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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深夜里楚画缓缓起身，下床打开了病房的门。走廊上一片漆黑，没有灯光，也没有值夜的护士。
她赤脚走出去，每一步身后的走廊就在黑暗中缓慢腐朽。
她径自来到四楼，当她在走廊中间站定，三间病房的门缓缓移开一条缝隙，在黑暗中传出刺耳的吱呀声。
门缝里有黑色蠕动的物体一点点从门缝里流淌出来，向她脚下汇集，变成黑色的黏液爬上白皙的脚背，沿着小腿一路向上爬去……
楚画猛地睁开眼，黑暗里一片窒闷，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
她恍惚着瞪大了眼睛看向四周，借着月光能辨认出这里是东方家的客房。
她几时回来的？
楚画有点慌，开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但是仔细想想又似乎能想起一点出院的记忆。
这种一切都不确定的感觉太可怕，楚画忍不住下床打开房门，看到隔壁房间的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灯光。这一点暖黄色的光给了她些许安慰，她上前轻轻敲了敲房门。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才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泽澜出现在打开的房门里。
“楚画？怎么还没睡？”
看见泽澜的脸楚画心里才定了定，抬起一张满是不安的脸问：“我能不能在这里睡？”
泽澜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扶在门上的手僵了好一会儿，似乎努力想要试着理解这是什么情况。
楚画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我好像一直在做恶梦，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
好像只有看到泽澜她才能确认自己真的是安全的，自己的确是在现实的空间里。
泽澜想要劝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好像一对上楚画的眼睛，他有再多的理由也都溃散掉，没有办法拒绝她提出的要求。
他鬼使神差地往旁边让了让，“进来吧。”
楚画顿时收起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钻进屋里，麻溜地爬上床占据了半边儿被窝，认真地冲泽澜拍了拍旁边空出来的位置。
泽澜脚下又顿了顿，愕然地面对着眼前这没见过的场面——难道他也要睡在床上？
他是不是应该好好给楚画讲一讲世俗的道理……
“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做的！就拉着你的手行吗？就一晚！”
“……”
教育的话泽澜说不出口，这是楚画出院后的第一晚，之前在医院都有他陪床，她也许只是习惯了。这份习惯对他来说本身就很难能可贵。
他暗暗叹口气走向床边，收拾好自己本来在读的书，关上了床头的台灯。
楚画这一次不会再因为黑暗而感到不安，她抓住泽澜的手，然后得寸进尺地抱住他的胳膊，感觉到泽澜手臂的肌肉微微僵硬。
她勾了勾嘴角，把脸也贴在发达的肱二头肌上，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白兰香，这才满足地睡去。
泽澜的身材很结实，或许是小时候险些死亡的影响，他很注重锻炼身体。
所以跟这样的泽澜在一起很有安全感，无论在玄术还是物理上。
第二天一大早电话铃声就响个不停，庭花跑来敲了敲房门，“哥，楼探长找你！”
泽澜迅速起身，走出房间时下意识地遮挡了一下带上房门。
这此地无银的，庭花忍不住瞄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哥，别太过分啊！我是希望你跟楚画能成好事，可楚画还小好多事情想不明白呢，你可别趁人之危！”
泽澜现在是有嘴说不清，只能无奈道：“你是把你哥哥想成什么人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庭花“嘁”了一声，不屑道：“还能哪样？你们这些臭男人想什么我能不知道？”
泽澜听到这话沉吟了片刻，面带疑虑地看了看庭花，“你是不是应该清理一下自己的交友圈了……？”
她一天天到底都接触些什么人才养成这种思维？
庭花毕竟人长的美性格也爽快，出身又摆在那里，身边自然大把的追求者。
泽澜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应该好好审视一下她身边的那些男人。
庭花一见这火怎么烧到自己身上来了，赶忙跑路道：“说你的事呢，别往我身上扯！赶紧接电话去！”
屋里的楚画也被吵醒，正准备回自己屋里去换衣服，听到一楼泽澜对着电话回应：“医院？是之前那三间病房？知道了，我这就去处理。”
楚画的脚顿时定在那里，见泽澜挂了电话也上楼来换衣服，见了楚画微笑道：“你起了？”
楚画张了张嘴，找到自己的声音，“医院，怎么了？”
“之前那三间病房好像有些异常，应该只是残留的影响，不用太担心。”
——偏偏是那三间病房？
在她昨晚做过那样的梦之后。
泽澜匆匆出门之□□花才溜上楼问：“楚画，你今天要去学校吗？还是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楚画忙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哪里也不去！”
“楚画？”
她慌忙回屋，检查了一遍身上的朱砂线。尽管泽澜说没有问题，可她知道哪里有些不对。
……
一连几天楚画都窝在房间里闭门不出，泽澜只能暂缓了其他行程。
为了让她安心他又替她检查了一次。他闭上眼，额头抵着额头，身□□花带着点不满道：“哥你到底行不行？你这个东方青冥是白当的吗，到现在都看不出楚画到底有没有问题？”
泽澜没有睁开眼，只是无奈地说了句：“先出去。”
庭花撇撇嘴老实地离开房间。
楚画闭着眼，鼻端萦绕着淡淡的白兰香，感觉像有一道无形的目光巡视过自己的身体，向灵魂中探去。
这种窥探没有侵略性，只是缓慢的，很温柔，像温水一样将人包裹起来。
楚画不讨厌这种感觉，泽澜更是。
只要这样正视着，确认着这个灵魂，他就能感觉到一种安定。
好像曾经失去的一部分回来了。
好像因为失去而迷茫的自己也终于找回了安身的地方。
这些感觉都不是他的，他却真真切切地感受着，喉咙里生出一股酸涩的感觉。
他这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欣慰到想哭。
泽澜没有去好奇过先祖和过去的楚画有什么故事，因为交托给他的他只需要完成好职责，其他的故事既是过去，也与他无关。
但是究竟要怎么样的两个人可以有这样的感情，他不懂。
从小到大他既没有特别想要的，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生活平顺得似乎连情绪都不需要太大起伏。
所以这种感觉于他而言如此陌生，有些不适应，却又生出一种想要据为己有的念头。
他及时停止了这种想法，睁开眼道：“身体和神魂都没有什么异常。”
楚画看起来有点勉强地点点头，她是相信泽澜，可是本能又总是时刻在警醒着她。
她试着分散一下注意力，问了一个方才就很在意的问题：“刚刚庭花姐说的东方青冥是什么？”
“那是东方家的一位先祖，因为天赋异禀名号被流传了下来，后人拥有和他相同天赋的人就会被赋予这个名号。”
泽澜掩盖掉了一些事，毕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楚画解释东方家先祖的遗念竟然会附着在子孙后代身上去追着她的灵魂。
这种行为简直有跟踪狂的嫌疑。
而且应该不会再有哪个跟踪狂会跟着人家几辈子。
楚画不明真相，还在好奇地问：“所以泽澜你也有那种天赋吗？那是什么？”
泽澜回道：“是能够看穿冥冥之中万物的因缘与秩序，并且能够在有限的范围内利用它。”
但他并不知道这是不是这份天赋的全貌，毕竟他身上先祖遗留的力量本就所剩无几。
“之前在你家处理女鬼时就是用这种能力将她遣回了她该在的地方。”
“原来你没有消灭她？”
泽澜微微沉默没有说话。
他无法确定怎样才是正确的，仇人活着，女鬼的怨恨就无法消除。那么让她魂飞魄散早日解脱是正确的选择吗？
还是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人世的那日，让他们归于冥冥之中自己去清算自己的因果才是正义？
楚画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浅浅地笑一下，“那么小弟也不算是没娘的孩子了，只要都还在，总有可能见到的是吗？”
泽澜愕然于她的思路，阴阳两隔还可以这么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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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自第一世以后每一个桑桑都会遇到一个东方青冥，但那有时又不是真的青冥。
青冥：跟着你生生世世 ovo
楚画：？？
楚画的内心大概是：你们两个谈恋爱，关我楚画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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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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