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

　　骆寒川和霍英东先后到了百乐门，两人都迟到了。
　　但宋瑜并不介意，只要他们到了，她也已经非常满足。她无疑是幸运的，在有生之年能结识这样两个截然不同，但同样出色的男人，而他们此时都在这里，为她的生日而庆贺。
　　“寒川，怎么你的秘书没有来？”小心翼翼的。
　　“她不舒服。”
　　骆寒川坐在临舞台最近一角的沙发里。一身暗青色西装，外套随意地搁在一边，闲散地歪着身子，配上舞厅的昏暗灯光，浑身的张力让人透不过气。
　　宋瑜小心将酒瓶放在在茶几上，挂着甜笑，又赶紧收住，低脸四十五度，轻微咬咬唇，流出妩媚却无辜的神情，让人不忍苛责的那种。但眼里闪过的妒疑确不是她此刻脸上所表达的。
　　身体不舒服，是这个原因吗?
　　“这样，代我向她问好。下次一定带她过来。” 为他倒了满满一杯红酒，也为坐在一旁，至今不发一语的霍英东。
　　骆寒川瞟她一眼，抓起一旁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礼物，随口说道，“生日快乐！”
　　当初他看上的是宋瑜的青春胴体，不只是她，他还看上其他很多女人的性感或风情或听话。现在看着宋瑜，她也不过才二十四，还相当年轻，但也跟其他女人一样，也只是许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
　　“谢谢！”小心地捧过他手里的礼盒，打开，是一对珍珠耳环，很特别，居然是黑色的。原本还以为他会像前几年那样给她一张支票，算是生日礼物。今天居然是耳环，是他精心挑选的吗？眼里闪着璇彩的异光不禁感叹，“真漂亮！”
　　“是她帮你挑的。”骆寒川深沉的眼眨也不眨。的确是很漂亮的礼物，那天她一眼就看中了它，可惜的是，她居然没有打耳洞，很特别的理由，说，那样会破坏上天造物的完美。
　　她的手僵持在半空，有些失态但很快就恢复了，眼角水钻闪动着微颤的异光，像极了她此刻的眼神。
　　“谢谢，谢谢她特别的眼光，我很喜欢。”嘴角艰难地扯上微笑。
　　她一直是知道的，知道自己配不上骆寒川，但她不求什么，只要他的眼光能有那么一刻能停留在她身上就已满足。她也知道他的心思。可是现在好像全都不一样了。
　　原以为自己对他只是一时的迷恋，没想到这迷恋却将她深陷在泥滩无法自拔。原以为他一直没有对任何女人特别存心，视女人为无物，所以她一直能忍耐。他不爱她，但他也不爱其他任何女人。所以她也能忍耐，她也能等，等他厌倦一切后回到她身边。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太天真了。
　　“不客气。” 骆寒川似乎有点神游，并没有注意在场的所有人，只是不温不火地如机械般说着。
　　深眯着眼睛，霍英东从始至终都坐在骆寒川的对面，隐在角落，一语不发地打量着他，还有她。他看到了她手里礼盒中的两枚射着幽光的黑色珍珠，是她挑的？和他一起。
　　的确特别，他的星星果真不一样，除了他，还包括骆寒川，都注意到了。
　　但是，这一次，他绝不会松手。

　　* * * * * * * * * * * *

　　舞会很热闹，却不是骆寒川喜欢的。来百乐门也就是喝酒、赌钱、找女人，很少会在舞厅里呆上一时半刻。还没在宋瑜唱完一支曲子前，他就同往常一样，打了招呼后便一头栽进楼上的赌场。
　　“怎么不上去陪他？”他终于开口了，眼里闪着幽光，依旧是他一贯的语气。微微有些惊讶于自己的深藏。
　　她斜睨着他，奇怪他突然有此一言“怎么了？”宋瑜偎过去，“还以为你今天不准备说话了呢。”
　　他顺势搂住她。
　　仗着霍英东的搂抱，她试探：“嗯，她是不是闹得太厉害了？”
　　　“她需要受一点教训。”
　　“你没对她怎么样吧?”
　　“你以为我会怎么做?”霍英东皮笑肉不笑。
　　“嗯，她年纪还小不懂事，你不要对她太严苛。”她知道今天霍英东是去截人了！可是从刚才到现在他一语不发，也没见人影，就知道这小丫头一定是放了他鸽子。
　　霍英东起身，倒了一杯酒。背向她说：“这件事我自会处理。”
　　宋瑜过去，由后抱住他，撒娇说：“明天陪我去华为洋行? 我要谢谢她。她挑的礼物我很喜欢。” 她的声音很温和，可是眼里确丝毫没有温度。
　　“别玩火。你应该很了解骆寒川的。” 霍英东朝她笑了笑，笑意没达到眼睛里，只是透着古怪。
　　“我有分寸。”
　　“那最好。”回身过去，又是一种没暖度的笑容，“明天中午，我们还可以一起吃顿便饭。”
　　他拿开她的手，准备离开。却回头冷冷地丢下最后一句话——“上楼去陪他。”
　　宋瑜愣一下，望着他。
　　总觉得今天的霍英东和以前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他想帮她？宋瑜总算回过神来。她张了张嘴，想开口，碰到霍英东邪狞的眼神，心里一懔，将话咽回去。机械的服从，说：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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