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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头换面
我走出咖啡馆时,詹元柏其人其言,依旧耳边回荡。早已过了无论喜欢与否,收到男人的表白会欣喜若狂的年岁。
只不过是不敢相信,三年的时间,会让一个情场浪子,真的放下屠刀。我们有时用一生来怀念初恋的那个人,究其根本原因,源于人的劣根性。往往得不到的那个,才是最好的。
毕竟,我对于他而言,最大的意义就在于从未真正得到,除了一个吻。
远远见到张冬键的第一眼,我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他整个人已被睿云改头换面,焕然一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神态悠闲,微微低着头;双手插在裤袋,斜倚在商场门前的立柱旁。玉树临风般的身姿,夺人眼球。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话真没有错。我冲旁边的睿云竖起了大拇指,睿云得意地微笑。只是张冬键脸上的神色却淡淡的,只看见我的那一刻,眼中跳出一朵小火花,但嘴巴也一直闭着。
比我想象中,他似乎更适合这个新角色。就在那一刻,我对于自己这一神来之笔,颇有点沾沾自喜。
为了庆祝男色改造计划第一步的成功,我和睿云决定今晚奢侈一把。三人去一家知名西餐厅共进晚餐,顺便调教一下张冬键。
还未上主菜,睿云抓紧点滴的时间填鸭式授课,一点儿机会也不放过。轻声细语地对张冬键,开始说西餐的基本礼仪,葡萄酒的分类……全是最简单的,只是想张冬键有所了解。
他听得很专注,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然后疑惑地看着用手抓着一个香蒜面包,毫无形象、准备下口的我。
我耸耸肩,咬了一大口面包,对张冬键龇着牙说:“我这样的,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千万不可以这样做哦!”
小伙子第一次冲我笑了笑,眼神温柔,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这明媚的一笑,居然晃了一下我的眼!
睿云生气地瞪我一眼,“不用理她,她是个怪胎,生来就是颠覆传统的!”
这句话如此耳熟!
一种莫名情绪攫取了我,今天是什么日子,忽然地十分想流泪。秦尉也曾这样说过我,他说:“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尊重传统,尊重规矩?”
我理直气壮地说:“规矩是由人来创造的,当然也应该由人来破坏。”
秦尉如其他男人一样,两人的关系经历了床上升级之后,开始了改造自己女人的过程。
他带我去商场里,买下一大批漂亮的裙子,它们一律光洁柔和,穿上身飘逸美丽。他攥我到镜子前,说:“姚姚,你看,多么漂亮。”
我也为镜中的那人惊艳了。但镜中那个矜持而优雅的淑女,装模作样,让我觉得怪异,似乎面对着一个脸熟的陌生人。
他开始热衷于带我去参加他圈子里的聚会,那些人都是世俗口中的成功人士,与秦尉一样,出身名门正派,有着高尚的职业、丰渥的收入、优雅的情趣。
至少,外表看上去是。
红酒、高尔夫、出国旅游、证券、投资那些是他们主要的话题。他们都喜欢我的率直、天真、明朗,但显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秦尉这个眼光,认为我是配得上他的最佳人选。
他们只让我感觉到这一点,却从不明言。
那些人会略带怜悯地看着我,温和地微笑着,隔了一点点的距离。我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越的距离。
他周末抽时间,强迫我去高尔夫球场,要教会我这种高尚运动。我成功地挥出生命中的第一杆,无比悲催地扭了腰。
当晚秦尉给我腰上推红花油,推着推着,双手就偏离了目的地。那酸麻的快感转移到我的大腿,气氛开始暧昧起来。
我在大脑尚清明的时刻,将那双点火的双手导回正规。暗示某人,今夜恐怕不能再做某种双人运动时,秦尉顿时深以为憾,从此再不挑战我的无能。
俯身在枕头上,我哼哼唧唧地问他:“秦尉,你喜欢的是当初那个穿着T恤牛仔裤,脚趿拖鞋的我吗?”
坐在床沿的秦尉一时陷入了沉思,那是第一次,他一反平日里绅士形象,在我面前燃起一颗香烟。
我的心开始下沉,依然背对着他,将头深深埋入了枕头。那一刻,我感觉,也许自己爱他,比我知道的还要更多更深。
他故意深深地吸了一口,喷到我枕边,我虽有防备,依然呛得直咳嗽。他哈哈大笑起来,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我的问题他却没有回答,直到他离开,都没有告诉我答案。
在他离后以后,我也时常怀疑,究竟他是否爱过我?或者说,他爱的是不是真实的姚淼,那个惹是生非、标新立异的我。
睿云用肘轻轻撞我。我回过神,她指指我的脸颊,然后递给我一张纸巾。
不知不觉中我竟流泪了,张冬键看我的表情异常严肃,“姚,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讨回来!”
我禁不住破涕为笑,这可爱的孩子!这哪里还是捡回来的小保安,分明是个一腔热血的男子汉!
“我是被这音乐感动了,下次被谁欺负了,一定让你为我去出气!”我随手揉揉张冬键刚理好的头发,放下手时,惊奇地发现,男子汉的耳朵可疑地红了起来。
纯情呀!少见的,我忍不住又划拉了一把。张冬键显然没什么被吃豆腐的经验,害羞的任我施为,睿云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看着自己微红的眼睛,不由摇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那么喜欢落泪了。
想起与秦尉一起的那些小细节,常常无法控制地悲伤起来。人们都说时光是治疗失恋的良药,为何对我不起作用?
所有的往事、所有的爱都在我体内沉淀发酵,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拧断我的脖子,会发现整个身驱里盛满千年琥珀,晶莹如许,那是我对秦尉的怀念。
走出洗手间去,发现洗手间外面,居然有个人在等我。不待我表示惊讶,辛迪拉一把挽住我的胳膊,朝我坐的台子努努嘴,说:“那个帅哥是谁?”
我嘻嘻笑了一声,说:“你的未婚夫。”
辛迪拉呵一声乐了,说:“夭夭,干得不错,哪儿拐来的?”说着,她又眯着眼打量起张冬键,问我“是否可以约他一起出来喝喝茶呀?”
我摇摇头,说:“他现在还是半成品,再说,相对你我而言,他还是未成年呀!”说起来,我得保护这个张冬键,辛迪拉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未婚夫是假的,可别被她真弄上床去了!
辛迪拉捶着我的胳膊说:“你想哪去了?我会要……,夭夭,你不纯洁了!”
我苦笑,谁说我纯洁了?我可没说过。
“我相信你,你一定要帮我出一口气。”紧接着,她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叹着气说:“要是你能帮我把温玉伦抢回来就好了!”
我白了她一眼,心想,就是上帝也没有办法,让一个不爱你的人爱上你呀。
再说要一个不爱你的人在身边干吗?每天折磨你?我是宁肯辛迪拉花钱买色,也不愿意她跟温玉伦那种人渣搅到一起。终有一天,她会被他吃的,渣滓都不剩。
回到自己的台子坐着,睿云还在细声地提点张冬键。而我想了想,拿起刀、叉,规规矩矩地吃起饭来。
“干得好。”睿云说,却是对我说的,她用赞许的眼光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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