思绪都没有!
几时有的,谁画上去的,为什么一点印象皆无?
身体一晃,堪堪便要倒下去,苏醒慌了,忙上前将我扶住!
“公子,你怎么样?”
摆摆手,看向苏醒:“苏醒,帮我……将它擦去!”
“擦去?”苏醒一愣,“公子,又不是画上去的,怎么能说擦便擦?”
“不要罗嗦,继续打水!帮我擦去!”
苏醒点头,转身出去准备,不一会儿,木桶再次填满,转身拿了手巾,在背上使劲擦了起来!
开始是苏醒帮我擦,后来索性将手巾夺过,自己在背后擦了起来。
时间不知过了几许,只感到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痛,苏醒在后边将我的手抓住,语带哭腔:“公子!不要擦了,已经……已经出血了!”
深深喘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那鬼头,可还有!”
苏醒没有回答,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其实,那也没什么,平时衣服遮着,又有哪个知道?”
便是……依然还在?
脑子逐渐冷静,朱墨入肤,哪里那般容易?需得以针刺肤,复染以朱砂,便成了纹身。那鬼头图案,需一针一针地刺,如此繁杂的工程,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自有记忆以来,肌肤相对者,唯有云陵,却断然没有为我绘过纹身。
或者,真如云陵所说,那鬼头,便是天生的?
笑话,哪有如此的天生巧然?
忽然,想起那个殷非离……
莫非,是他留下的?
那鬼头边缘的长尾曲线,看上去似是有些熟悉,仿佛术士做法之时,在黄裱纸上绘下的……掬鬼符纹?
7
轻轻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苏醒,惨然一笑:“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苏醒早收了那戏谑的表情,深深地望我一眼,说道:“我……我去准备些吃食,为公子压压惊!”
说着转身离开,我将门反锁,再次来到镜前,隔着铜镜的那个背影,是那样的陌生!背上已被手巾擦得通红,几处血痕纵横交错,缓缓渗出鲜红色的血,鬼头森然,色更加艳红,周遭的曲线,仿佛瞬间成活了一般,在眼前蠕动,一下一下。
暗暗记下曲线形状,不管是不是符纹,先行记下,日后再行探究吧!
整理好衣裳,天已黑,苏醒送过的饭菜,一筷未动。
推轩望月,浮云如丝。时间不知觉已经入夏,窗外已是虫声啾啾,晚风已经不再微凉,微温的暖浪扑脸,西面的天空繁星闪烁。
这时,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拖出长长的,光亮的尾。
普兰村之时,云陵曾说过,天空每有一道流星陨落,地上便有一个魂灵涅磐升天。我曾笑过他的痴傻,地上众生何止千万,天上出现过流星的次数可谓少之又少,这又作何解释?宿命魂灭之事,查无端倪,信口说说而已,当不得真。
但是,自从他走后,便非常地怕,每每有鸦啼星落,心中总免不了有几分计较,云陵,你……好不好?
来到宁次,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应该有所行动了!
次日,天色微亮之前,盹睡已消,忽听窗外一阵喧哗,远远地传过人声。眉头一凝,整衣推开大门,便见苏醒跑过。
“怎么了?”我问。
苏醒嘿嘿一笑,眼光神采奕奕:“少侯回来了!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正要你去呢!”
“哦?”我想了想,“看来此次觐见侯爷,当有好消息!”
说着,跟着苏醒来到正堂,大殿之上,苏建青当中而坐,面上带着些许倦意,想是一夜未曾睡眠吧?
不过看苏建青的面容。眼角眉梢笑意浓浓,正端着茶碗喝茶。
来到进前,刚要施礼,却被苏建青慌忙扶起,笑道:“陶公子,不用这般客气了,昨儿个走的匆忙,也没细问。你……何时回来的?”
我回道:“少侯入府不久便回来了!多谢少侯关心!”说着话锋一转,带笑说道:“少侯面带喜悦,可见此次觐见侯爷,有什么可喜之处?想是……侯爷病情有所好转?”
苏建青一笑,脸上显出一丝得意:“陶公子慧眼如炬,当真聪明的紧!家父的病情,真的好了许多!”
看着苏建青,突然眉头一挑,不露声色地坐在一边,手中接来小、苏醒递过来的茶水,竟自跟着一起喝。
苏建青偷眼看看我,突然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此次进府,除了父亲之病,还有一点事情,值得庆贺一番的!”
了然一笑,父亲病情好转,儿子怎生会有得意之色?从苏建青脸上神情看来,必然有其他可喜之事。我却偏不给他点破,看他能憋到几时。
心中好笑,面上却装出一片好奇之色:“还有……其他喜事?可否告知?”
苏建青手一抬,笑道:“昨日父亲病情大好,召我入府,本来想着不过是简单的请安而已,却不知父亲交给了我一个差事!”
差事?眉头一挑,问道:“什么样的差事?”
苏建青笑着自袖中拿出一个方印,抬手交给了我:“你自己瞧瞧!”
接过方印,眉头皱了皱,看向苏建青:“右督尉?”
苏建青点点头,说道:“前段时间,宁次城南营守军将领封庆洪将军突然身染重病,请假在家中静养了,右督尉之职空缺已有数日,没想到昨天父亲将这个官印交给了我!”
“哦?”我笑道,“那要恭喜少侯了,右督尉掌管宁次城一半兵马,当真是重职一份!有得少侯施展拳脚了!”
苏建青听的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宁次城中,可以有人看不起我这个少侯,可绝没有人能看不起右督尉的!木然……你要好好干啊!”
我一愣,突然觉得头上发根一阵发炸,转头看着苏建青:“少侯……说些什么?”
苏建青哈哈一笑:“陶公子,我说的还不购明白?这宁次城右督尉,便是你……陶木然的了!”
8
手上一抖,差点将那官印扔到地上。
抬眼看向苏建青:“少侯,好端端的,怎么来消遣我?”
苏建青眉毛一扬:“为什么要消遣你,官印不就在你手上?只需跟兵检司那边打个招呼,便成了!”
突然感到嗓中干涸异常,无力地说道:“你刚才说的,定州侯是将官印给你的……”
苏建青一挥袖,“是!他将官印给我,要我挑一个合适人选,我便想到了你,当即便推荐上了,父亲答应的也很利索!我便顺道给你捎来了!”
大……大哥,你捎的不是一个萝卜,官印哎!宁次南营兵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交给我?一人一口唾沫就够我洗澡了!
想着,抬手抚上发痛的额头,说道:“陶某手无缚鸡之力,右督尉……是个武官衔吧?你叫我如何统帅三军?”
苏建青笑得童叟无欺:“我看好你!”说着很夸张地打了个哈欠,说道:“忙了一晚,也没睡个好觉,这就补眠去了,你便在这里等着,不出正午,兵检司便会来人接你!你好好准备一下!”
准备?我要怎麽准备麻烦说清楚!练武?读兵书?
……要一个肚饿之人种麦子,到做成白饭之时……
会不会有点小晚?
苏建青不管这些,身子一转,很不负责任地回房补眠去了,留下背影供我肆意唾弃!
官印还在手上,掂量掂量,压得手痛。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大厅中人来人往,家丁们里外地忙碌,唯我如高僧入定般,风化成亘古不变的一尊石像!
苏醒小心翼翼走过来,伸手捅我的腰。
豁然站起,将椅子踢倒在地上!转头撇过一道杀人的眼光:“你做什么?什么样的招呼不好打,偏偏每次捅人家的腰?”
苏醒嘿嘿一笑,伸手一指庭外:“公子,听见锣声了吗?大概兵检司来人了!”
旁边一跳,劈手抓过苏醒的前襟:“后门在哪?我先回避!”
苏醒眨眨眼:“你能避到哪去?他们不是来找你的!”
正说着,突然门外一声高喊:“陶木然将军可是在府上?”
头发根根竖起,瞥眼看向苏醒,然后心一横,迈步走向门外,像一个赴死的囚徒,悲壮得不得了。
院落中,四个红衣差人当院立着,见我出来,四人均是一愣。有人小心探问:“阁下,可是陶将军?”
看过问话之人的面庞,带着浓重的询问意味,心中不禁一阵惨笑。
将军?没想到陶木然有天井还有这样的称谓。
苦笑一声:“将军就不要叫了,陶木然倒是真的!”
四人听后,对望一下,纷纷倒身下拜:“属下参见右督尉大人!”
后退一步,强自忍下拔腿而逃的冲动,说道:“不……不用客气了,你们……要把我怎么样?”
四人抬头莫名看我:“我们……是南营的中军,接兵检司的通知,来接右督尉大人入营的!”
现……现在就要去吗?怎么宁次城军队的效率这样高的?
“我……我还有一些事情未办,你们等我一等,过几天我自己过去就好!”
四人抬头,为难道:“大人可是说笑?南营上下八千兵士均在演武场恭候,怎么能延后?”
便是……赶鸭子上架?
正这时,身后一声轻咳,苏建青走了过来,抬手一挥:“四位稍候,陶将军即刻更衣,马上便跟着你们走!”
回头看见始作俑者,忍住想要扑上前掐脖子的冲动,说道:“真……真要我去?”
苏建青也不答话,命苏醒接过差人带过的官衣,拉我到了后堂草草穿上,然后将我交给了四个中军!
整个过程几乎脚不沾地,待明白过来,身子已经坐在了墨云背上,被四个中军押解着上路了!
回头看,那个杀千刀的竟然还有脸站在门口向我挥手告别?
天有眼,苏建青你会有报应的!
9
离落朝未建之时,三州地方坐落的是越鉴国,人口以中土逃难过来的流民后裔为主,另加上苗族,侗族以及高山族等一些本地部族。史上有称百越之地,穷山恶水之中,人口最杂不过!
离落开国骅帝南征,兵马过处,苗族南退,侗族西迁,高山族灭族,其他少数民族或迁徙,或断了传承,百越之地不复存在,这里便成了中土汉人的天下。
定州位于三州之中,北方对着青州,南面临着远州,隔过了中土和南疆,受战争的影响在三州中为最小,宁次为定州首府,繁华自不必说,便是军事一道,也是各城中的姣姣,单护城军队便有五万,城中一万守军,城外东西南北四营,每营一万编制。
守城军,以及东西两营,直接由定州侯亲自管理,设四十八处督统领,而南北两营,设左右督尉,分而管之。
其他各处不太清楚,而如今这统管南营的右督尉的帽子,便好死不死落在陶木然的头上。
我骑着墨云,脸上一派苦相,被四个中军看护着,向着城南大日山南营大寨上任去也!
这个世界疯狂了吗?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做那万马军中的掌令将军?
正自发愁,忽听见旁边一个中军说道:“督尉大人,南营到!”
顺着手指的方向,远处一阵烽火狼烟,闪出一个个行军帐篷,辕门高大,各色旗帜迎风舒展。
点点头,看了一下四人,“那……那我们进去吧!”
一个中军回头冲我一笑:“大人稍安,我这就过去禀报,各位将军想是早已等急了,我令他们出来迎接!”
迎……迎接,不要吧?偷偷摸摸进去不好吗?最好谁也不要知道我的存在!
没等说话,那中军将马一催,趟开一道烟尘,向着远处军营跑下去了!
摇摇头,与剩下的三个中军依然缓步而行。
不多时,突然听见几声炮响,前方辕门忽然打开,数百军兵蜂涌而出,手中各色旗帜,列立在两边,中间数十匹战马趟尘而至,向着我这边冲过来。
便是刚那几声炮响,我便差点自马颈上跌落下来,如今见得这般气势,身子竟是不听使唤,腿一抬,自马上踉跄而下!
乌骓马墨云仰天一声长嘶,四蹄在地上连踏,以表示对我窘态的不满。
转头,看见马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便……便是它也在笑我?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伸手探在它的身下,与腋窝处重重一拧!墨云的罩门,便是这里,这畜牲吃疼一叫,顿时老实了不少,静静地站在了我的旁边,不再嬉闹!
抬首看过,见十几个盔甲鲜明的将军,策马来到近前,然后滚鞍下马,为首一人豹头环眼,生得一派虎相,抬头看看空着的马背不禁一愣,然后冲着我一抱拳:“这位小哥,不知你家将军哪里去了?”
我……我家将军?那是谁?
三个中军听见此话,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其中一个跑上前来说道:“莫将军,这……这位便是新任的右督尉,陶木然将军!”
那将军听了,头不禁一甩,一双眼睛瞪得如牛铃一般,上下看我!
想是到了此时,对方才注意到我身上的官服,眼中表情越来越惊讶。
被看得浑身发毛,我苦苦一笑:“这……这位将军,在下……真的是陶木然不假!”
哎,平生首次觉得对不起这个名字!
那将军听了,身子一抖,浑身甲页连声作响,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末将莫大寿,有眼无珠,冒犯将军,甘愿受罚!请将军发落!”
身子刚要向后退,墨云身子一转,将后路挡住。
回头看它,见眼中流出几分正经神色,低声打着响鼻。
心中一动,这马在曹简哪里,疆场不知道驰骋过多少来回,论起军中规矩,想是要比我熟稔许多!
当下低头看了一眼地上之人,沉声说道:“将军行事,也忒鲁莽了些,这次便罢了,还往日后引以为戒!快起来吧!”
莫大寿连连叩首道谢,然后站身而起:“大人远路而来,旅途想是劳累了,末将等在军中备了薄酒,为将军洗尘!”
我点点头,“走吧,什么事军中作答!”
说着,牵马迈步上前,在兵士簇拥之下,走进辕门。
心中暗暗舒了口气,抬手拍拍马颈,没想到竟有这样一天,自己的威严竟要由一匹马来维持!
陶木然啊,这之后的路,你要怎么走啊?
10
中军帅帐构建得十分气派,土黄色,三丈余高,方圆占地十丈,对于一座临时搭建的行军帐篷而言,已经极尽宽敞之至。
被引领着在帅帐正中坐下,摆什么姿势都觉得别扭。细细打量了一下帐中形势,帅案两侧,摆着两排长条桌案,上面各色菜肴琳琅满目。除却数十个进进出出上菜的中军,能在帅帐有一席之位的,大概有二十多个,想必都是些领军将领之类。
帐中的情形有些尴尬,各位将领说是为我洗尘,但各自脸上的表情……怕是只能用“怪异”来形容。倒是先前那个莫大寿,坐在右手第一位,举杯相让之下,必是盏盏皆空,不时地大呼痛快!
我从不嗜于杯中之物,但不表示不能喝酒,普兰村的时候,怕是云陵都望尘莫及。所以当莫大寿已有三分醉意的时候,却看见我这主帅的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抬眼向下面瞟了一瞟,突然发现左手边第一位的位子空着。转头向莫大寿微微一笑,“莫将军,为何这个位置没有人坐?”
莫大寿刚自喝了一杯酒,伸手一撕海下的虬髯,刚要发出赞叹。听我问话,喉头忽然一动,看了看对面的空位,眼中露出一丝恐惧神色,说道:“大人不知,副督尉大人身体不爽,今儿个怕是不能来了!”
副督尉?转头看看那处空位,左手第一位,除却主帅,便是为营中地位最高之人,不知道为何没来?
身体不爽?听起来便是牵强。
想着,继续问那莫大寿:“不知这个副督尉名姓?”
莫大寿道:“副督尉名唤苏青羊。”
心念一动,恍惚忆起似乎在哪处听过这样的名字。
姓苏?
是了,不久前苏建青的一处家宴上,似乎有这样一个人物,应该是苏建青的内弟,定州侯苏金的侄子。
细想之下,印象模糊的很,外人似乎叫他青羊将军,不想竟是南营的副督尉。
如此显赫的家世,难怪莫大寿面露惊恐之色。
正想着,忽然帐外一声轻笑,帐帘一挑,闪过三个人影,为首之人盔甲鲜明,身后两个身穿红衣的中军官。
抬首看向来人,面如浮粉,细眉薄唇,好一派风流之色,却是凤眼当中闪过一种轻佻,让人心中不免有几分怪异。
微一点头,终于将名字和人对上号了。苏醒当日上菜之时,不慎碰倒酒杯,本是空杯,没有酒水洒落于身,却是生生挨了此人随从的几记耳光。那日家宴之上,大呼小叫,全然不将苏建青放在眼中。
虽是苏建青不见一丝不快,却是将我气个半死,言出犀利,将其生生损了一番,不是苏建青从中调解,怕是当场便被其刀斩两截。
回忆苏醒日后所言,这苏青羊……便是宁华夫人一派,说不得两人之间有些不清不楚,说白了就是一个面首禁脔之类!
本想着自那次之后再无瓜葛,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见,当真地冤家路窄!
刚想说话,却见苏青羊身后的中军眉毛一立,伸手指着莫大寿说道:“莫大寿,张口闭口苏青羊,青羊将军名讳,可是你这样的人叫得的?”
莫大寿本来见苏青羊进账,早就知趣地不再张口,没想到被这样一个中军呵斥,他本就是个性格刚烈之人,哪里受得了这个?登时间面红耳赤:“张浩!帅帐之内,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那中军刚要再说,却见苏青羊手一抬,止住属下说话,向着莫大寿微然一笑,算是谢罪,然后迈步来到帅案前面,抬头看我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轻蔑,说道:“末将苏青羊,见过督尉大人!”
身上汗毛不禁一立,心中连连叫苦,当日还有苏建青在旁调和,今天人地生疏,却是谁来救我?
正想着,忽然耳边一阵蚊鸣般的异响,似是有个声音传来:“将军可带剑入帐,而中军却是不能!可杀仆震主,灭一灭他的威风!”
声音虽小,却是清楚异常,转头四顾,满座皆是哑然,惧盯着苏青羊,却是何人所说?
苏青羊傲立在当场,手下两个中军也立在后面,飞扬跋扈。仔细看下,当真肋下带着宝剑。
他们……没听见吗?
心中不禁一阵释然,这声音摆明了是在帮我,既是他们听不见,说不得要好好整治一下这两个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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