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歌·浮梦高歌风云起

　　那日早晨之后，本来还应该有几分生气的人群之中，居然是静默一片，若不是那眼中充斥着恐惧，否则，令人不禁怀疑，她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也不知道灭情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那些逃跑的女孩子，一个不落的都被找了回来，这剩下的九十九个女孩面面相觑，一片死寂。
　　晚饭时候，女孩们似乎对于沈佳瑶的情形还心有余悸，竟是无人动筷子。安质绮叹息了一声，却是手拿起了一个馒头，大快朵颐起来，虽然味同嚼蜡。
　　“今天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有胃口吃东西呢！”几个女孩围在一起指指点点，仿佛这时候吃东西是天下最大的罪过。
　　安质绮嘴里塞满了馒头道：“不吃还能怎么办？人死都死了，还是想想怎么去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吧。”
　　李绦衣听闻，也不禁愣了一下，仔细思量一番后，亦抓起一个馒头，不过她嚼也没有嚼，就吞了下去。硬硬的馒头划得她喉咙生疼，她倒也顾不上那么多，只知道一味的吞咽。她有一种想哭的泛酸，但是眼睛却是干涩得很，流不出一滴眼泪。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啊。
　　她不知道究竟吃了多少食物，只不过觉得一阵困意匆匆袭来，脑袋也是昏昏沉沉，一下子便倒地睡着。那个馒头之中，居然被人掺进了了迷药。
　　李绦衣这一觉睡得倒也算沉，直到清晨被一阵鸡鸣唤醒。
　　她缓缓睁开眼睛，环视四周。现在已经是白天，比较晚上阴森森的氛围已经好上了很多，不过，再怎么，它也终究掩埋不了它是一个杀人的地方。她观之自身的周围，身边倒着众多的女孩，几个人眼眸轻动，就快睁开了眼睛，有几个已经睁开了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还有十几个人，眼睛丝毫未曾动过，该是什么模样就是什么模样。真的有那么累么？
　　她试着动了动身子，虽然有些疲软，却也还能跌跌撞撞地站起的。她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大敞着的房间门，打着呵欠走了出去。
　　“咦？”她刚走出了房门，便看见了有一个美艳异常的女人，这个女人比她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美，只有那冷艳的脸庞和残酷的眼眸提醒着她，这个女人是杀过人的！再观之，只见那女人身边已经站着几个女孩，其中就有安质绮，有了一个熟悉的人在身边，她面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微微有些喜色。
　　灭情微微点了点头道：“嗯，还算不错，昨日吃了那么多，今日倒也还能醒来。”她略微撇头道，“过来吧，你的名字？”
　　李绦衣愣了一瞬间，缓步走了过来，用标准的礼仪恭敬地道：“李明昭。”她幸亏学了些日子的琴棋书画，诗书礼教，懂得几分察言观色的功夫。心里虽然极其奇怪那灭情为何又问了她的名字，却也知晓不应该多问。
　　她乖乖地站在了灭情的身后，对安质绮俏皮地作了一笑当做回应，便保持良好的千金小姐的模样，静静地等待。
　　看着屋内走出一个又一个女孩，加入了她所站的地方。
　　灭情倒也不耐其烦地问询每一个走出来的女孩的姓名，直至再无人从那个房间里面出来，她似是极其不耐烦了，偏又像是同情一般，叹了口气道：“随我进去瞧瞧吧。”
　　李绦衣依言跟着那些女孩们一起走了进去。
　　安静！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安静！像死了一般的安静！那么静寂仿佛呼吸声也能让房间变得辽阔起来。
　　果不其然，地上还“睡着”二十几个女孩，熟睡的模样，让人不忍去打扰。
　　灭情环视了一圈，不带任何情感，似是在宣布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道：“葬了吧。”
　　“什么？葬了？”一个女孩突然叫喊道，“可她们都只是睡了，不是死了！为何要葬了她们？”
　　灭情冷哼一声，冷着脸望着那个女孩道：“哼！你认为她们还能活么？在这个时辰还不醒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怎么可能？”那个女孩似乎不相信灭情的话，低身探了探邻近女孩的鼻息，突然大叫了一声，瘫坐在了地上，身子不住地发抖，那前一晚还在一起吃馒头的人，此刻变成了冰冷冷的尸体一具。
　　“知道了？”灭情厌恶地挥了挥手道，“赶紧弄走，清净一些。”说罢，似是片刻也不愿意在呆在此处了，转头就往外走。她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顿了顿身子，侧目望了一眼屋内，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李绦衣愣愣地呆在原地，眼神迷离，不知道究竟在思索着什么。
　　“想什么呢？”安质绮见李绦衣这副模样，不由好心地道，“别想太多了，只要自己还活着就好了。”
　　李绦衣犹豫了一下，扭头望了望，见灭情不在这处才放心地开口地道：“可那样，不会太自私了么？”
　　安质绮耸了耸肩膀道：“这有什么？人本来就是这样。”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你叫李明昭是么？你为什么来这儿啊？”
　　李绦衣点了一下头道：“嗯，我爹送我过来的。”她微微咬了咬唇道，“为了，追求我心目之中的世界吧。”还有一个原因，不过李绦衣却没有说出口。她们四姐妹，一人学了武，一人学了商。她与明莹交换了一下，学了暗杀。所有的一切，也只不过是为了那个日渐衰弱的明国罢了。
　　“哇！那你还真是没事找罪受。”安质绮道，“这里的人啊，基本上没有一个是自愿的。若不是这个灭情老魔的江湖名声极响，武功极高，又碰上了她今生唯一一次收徒。否则啊，以这个灭情老魔古怪的脾性，谁会愿意当她的徒弟？”她随即压低了声音道，“不过啊，江湖上还传了一种说法，说灭情老魔原来叫阿落，好像是什么落城的城主吧。原来性子可是非常好的，人又温柔又漂亮，貌似有一次她被一个男人伤的狠了，这才性情大变的呢！”
　　江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情？又是什么样子的？李绦衣不禁想起那个俊美的少年潇洒的背影，给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渴望。这种感觉，叫喜欢吗？
　　她收回思绪，问道：“你又是为什么来这里？”
　　安质绮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冰冷尸体道：“我家里就剩下我一人了，我若不学，就会一直被别人欺负。我倒是不怕被人欺负，只是我不能让我的爷爷一起被欺负，被蒙羞。”
　　李绦衣沉默，她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国呢？说罢，便压抑着心中的恐惧，与安质绮合力拖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往外走。
　　“你们还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做什么？”灭情款款走了过来，自带一股摄魂夺魄的魅力。她居高临下，仿佛在睥睨藐视众生，嘲笑着天下之间只不过是渺小如同蝼蚁一般。
　　她冷哼了一声道：“我看你们能坚持多久！”她缓缓展开手心，有几个已经被搓成了皱巴巴一团的纸团子，她努了努嘴道，“尸体暂时别动了，过来选一个吧。”
　　李绦衣和安质绮相识苦笑，终是安质绮咬了一下银牙，抽出一个纸团。她缓缓打开，只见皱得不成样的纸团中央写着一个大大的“十三”！
　　“十三？”安质绮反复端详，道，“这是什么意思？”
　　灭情也不作回答，眼神只是犀利地望了李绦衣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李绦衣心里一咯噔，赶忙取出一个小纸团，颤颤巍巍地打开，只见里面赫然是一个“六”字。
　　“六？”李绦衣不禁愕然，这些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安质绮与李绦衣面面相觑，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疑惑之色。这个灭情老魔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六？昭儿，你的数字还挺吉利的嘛。”安质绮眼巴巴地望着手里的数字，叹息了一下，人们都偏爱“六”这个数字，认为六六大顺，“六”必定会带来好运气。
　　“哼！”灭情立即讽刺道，“你们的命运还轮不到这些花里胡哨的数字就可以决定的。要生，要死，由不得你们，我说的算！”她睥睨一眼道，“还不跟我来？”
　　李绦衣和安质绮应了一声，不敢怠慢，急忙跟了上去。
　　待李绦衣从呆愣中反应过来，方才发觉，那个地方已经站着许多的女孩。她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个纸团，李绦衣向旁边的人的纸团上瞥了一眼，果真都是不同的数字。不过灭情给她们数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咦？”安质绮突然拍了拍李绦衣的肩膀道，“昭儿，你看那里！那些木桶上面有字！”
　　李绦衣闻言，急忙看去。只见前面果然摆放着许多的木桶，上面尽写着些不同的数字，有些女孩子已经站在木桶的前面。她望了望六号与十三号的木桶之前却并无人站着，估计这些木桶是与这些数字一一对应的吧。
　　她缓缓走到自己的六号木桶里面，看了看桶里。
　　这桶里的水是一片清澈，缓缓地自己在晃动着，又散发着浓郁的草木花香。从表面上看上去，这是一桶再正常不过的洗澡水了，除了那透露出的丝丝诡异之感。
　　“咦？”一位女孩看见了李绦衣手里的数字，又瞥见了她的木桶道，“这位妹妹的数字好吉祥啊！只可惜我……”
　　李绦衣一愣，笑盈盈地道：“姐姐是什么数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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