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偷岁月

　　莫小丹点点头，我先她一步进去，我看见里面有修女，肯定还有神父，只是我没看见。一名修女将我带到一个类似教室的地方。里面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我俩，我不知道他们在学什么，是神学还是科学？里面的孩子有大有小，但大点的，多数是女孩子。

　　莫小丹的本事此时显露出来，她很快和孩子们打成一片，我坐在一旁，那修女很快退了出去。我开始很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些孤儿，有几个孩子竟然斜跨起莫小丹的吉他，居然还有模有样的，虽然没弹出个什么音来。

　　莫小丹笑着接过吉他弹奏起来，她给她们唱歌，这群孩子就围着她，我突然回忆起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类似莫小丹这样的角儿。她真像一个能吸引蜜蜂蝴蝶的花朵，此时此刻，我好像真的看到她开出了花来，只是注定她会夭折的吗，还真是伤感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发现我旁边还坐着一个姑娘，年龄比他们都大，正两眼有神的看着我，我有些错愕。我想学莫小丹逗弄小孩的方式去逗逗她，于是我伸出手想去捏一捏她的脸蛋，手伸到一半发现她似乎真比那些孩子大上不少，也许我去摸她脸不太合适。而且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的手看，我没办法描述出这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像是要将我的手灼伤一样，真是尖锐！我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心惊。我假装大方的问她，你怎么这样盯着我看？

　　那女孩一指我的耳朵，说，你耳朵真大！

　　我说，你对这个感兴趣吗？很多人这样夸过，因为你们没有！

　　那女孩撇了下嘴，说，是夸吗？谁稀罕有啊？

　　我皱了一下眉头，真是不讨喜的女孩，我扭过头问她，你怎么不去和他们一起啊？这么不合群！

　　女孩嗯了一声，淡淡的说，没什么兴趣，你们来了又走了，体现一下你们有爱心，我没必要配合。而且，你以为他们有兴趣啊？还不都是装出来的。

　　我大吃一惊，看着莫小丹，她依旧在那儿唱歌，那群小孩子们手牵着手，围着她转，幸好她没听见。我不高兴的对她说，你怎么能这样讲？

　　那女孩看着我说，本来就是这样，你们不就是喜欢这样吗？他们就做出你们喜欢的样子。只是我不喜欢而已。

　　她心智似乎比她的年龄更成熟些，她接着说，其实这样挺好的，这里的修女啊，神父啊，都喜欢这样的他们。所以有家庭来领养的时候，他们总会先走。

　　我明知故问了一句，那你怎么一直待在这里，其实你懂挺多事的！

　　女孩毫不顾忌的说，因为我孤僻啊，不阳光啊，没人喜欢这样的小孩。其实我挺喜欢那个大小姐的，只是我和她不一样。她有看着我，说，其实我感觉我和你倒是差不多，看你那一张脸，肯定阳光不到哪去。

　　我心里吃惊极了，这是拥有什么样的心思啊，我问她，你怎么看的？

　　小女孩说，看眼睛啊，这可是我的本事，在这里的小孩子，察言观色都挺在行的，何况我呢，我可会看人了。人们高兴不高兴，心里阳光不阳光，我一眼都看的出来。

　　我有些难过，都不是为了自己，我对她说，你不要这样，这可不是本事，其实你也可以去和她们一样，去跳，去玩，去笑呵呵的，你不觉得你笑起来，应该特别好看吗？

　　她看着那群孩子，半晌，说，我做不到那种伪装，我试过，但是没办法做到，所以就只有呆在角落里了，这个角落一待就是多少年。只是今天，你恰好到了这里而已。

　　我点点头，下意识的挪了挪位置，过了一会儿，说，你从不和他们玩，他们会不会欺负你？

　　她呵了一声，不屑地说，你觉得他们能欺负我吗？傻蛋儿！

　　我说对，那你会欺负他们吗？就在你不开心的时候，就挑一个出来打。

　　姑娘显然没有多少幽默感，她当真了，她有些生气的说，你神经病啊，都是一样可怜的人，我怎么会去欺负他们？

　　我觉得有些惭愧，看着这个女孩，真是一双世故的眼睛啊，我突然想起了九筒，是不是孤儿院里出来的小孩，都有着这样一双眼睛，说起来九筒也是孤儿院跑出去的，逃走时和眼前的小女孩一样的年纪，也许九筒就是这个孤儿院跑出去的。也许这就是当初的九筒。我这样痴痴在那想着。莫小丹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她走过来，问小女孩，你不喜欢听歌吗？

　　小女孩看着莫小丹，脸上难得出现了甜美的笑容，她的声音仿佛甜了不少，她说，我和大哥哥聊聊天，她随便指了一个小孩，对莫小丹说，她，她特别喜欢听歌，肯定没听够。莫小丹回头看了看，她一直在笑着，脸上红彤彤的，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又回到了那个圆点中心，众星捧月，很适合她。

　　我回头对小女孩说，你真厉害，其实笑脸迎人你会啊。

　　小女孩叹了口气，我没说不会啊，只是不喜欢而已，我也不想这样，是不是很不讨人喜欢？

　　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把她当做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了，我告诉她，至少刚才那几秒你不讨人厌。

　　女孩望着莫小丹，说，因为我不讨厌她。

　　我说，没人会讨厌她，其实你就没打算乖一点？也许就有人来收养你，接你走，你会有个家，有爸，有妈，还有玩具。

　　女孩出神了很久，她缓缓地说，以前总是那样地希望，做梦都想，每天晚上睡觉时候就想，快睡着吧，睡着了就到下一个天亮了，天亮了兴许就有人来领走我了。但是一年来领养孩子的一年也没有几个，而且，还不容易选中我，后来渐渐的就没了这份希望。

　　我仔细看着看着她的脸，和九筒并不是一样的神情，却有着相同的一双眸子。我小心翼翼地问，后来呢？

　　女孩说，你问现在啊？就想以后啊，我就想跑出去，但是又怕出去了饿死。我要是一男孩，肯定早跑了，有些东西是要自己去找的，想拥有的东西既然等不到，就自己去找吧！这是我很小的时候，我的一个姐姐告诉我的。我那个姐姐就是那样跑出去了，而且就再也没回来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