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缠夫记

　　小橘被梦惊醒，睁着眼睛混混沌沌地发怔着。

　　过了半盏茶功夫,脑子渐渐清醒，她开始凝神思索，那和萧大哥滚来滚起的女人究竟是谁，她怎么从来没见过？想了很久想不出个所以然，她裹着薄被大张四肢翻了个身，把那陌生的女人直接抛到了脑后。

　　不一会，她又缩了缩身子，揪成一团，双手用力地捂住嘴巴睁大眼睛，嘻嘻~那就是洞房呀。

　　扭着身子在床上挪动了半响，直到沿街半开的窗扉忽远忽近地传来吆喝声、喧闹声，小橘这才意识到起晚了，大叫了一声，慌里慌张地穿衣下床，趿着布鞋跑到了隔壁。

　　萧衍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见小橘披头散发的跑进来，扫了眼又垂下眼皮。

　　昨夜她抽抽搭搭了许久，扰得他辗转反侧没睡好觉。

　　“快吃饭吧。”

　　小橘见他穿戴整齐，床上放着已经包好的包袱，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忙应声，坐到萧衍旁边的位置上。

　　桌上简简单单的摆着白粥，馒头还有几碟子小菜。

　　小橘捧起碗，咕噜噜喝了几口粥，忽然咧嘴一笑，朝萧衍说道：“萧大哥，昨晚我做梦了，梦见那三文钱不是被人偷去，而是被你拿了买糖葫芦了，然后我问你糖葫芦在哪儿呢，你说都被你吃完了。”

　　萧衍夹菜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她，脸上有所顿悟，开口道：“等会出门，给你买两串。”

　　小橘砸吧砸吧的嘴巴停了下来，怔了怔，脸色泛红，拒绝道：“我......我......没想要吃糖葫芦，我都长这么大了......怎么会想吃糖葫芦呢。”

　　萧衍瞥了一眼，嘴角浮现点笑意，语速极慢地说道：“昨天我听见卖糖葫芦的在吆喝三文钱两串。”

　　见小橘红了脸，一副炸毛的样子，接着道：“所以你哭了一整晚，是因为两串糖葫芦？”

　　“才不是的！我是因为舍不得三文钱被偷才哭的。”小橘自觉被萧衍污蔑，又羞又气，转头看萧衍自顾地喝着粥，俨然是万般笃定。

　　她愣愣地看了一会，一张小脸涨得绯红绯红，张了张口却不知要如何反驳，端起桌上还未吃完的粥，稀里哗啦地全部灌进嘴里，用力地“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抹了抹嘴巴就跑了。

　　萧衍怔了半响，勾了唇角。

　　小橘磨磨蹭蹭地背着包袱下了楼。

　　萧衍正双手环于胸前、神色不耐地站在客栈门口等着，他身材挺拔，不算是魁梧的那种，看起来瘦瘦高高，浑身却又透着一股即要爆发的气势，面容英俊逼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店门口分外瞩目。

　　见小橘慢慢地挪过来，皱了皱眉头，上前几步，接过她的包袱，冷声问：“是不是还想在这住一晚？”

　　小橘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萧衍看她委屈得眼眶微微泛红，把脸撇到一边，抿了抿嘴，说：“快上马。”

　　眼睛余光见她低着头不言语，萧衍无奈，只得回转身把包袱放进马腹囊袋里，伸手牵过马缰，把马引到小橘的前面，见小橘仍旧一动不动，嘴唇微微嚅动，退到了小橘身后，俯身低语了一句：“早上我逗你的。”

　　小橘转过头看他，对着他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忽然又咬了嘴唇低下头，那白嫩嫩的耳朵渐渐变成了粉红色。

　　萧衍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又酸又甜，他惶惶地看了下四周见没人注意，双手抬起虚扶在小橘腰间，托了她上马。

　　未行多久，迎面便传来卖糖葫芦小贩的吆喝声。

　　萧衍见得怀里的人扭了扭身体，几乎把头都埋进了胸前，促狭之心又起，佯装不经意地问：“要不要买两串？”

　　小橘思绪纷繁，自她一进城就馋糖葫芦许久了，可是，现在要是点头，不就是不打自招了？而且三文钱都被偷了。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糖葫芦，坚定的摇了摇头。

　　“给我来两串。”身后传来萧衍低沉的嗓音。

　　小橘急了，扭着身体连说不要。

　　萧衍接过小贩的糖葫芦，递了给她说：“我想吃，给你一串。”

　　小橘大窘，羞羞答答地接过。

　　可待出了城门，萧衍手上的那一串就到了小橘手上。

　　“萧大哥，你怎么不吃呢？”小橘扭捏着低语道，她明白萧衍的用心，如此说，不过是维护着那点仅存的自尊心罢了。

　　“你吃吧，我要骑马，顾不上吃。”萧衍随口胡诌。

　　“可是我刚吃完，吃不下了，这串留着给你，我替你拿着。”

　　萧衍看着前方黄土飞扬的大路，脑中闪现了一串黄土糖葫芦，心头颤了颤：“那就扔掉吧，路上尘土飞起来，等会就不能吃了。”

　　“那萧大哥你停一会，我把糖葫芦包起来。”

　　萧衍无奈，“吁”了一声，慢慢停了下来。

　　弯下腰试着把手探进马腹囊里，奈何手太短了，小橘讨好得朝萧衍笑道：“萧大哥，你能把我的包袱拿一下吗？”

　　萧衍斜了眼，俯身把包袱抽出来给她，见她打开包袱，拿出了个长条袋子，把糖葫芦从前端套了进去。

　　萧衍心想着这袋子尺寸倒是合适，不过那袋子的料子怎么这么眼熟，忽的念头一闪，那......那......不就是前几日给她买做月事带的料子？那刚才的长条袋子是......

　　萧衍嘴巴抽了抽，神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

　　两人连赶了一天的路，天色全黑了下来，还是没找到歇脚的地方。

　　来时萧衍归心似箭，连夜赶路，如今带着小橘，一路停停歇歇，眼见归期将至，只得咬牙抄了近路。

　　山路崎岖，杂草足有人高，萧衍下了马拿着捡的树枝在前面劈路。

　　“萧大哥，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吗？”小橘坐在马上惴惴不安，神情紧张地四处环顾。忽见远处黑暗中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正冷眼盯着她，小橘不由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萧衍听见声音，急急忙忙地折回来。

　　小橘颤抖着往那方向指，却看见一片黑暗，那东西不见了。

　　“萧大哥，那里一双眼睛盯着我们看，像鬼一样，它的眼睛是绿的。”

　　萧衍见小橘往树上指，安慰道：“应该是猫头鹰。”

　　“是......是吗？我以为是鬼。”

　　听小橘吓得声音都颤抖着，萧衍想了想抱她下了马，牵着一路摸黑走。

　　“以前我行军的时候，也要这样连夜赶路的。”四周诡异的静，小橘整个人都差不多挂在萧衍的手臂上，那处传来软软的触感，萧衍微微挣扎，可是她抓得太紧，萧衍见挣脱不过，只得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期望那触感没那么强烈。

　　“那你怕不怕？”

　　萧衍嘴角扬起笑容：“一开始怕，后来不怕了。上次我带你去见的大军，你还记得吧？都是他领着我。”一时又想起那娇娘，微微叹了一声。

　　那叹声几不可闻，奈何附近实在太静，小橘问：“萧大哥，你为什么叹气？”

　　这样的夜里萧衍似乎也有了倾诉欲望，低声道：“我和他有些误会，不能再和他当兄弟了。”

　　“有什么误会？”

　　“你不懂。”萧衍咳了一声，含糊说道。

　　“你和二丫都说我不懂，其实我懂着呢，有什么误会，就当面说清楚嘛，你看当初你说我们年纪相差大我不是跑来找你了？要不然我现在还在家里呢？”

　　萧衍微微笑道：“在家多好？也不用这么晚还在这荒郊野外。”

　　“可是，我想和你待在一块。”

　　少女娇软的嗓音低低地传来，重重地击在萧衍心上。

　　萧衍忽的很想问她，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待在一起？

　　可是这个答案对他来说甜蜜却又沉重，又或许这个答案根本......她根本就不懂得给。

　　沉默地走了一会。

　　“我们晚上就睡这里吧。”萧衍指着不远处的大树说道。

　　小橘沿着萧衍指的方向，遥遥望去。

　　那树枝繁茂密，几乎遮住了整个夜空，借着月光，可以看见从树上垂下无数个蔓藤，有些垂到半空中，有些直接触到地面，又盘根错节纠结在一起，整个树木黑色的轮廓看起来异常的恐怖，如同噬人的怪物一般，小橘往萧衍身上靠了靠，应了一声。

　　萧衍生了火，递了干粮给小橘，“吃吧，吃完就睡。”

　　火渐渐亮了起来，小橘安定了些，见四处蔓藤盘结，问：“那我们怎么睡呀？”。

　　树上她怕是睡不了，萧衍拎了自己包袱过来：“等会把我的衣裳拿出来铺地上吧。”

　　小橘累了一天，刚才又被惊吓，躺在地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更深露重。

　　萧衍添了些柴火，忽的远处传来一阵阴森凄厉地叫声，转头看躺在身边的的小橘皱着眉头，蜷缩着身子抖了抖，睡得极不安稳，探手摸了摸她露在外面的手指，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心里暗自后悔不该为赶时间抄了近路，万一病了或是腹痛难当，不是又要折腾？

　　想起她信誓旦旦地说，等他病了也如此照顾他，萧衍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年十二个月，一月要有四五日，想自己几年都没生过一次病，这样算来，自己亏到哪里都不知道了。

　　耳边传来她低低的嘤咛声，伸手摸了摸她发凉的手指，忽然又觉得自己计算这些，实在太过无聊，起身把她连人带衣抱在怀里，靠坐在蔓藤上，方眯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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