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亚当

作者:潜网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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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重新回到那间他们曾经在其中住过一晚的房间,两个人的言行举止都吃一堑长一智地格外小心了起来。旅舍老板一如既往地热情招待,但这一次受到招待的秦宁和时谷却再也不敢多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对这位带着浑身谜团和难以捉摸性格的、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男人。谁知道他会不会下一秒就撕掉他自己脸上那张微笑的脸皮,怒吼着再次将他们驱逐出去呢?

      无法预测结果就不要去做尝试,这是时谷处世的原则之一,他也是这样告诉目前作为他唯一的搭档的秦宁的。

      像时谷这种阶层的人其实总是处于一个不尴不尬的地位的,他的生活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艰辛,也有着风光背后无数次弯腰的屈辱。人们眼中的所谓“精英”,其实基于其身份、所占有资源的多少和享有的影响力的大小这几点的不同,在人们的默认下也已经被分成泾渭分明的阶层。是权力精英,是经济精英,或是知识精英,通常都视乎有多少权,有多少钱,有多少影响力。毫无疑问,时谷和他背后的庞大家族凭借着强有力的经济实力成为了经济精英中的傲楚,在下级阶层的眼中早已是风光无限。

      然而他们依然不是最强大的阶层。无论他们是否依附于权力精英所掌控的利益结构,他们在这一点上自身就和下层阶层一样,普遍感受着压抑和束缚,尽管他们手中的财产似乎已经可以买下整个世界,他们依然有着无论哪一层级的人都会有的普遍心理: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东西,对于未来并无多少确定性。

      除非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扎扎实实的东西,除非是已经能够被准确预测的未来。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渐渐变成了他们为人处事的关键原则,让他们每走一步都显得无比纠结。

      秦宁和时谷两个人一个坐在沙发里瞪着地板一个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全都在无声地发着呆。距离他们被单独扔在这个空落落的城市里即将就要满一个月了,如果再找不到任何可能让一切回到正常轨道的方法的话,他们大概真的就得开始为以后的生活好好做个打算了。但是怎么可能让他们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回到文明社会的希望呢?他们已经找到了第三个人,甚至还有可能继续发现第四个、第五个……

      难道现在要他们放弃吗?

      开什么玩笑。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从那个没露过面的老板娘入手。”秦宁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始终对那天晚上的所见所闻耿耿于怀,那晚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透着浓浓的诡异感,半夜三更低吟浅唱的女声,飘荡的戏服和泛着血丝的眼睛,还有那个将自己打晕的声音的主人……怎么可能不在意?这种情况的不和谐感太过强烈,就算秦宁再迟钝也能从这些现象上嗅出浓浓的不安与秘密感。

      “嗯。但是今天那两个影子我也很在意,他们就在这个房间里,但是我冲进来的时候,门是锁着的。而且,”时谷四下打量了一下,“在这间屋子里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发现有任何变化……”那两个人影在这间房间里到底做了些什么?那两个人是谁?是旅舍的老板和从未出现过的老板娘吗?

      让人在意的事情太多,但每一件事又单另成为另一个完全没有头绪的迷。

      “依我看,我们应该偷偷跟着那个老板,让他不知不觉地带我们去见老板娘。他们夫妻两个总不能都不正常吧?”秦宁还是坚持认为老板娘是一把可以打开很多谜团的那把黄金钥匙。时谷在脑海里飞快地考虑了一下秦宁的提议:去见一下老板娘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老板娘能够和他们正常交谈那就再好不过,正好也可以顺道解决一直萦绕着自己和秦宁的各种问题,比如人影,比如歌声;如果没有办法见到老板娘或者见到了却也没有办法沟通的话,至少还能做个排除法消减一下可能性……这样看起来唯一的风险就在于跟踪的时候不能被老板发现,如此算来倒也是个很划算的计划了。

      在短短的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时谷迅速完成了自己的假设以及后续思考,很快就给秦宁了一个准确的答复:“那就今天晚上吧。”

      “行,我想过了,我们晚上就说自己要点宵夜,我看出来了,那个男人一直以为自己家的旅舍还正常营业着呢,所以他应该不可能会拒绝我们的要求。等他回去的时候咱们就悄悄地跟上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达到目的了!你觉得怎样?”见时谷答应下来秦宁一下就来劲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靠着床边坐得笔直,眉飞色舞地向时谷描述着自己的计划。

      “叫夜宵可能有点风险,对方不一定就会在大半夜的给你送吃的过来,不如换一个理由……”时谷也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自己的身体转向了秦宁的方向。

      于是在这天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男人房里的室内电话尖锐地响了起来,在响了七八声之后,正如时谷和秦宁所料,那男人亲自接起了电话,客气地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秦宁在听筒的另一头用一种非常紧张和惊恐的语气说:“我们房间里有一只老鼠!你快点过来处理掉它,不然我要投诉你!”

      “老鼠?”男人的语气显得有点吃惊,但是很快,男人就告诉秦宁,对于老鼠出现在套房里实在不好意思,他立刻就亲自过去把那只老鼠收拾掉,然后快速地挂掉了电话。“套房里钻进来一只老鼠”这个借口是秦宁最后想出来的,他向来乐意干这种阴损的事儿。这间旅舍靠近树林,楼层又不高,肯定会有不少老鼠选择这里当自己的大本营,所以房间里出现一两只老鼠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从他们对男人仅有的了解上看来那个男人一直表现出的,全是一种对旅舍绝对的在意,并且还一直错觉旅舍在正常经营着,所以如果他们以“不把老鼠处理掉就要投诉”为威胁的话,不管多晚男人一定会出现。

      虽然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在赌博,赌他们对于那个男人和对这件旅舍的认识程度是不是准确,但是从目前状况上来看,至少在眼前,他们赌赢了,最好的证据就是在秦宁挂掉电话后还没十分钟,他们的房门就被轻声叩响了。秦宁和时谷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秦宁自动缩进床上靠近电话的那一侧的被子里,将自己蜷成一团儿表现出一种受到极大惊吓的“泫然欲泣”状,时谷则摆出一副极度愤怒的表情急冲冲地去开门。

      打开门的第一时间,时谷先冲站在门外的男人怒吼一句:“你们这间旅馆怎么回事啊!我住了这么多地方还从来没哪家旅店有这么大个儿的老鼠!我要投诉你们你们知道吗!”怒吼的气势时谷拿得很足,对他而言冲别人发火并不是件非常困难的事,从前他还掌握着家族公司生杀大权的时候,冲着手下那些人发火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了,只不过向来他只要用眼神一瞪,底下的人就灰溜溜地溜走了,根本等不到他来骂人。

      说实话,这一次其实他的心底也是发着虚的,他一直在紧张着自己会不会一瞬间就激怒了这个男人呢?谁知道这个男人发怒的底线又在哪里呢?

      就算他时谷再怎么谨慎,脑子再怎么好使,也没有办法预测人的情绪波动,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喜怒无常、有点不太正常的人。

      缩在床上尽力营造气氛的秦宁和冲锋在前的时谷有着相同的感受,他也有着相同的紧张和不安。站在他眼前,现在被时谷痛骂的男人是个疯子啊!万一哪一句莫名其妙戳到那个他们尚未了解到的点,那个疯子再度发起疯来,谁知道他会不会抄起一把菜刀把自己和时谷统统给砍了呢?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像是押上了身家性命之后,静待着翻开最后一张牌的赌徒。

      “真是太对不起了!我们这间旅店太靠近树林,又有储藏食物,所以老鼠经常会到处跑来跑去。”男人一开口,语气还算是平稳而且确实充斥着歉意,两个人的心这才算是勉强放回了肚子里。男人把手里拿着的东西举起来说道:“为了不打扰到你们休息,我带了很多粘鼠板过来,等到明天我再整个检查一遍你们的房间,彻底清理一下房间里可能有老鼠的地方,你看这样行吗?”

      他们对男人的推测在很大程度上被证实了准确性,这个男人尽管看起来很不正常,但是他对于自己的旅舍的在意程度却一点没有变化,这让两个从一开始就吃尽了闭门羹的人惊喜不已。时谷压抑住内心的欣喜继续板着脸装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说道:“那好吧,今天晚上就将就一下,明天你要是再不能清扫干净,就等着被投诉吧。”

      接过男人手中的粘鼠板,时谷朝男人挥了挥手说道:“你回去睡吧,这个我自己来放就行了。”

      男人犹豫片刻,看起来是一副想要替时谷把粘鼠板放好再回去的样子,时谷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还没说出口的要求,不由分说地就让他赶紧回去,说是自己和弟弟马上就要休息了,在一旁的秦宁还极其配合得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示意自己确实已经困到不行了。男人最终还是点了头,对他们两个人说了句晚安,细心地关上房门离开了。房门刚一关上,时谷立刻扔下手头的粘鼠板,秦宁也极其迅速地从床上跳到地板上,两个人将耳朵紧贴着门板细细地听了片刻,那脚步声渐渐远去了,时谷这才将手指搭上门锁,咔哒一声轻轻拧开了房门。

      透过房门开启的一条小缝中,他们看见男人的背影正映着他手中的烛台光渐渐走向走廊的另一头,秦宁和时谷没有再犹豫,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套房,蹑手蹑脚地趴在门边打探着男人有没有发现他们开门的动静。

      用什么话才能形容得出来那种即将揭开谜底前的兴奋感与激动感呢?那种荷尔蒙在体内沸腾奔涌的感觉,伴随着极度的紧张感,就像是吸入毒品一样让人战栗而蠢蠢欲动的感觉,意志力那道线被绷到最紧的挣扎感,带来肾上腺素分泌直接地增长。

      时谷冲着秦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脱下自己脚下的鞋子放在门口,只穿着一双袜子静悄悄地跟了上去,秦宁见状也立刻依样画葫芦地脱下鞋子,寸步不离地跟在时谷身后。秦宁自己其实也明白自己的莽撞和草率是个极大的麻烦,于是为了谨慎行事他决定这一次从头到尾都听从于时谷的差遣和指挥。虽然和时谷认识至今时日不长,但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他对时谷产生了一种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信任和依赖。大概就是因为他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吧,这个人在自己心中突然就这样值得依靠,突然就这样顶起了一片天。

      他看着时谷走在自己前面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微笑起来。

      “秦宁,快点!他上楼了!”时谷的催促声让秦宁回过神来,立刻点点头加快了挪动的步伐。不远处男人正一阶一阶地登上那天秦宁曾经摔下来的木制楼梯,烛光随着他的动作而忽闪着,将他的影子拉至无限长,投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一下一下地耸动着。时谷和秦宁躲在离楼梯口不远的房间门口,直到男人手中的光亮渐渐转暗直到消失,脚步下踩着木制楼梯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也被门咔嚓一声取代之后,两个人才有勇气从房门口摸着黑走到楼梯口,为了避免发出声音而手脚并用地缓缓向上爬去。

      走廊上是如此一片漆黑,这个旅舍所有的窗户都设在房间里,整条走廊反而是一个透光处都没有。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秦宁渐渐开始觉得有点呼吸困难,大脑又开始发出一阵阵混乱。畏黑的人不在少数,可是畏黑会真的产生严重生理不适的就是极少部分了,秦宁只觉得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保持身体不去颤抖几乎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他很难受。

      走在前面非常近的距离里的时谷在警惕着周围情况的同时,也一直在担心着秦宁,于是在刚一听见秦宁的呼吸声有点不对的时候,他就立刻停下脚步,回身紧紧地攥住了秦宁的手掌,低声说:

      “不要怕,秦宁,把你交给我,有我在,你不要害怕。”

      有我在,你就不需要害怕。

      秦宁亦反握住时谷的手,一言不发,却用继续前进的行为给时谷做出了最好的回答:我信你,于是我不怕。

      令人毛骨悚然的无尽黑暗之中,他们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与信任,秦宁想,就算此时此刻前方堵着若干头如奥德赛中的怪兽一般的东西在眼前,只要他们还拥有彼此,就不会被恐慌夺去希望。

      走廊尽头,那扇猫眼反装的深红色的门很快出现在眼前,带着那个似乎被血还是别的什么液体遮住了的房间号,依旧诡异而古怪。时谷站定在房门口对秦宁说道:“他应该就是进了这个门,我先从猫眼里看一眼,确认完情况再考虑敲门进去的事情。”秦宁原本想说,反正自己已经经历过一次,不如索性第二次也由自己打个头阵,万一有什么风险也好时谷也方便跑。但是他的这个提议被否决得实在是快速而决断,就好像时谷压根连考虑都不想考虑,秦宁只好讪讪作罢,唯有提高警惕以防出现什么计划之外的变化。

      与此同时,时谷弯下腰缓缓将眼睛贴在了那个黑黢黢的猫眼之上……

      一秒……两秒……

      半分钟……一分钟……已经一分半钟了,秦宁额头上渗出了汗水,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趴猫眼往里偷窥的时候时谷就是这样一言不发地半天才说话,这人就乐意看着自己这么急着吗?!就在这时,他听见从这扇门里突然就传出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哀怨的唱戏声从门缝中传出来,像极了最后敲起的丧钟声。又是那个歌声!又是那个人在唱戏!秦宁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轰鸣起来,他着急地死死拉住时谷的手,却惊恐地发现向来淡定如水的男人手心里竟然浸着满满的冷汗!

      他看到了什么?!秦宁害怕起来,他一把抓住时谷的肩膀,将对方拉过来脱离了那个猫眼,在触摸到时谷掌心的一瞬间传递过来的冰凉感让他相信时谷一定看到了什么极度诡异的事情,否则依着时谷的性格,他向来那么淡定,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出了这么多的冷汗?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唯一一个念头:逃!不知道往哪里逃,不知道为什么要逃,但是就是本能觉得这里不应该再继续呆下去,绝对不应该!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用力拉开时谷的时候,由于时谷的体重明显比他的要重很多,所以在他用尽全力去拽时谷的时候却因为反作用力的缘故,自己被迫向前倒去。反应过来的时谷刚要伸手去拦他却已经来不及了,秦宁的肩膀重重撞在那扇深红色的大门上,竟然将那扇门撞开了!

      这扇门,原来没有锁吗……秦宁倒过去前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为这扇门原来从来没有锁过而好笑。

      “不要看!”时谷伸手过来想要抓住秦宁,声音因为着急而拔高了很多,甚至有点变了调。他以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冲到秦宁身后,迅速地用手死死地捂住秦宁的眼睛,然而仅仅是在他反应的短暂瞬间内,秦宁已经看清了眼前诡异的一幕:

      那个男人坐在地上,带着一抹偏执的笑容,握着一把刀用力地一下一下刻着一个木偶的脑袋,木屑四散迸开;而那天点着白蜡烛的桌子旁的那架摇椅这一次转向了门口,里面赫然端坐着一具已经高度腐败的尸体,腐烂程度高得甚至已经无法辨认出性别、年龄和任何面部特征,只能从尸体骨架上来大致判断,那个大小无疑是一个男人的身材……而在尸体的面前,悬挂着一件雪白的戏服,随着风轻轻晃动,像极了一个美人在美轮美奂地唱着某一折催人心扉的戏码,而那本该出自女子樱桃小口里的唱戏竟是那坐在地下、一脸癫狂笑容的男人捏着嗓子模仿着唱出来的!

      尽管后来被时谷捂住了眼睛,秦宁却依然能听见那男人扮成的女声,怪异地唱着戏词,然后他听见下一秒男人开心地说道:“尚胜,我们的孩子的耳朵太大了,我要把它割下来重新做出来,他的胸腔也不够挺拔,我会把它们一根根砸断重新接上,他的手指也不够细长,我也会一个一个地把它们都掰断。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孩子他会涅槃重生,尚胜,他会像你一样帅气,像你一样有着最挺拔的身材,像你一样有着最好看的眼神,像你一样有着最美丽的嗓音,像极了你,像极了你……”

      接着他又变回了那个诡异的女声,继续一个人接着刚才断掉的唱词继续唱了下去。秦宁缓缓地拨开时谷挡住他眼睛的手,手指贴着脸颊滑下去,他睁开眼看到在一片木屑中,男人充满幸福地抱住那具已经腐烂得分不清五官、更看不出嘴唇在哪里的尸体,在他幻想中殷红的唇片上甜蜜地吻了下去……

      秦宁在那一瞬间向后弯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而呆若木鸡站在房间门的另一侧的时谷,在这巨大的发现面前彻彻底底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你们为什么站在那里?你们是谁?!”就在他们的惊诧之间,正在吻着尸体的男人猛然在余光中发现了他们。他放下自己怀里的尸体,一个偏明快的声线从他干裂的唇边溢出,那不是他平时的声音,更像是某些唱青衣或者花旦的男戏子还没有脱戏时的语气。他用这样的语气尖叫着,随手抄起一把他刚才用来劈砍着木人偶的小型斧子朝他们用尽全力掷了过来!

      他扯着嗓子尖锐地吼叫着:

      “你们不可能拆散我和我最爱的尚胜的,你们做不到的!”这是他们曾经听过的他的声音。

      “你们是谁,快点滚出去!我不要看到除了凯之外的任何人!”另一个他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却是无比的诡异。

      “听到了吗,还不快点滚出去!”还是他的声音。

      两个完全不同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从同一张嘴里说出,时谷和刚吐完直起腰来的秦宁惊愕地看着男人坐在地上,扮演着他之前所谓的“妻子”和他自己两个角色,唇间冒出的声音时而粗厚时而尖细。他们站在门口,发现自己的脚像是被粘在了地上一样,完全没有办法挪动一丝一毫。

      他们看着男人眉眼间漾满了爱意地抚上早已腐烂的不成样子的、他最爱的人的脸颊,仿佛那指下的肌肤依然是吹弹可破的,仿佛那人还在冲着他微笑着,将柔软的唇片贴在他沾满木屑的掌心。

      就像是最普通的一对相爱夫妻,相守到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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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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