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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不相识
察察窘迫不已，急忙道歉，那男子憨厚一笑：“不妨事不妨事，倒是小姑娘你被我这块头一撞，没伤着是万幸啊！”
察察听这声音耳熟，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那男子一怔：“你是察察——”
男子面容沧桑，厚唇方面，一脸憨厚和善，察察再也忍不住，哽咽道：“保叔！”
王保又惊又喜，顾不上礼仪，一把拉住了察察：“真的是你！快让我看看，三年啦，你都长这么大啦，成大姑娘了！”
察察握着他的大手，眼泪止不住掉下来：“保叔你怎么来了？大人也来了？”
王保看看四下，忙给她擦了眼泪：“快别哭，待会叫你府里人看见可怎么办，今日还是杨大人寿辰呢！我是跟着卫大人一起来的，他已经进去了，和杨大人在后面议事呢。”
“你们来了，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声？”察察转而又笑道：“想来是来的太急了，没顾上呢。”
王保连连点头：“大人这一阵子日日劳心费神，我看是有大事。如今一进城就直奔这里，没顾上别的呢。”说着，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对了，你怎么穿这么单？”
察察不好意思：“寿宴上我要和府里的姐姐们一起献舞。”
王保拍手道：“那就好了，待会在席上咱们还能再见。大人看到你长这么大了，保管大吃一惊。”
暂别了王保，察察把花交给李管家，自己飞一般地跑回了柳娘的屋子。柳娘还在梳妆，见她跑得满脸通红，笑道：“瞧把你急得，进来出了汗，再把粉糊了，看你变成花脸猫还怎么上台！”
察察一听，连忙定住仰起脸，生怕有汗流下来冲掉了脸上擦得胭脂香粉。柳娘笑着拉过她：“你这是怎么了，傻里傻气的。待会舞毕，记得行礼说祝寿词，然后给在座各位大人敬酒，听见没？”
察察灿烂一笑：“记住了！”
寿宴在盛元堂开席，堂前开阔正是为歌舞准备。柳娘婷婷地走向院中，察察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心脏砰砰直跳。席中不下百人，正是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她遍寻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柳娘在院中站定，舞姬们一字排开，察察愣着不动，柳娘急忙推她一把，她这才赶快跑到自己的位置。乐曲奏响，舞姬们的衣袖飘展，身姿如燕，察察一边舞动，仍不住地偏头向席间望去。
忽然，有个男子从后院走来，魁梧挺拔，仪态从容，杨子烙亲热地招呼他在身边坐定，两人心不在宴乐，仍是时不时低语。
察察遥遥望着他，只盼他能快些回过头来，可惜卫仪恭心事重重，只是偶尔侧目两三眼，丝毫没有注意到舞台上的人。
一曲舞罢，柳娘带众舞姬齐声贺寿，接着便捧上鲜果与酒杯踏进堂中，先敬杨子烙一杯，接着便叫察察与其他舞姬斟酒招待宾客。察察捧着酒杯，一桌一桌地敬过来，眼看就要到卫仪恭的桌前，卫仪恭此时才终于抬起头来，目光正与察察对视。
他眼见这红裙的美貌少女顾盼生辉地一笑，直直地注视自己。卫仪恭心中一动，只觉得似曾相识，他伸手接过酒杯，玩味地看了她一眼，少女眼中满是欣喜，迟迟不走，身边的骠骑将军笑道：“到底是容谦兄风采超群，座中这么多人，小美人偏偏对你青眼有加！”
卫仪恭摆手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把酒杯放回察察的盘中：“你叫什么名字？”他眉眼间透出别样的温柔笑意，察察一愣，脸上的笑却僵住了。卫仪恭从未对她这样笑过，这样的笑容如此陌生，他竟然认不出她来，认不出这就是那时夜夜蜷缩在他床脚下的孩子！
王保一眼就认出她来，卫仪恭却不能。她犹记得当年离开军营时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只丢给她一句：“察察，以后要听话……”王保说，大人得胜归来一定回来接你，她一直惦记着这句话，如今看来，都是玩笑而已，卫仪恭怎会为了她而来，他恐怕是已忘了杨子烙府上还有察察这个人。
察察默默收拾起杯盏，呆呆地起身离去，旁边人们的笑声不绝于耳：“容谦兄，唐突了吧，把小美人吓走了……”。
走出了盛元堂，王保把她拉到僻静处：“如何？见了大人吧？”
察察摇摇头，神情寂寥：“见了，大人没认出我。”
王保有点尴尬，接着便宽慰道：“谁叫你如今生得这么漂亮，大人怎么认得出？你当年可是个野小子哩！”
正说着，一个小厮从堂中跑出来：“王保，快去牵马，卫大人要回去了，赶在今晚出城！”
王保又是无奈又是着急，只好拉着察察说道：“走，咱们到门口去，我带你送送大人！”
在杨府后门，王保牵了马来，察察忐忑地立在门边等着，隐隐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
个陌生的声音交代道：“容谦，义父脱不开身命我送你，你回去即刻调派人马，我们才好施展！”
卫仪恭低声道：“小心国舅夺权，万不可轻举妄动，等我消息。”
说着，卫仪恭与一名华服男子拱手告别，独自走出门来翻身上马。
他行色匆匆，并未看到门边的人，察察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绝望。王保急忙拉着察察追上去，自己牵住缰绳喊道：“大人，你快看，察察来送你！”
卫仪恭正要扬鞭离去，听了这话勒马转过头来，眼前的少女低着头，一语不发，唯有头上簪的桃花在风里微微颤动。卫仪恭有些惊讶地在她面上扫了一眼，笑道：“想不到察察都长这么高了！”
说着，就如同她小时那样，在她肩上拍了拍：“日头下去了还穿这么单，快回去吧！”话音落下，人已调转马头飞驰而去，察察此时才敢抬起头，看见的只是远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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