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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争战
章十九
最终,率先退让的人还是三好鹤见。
与迹部景吾硬碰硬是没有好处的。她不是宍户亮,敢于时时将心中不满直接宣泄,也不是忍足侑士,拥有迹部也不敢小觑的实力。就算心中再多不甘的叫嚣,她也仅仅是个胆小怯懦的三好鹤见而已。
勉强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鹤见欠身抱起桌上那本资料集。“对不起,比赛之前我会背完的。”
哼。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迹部并未多说什么来为难她。轻易放她离开。
趴在洗脸池前,捧起哗哗流水扑在面上,气到涨红的脸渐渐冷却,烧热的大脑也逐渐降温。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冲动之下,竟然理智尽失地同那个迹部景吾对上。
平时积累下来的不满终于失控了吗?
望着镜中那个许久不曾见到的赤裸裸愤慨着的自己,鹤见苦笑一声。这样直接将情绪表露出来的事情,多久没做了呢?
夹起尾巴做人太久,竟忘记了心中还残存“率直”二字。
从什么时候开始懂得的呢?一直昂着头便是讨打,太过骄傲是罪不可赦。低年级就要毕恭毕敬的对着前辈低下头去。
不知不觉这规则便深入骨髓。
正因为如此才会讨厌。。“
不是因为喜欢而低头,仅仅是因为被压迫欺凌而已。这是社会的规则,自幼年时期便就加诸于身上的束缚,无法挣脱,反抗只会遭到更猛烈的打压。所以含着泪水低下头,毕恭毕敬的喊着“前辈”。
她将保持沉默,成长,直到强大到足以打破这一切坚冰的时刻。
这便是三好鹤见一直遵从的游戏规则。
可是这个人突然而至,以藐视所有的态度,打破了一切循例和常规。
有能力的人不知凡几,可是只有迹部才能这样做,还不用承担来自外界谴责的后果。只因为是冰帝学院最大的捐助人,财团家的独子而已。
所以挑战权威,所以不会被校方发难。
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这掀起革命的主角换成她三好鹤见,或者宍户亮,或者任何一个普通学生,面临的结果恐怕不是勒令退学便是强制反省。
无法原谅,这残酷否定她生存方式的暴行,比社会的蛮横规则更加让人愤恨的不公平潜规则。
三好鹤见无法敞开心扉,去接纳用与生俱来的财势冷酷碾过她脆弱自尊心的人。甚至连这种被碾压感都更像是一种一厢情愿的自我意识过剩。
她更加地厌恶,不得不卑微的活在这个迹部景吾制定的新型游戏规则中,却又游刃有余且自得的丑陋的自己。
错的究竟是骄傲自负的迹部景吾,还是敏感自卑的三好鹤见?
她苦苦思索却始终无解。
这样一番晦暗的想法,时至今日,鹤见从不曾与人言说。
青梅竹马的宍户亮不会听得懂她内心深处的抗争,至于好友花轮天真,那原本就是富庶家庭独生女的少女,即使说与她听,也无非得到几句,“鹤见的想法太阴暗了。”之类的无意义毒舌。
无人可说的困扰。
甚至连光明正大的讨厌他都会心虚。
只能将心底的恶意闷于阴暗的角落,慢慢发酵,渐渐膨胀到无法遮掩。
却映照得自己更加丑陋。
“你还是揍我一顿吧。”
双手握拳,视死如归的立正于教室门外,三好鹤见死死的盯着迹部。
那些少年漫画中,主角只要一夜发奋便可进化至究境,从而在第二天的战场上赢得决定性的胜利。
然而,生活不是漫画。
或者说,即使是漫画,三好鹤见也不是那万众挑一的命运选中之人。她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弱货废柴,不管是爆seed,还是爆发小宇宙的奇迹,注定统统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即使挑灯夜战到后半夜,资料集内的那些知识点也不会如愿的飞入脑海中。强忍着瞌睡一直硬背到凌晨,其结果也无非是今天一大早起来,头脑依旧空空,突击强记的内容插上翅膀飞去了九霄云外。
“我做不到。”在迹部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中,鹤见低下头去。
迹部却淡漠的目光一转,步履稳健地走进会场内,将三好鹤见一个人抛却门口。
明明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迹部却没有趁机嘲笑,作为对她昨日嚣张表现的回敬。三好鹤见愕然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迟疑片刻才大梦初醒般迈动双脚,小跑着跟上去。
……
“答案是175。”下意识抚上泪痣,迹部自鼻端轻哼出声。从侧面望去,那高挺的鼻梁几乎得意的翘到天花板上去。
鹤见用食指关节轻压着太阳穴,自嘲般地笑了笑。
原来那大度的不予计较,不过是并未对她抱持过希望而已。
比赛中,迹部一个人按键抢答应对自如,丝毫无需队友支援。如此简单地赢下一回合又一回合,二年A组选手席上,三好鹤见的存在仿佛一场笑话,就连做花瓶都无资格——她那皮相还不如身旁那位哑金发色的大爷够看。
就这么如坐针毡直到整场比赛结束,评委宣布结果。
由尴尬到木然的鹤见,如僵硬的人偶般呆呆站起,鼓掌,再呆呆坐下,接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赞赏目光——仅仅是对迹部景吾的。尚不知其间是否顺便裹挟了些对她无能表现的鄙夷。
“不经选举就代表班级参赛,也敢自称实力?”她曾经傲慢地在心里嘲笑迹部的想法,此时此刻,狠狠地回返在她自己的脸上。
被老师指派的无用碍事家伙。不是迹部景吾,是她三好鹤见。
直到站上领奖台,三好鹤见所有的感官细胞都迟滞地麻木着。热烈的掌声,刺耳的大笑声,所有的一切,都模糊的恍如另一个世界的声音。甫一得到主持人“可以下台”的示意,她便匆匆走下,不顾身后那个仍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少年,径自走出了理学楼内的赛场。
领奖台上,正颇显风骚地撩着额发的迹部停下手,向少女离开的方向瞥视一眼。唇边慢慢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响亮的响指示意人群分开,他走下那接受众人瞻仰目光的高台。
……
迹部的脚步声就在身后的几步之外,嘈杂之中,三好鹤见分辨得出。
那是时常从她面前经过,从不为谁稍作停留的决然声音。
身为后援团代表,目前的正确态度应该是即刻放慢脚步,走到那位大爷的身后去,代替此时未跟随其后的桦地接过材料。
可是这一次,鹤见不想回头。
脚步声渐渐接近,几乎赶上三好鹤见故作镇定的稳健步伐。在快要接近的一霎那,她脚下猛然加速,一个急转弯,冲进了图书馆的大门。
靠在图书馆大厅的门柱内侧,鹤见惊魂未定地抚着砰砰狂跳的胸口,小心聆听着来自外面的声音。熟悉的脚步声并没有追来,稍作停顿后,便向着远处离去。
长长呼出一口气,鹤见沮丧地挠着脑袋。
真是够了。
这种再明白不过的赌气行为算什么!在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面前,只会显得自己更像个笨蛋吧!
郁卒地嘟着嘴,三好鹤见决心化悲愤为力量,爬去网上寻求亲亲们的安慰。雅虎通上各位可爱的亲亲们,一定可以安慰到她那被闪亮星外星人深深伤害到的脆弱小玻璃心!
奔进阅览室打开电脑,鼠标光标放到Chrome浏览器图标上的瞬间,她才惊然记起,最近网路上也正值多事之秋。她和“亲亲们”中的一部分人,正因“纪念吊坠”一事,处于鸡血上头的猛烈掐架中……
……还是不要去给自己添堵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雅虎上的新闻也十足无聊,除了上野动物园喜马拉雅熊逃脱的“惊人新闻”之外,政治家们占据了绝大多数版面——似乎又要开始竞选了。
百无聊赖,三好鹤见悻悻然地松开鼠标,环顾四周,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
因为竞赛选拔的缘故,三好实际缺席了下午的课程,这会儿,阅览室里并没有什么人,往日常常流连此间,苦心阅读纯爱小说的忍足侑士君,也并未出现在他最爱的那把沙发里。否则,鹤见还真想和忍足那个事儿妈讨论讨论他家部长的烦人事迹。
偌大的阅览室里空空落落,安静而寂寥。
安静的仿佛那偏僻的活动大楼。
鹤见仿佛猛然从梦中惊醒,想起了近来一直忘记做的事情——发掘前任学生会长的幽灵传说内幕。
说不定还能从中找出迹部景吾的肮脏史呢!她不无恶意地想到。
……
鲜有人迹的过期期刊储藏室。
在狭窄得几乎转不开身的书架间徘徊,鼻端吸入的空气中充分混合着书籍未经妥善保管的淡淡霉味。
三好鹤见喜欢这味道。
带着陈年的古旧气息,仿佛一种来自过去的证词。将曾经震撼的故事,一闪而过的心情,白纸黑字牢牢固定在不会撒谎的载体之上。
文字永远不会撒谎。它忠实的记录下书写者的想法,即便是巧经伪饰的谎言。无论怎样微弱的丝丝情感都无法从它的诚实里逃散开。
“找到了。”
顾不上扑向鼻孔的灰尘气味,鹤见高高举起手中之物——距今几乎整整一年前的文学社会刊《冬之旅》特别号唯一幸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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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蓦兮的地雷~
究竟是谁的错呢?站在不同立场就会得到不同的答案。
或许谁都没有错,或许谁都错了。明明都是很好的人却注定做不成朋友,这世界上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这样的事情。
连遗憾都显得多余而无力。
我以为迹部是值得尊重的。尽管,他的行为和口头禅有时是那么的……愚蠢。但就设定(喂)和公式书细节而言,他是个真正有实力的人。虽然这种实力,往往因为他的二逼气息而被忽略,就像鹤见做的这样。但他并非仅仅依靠财势的人。
这样的误解,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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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放翻译稿。虽然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不过我还没去拿修改稿,所以……先就这样吧……
致中学生各位
宫泽贤治
(个人翻译 转载禁止)
学生诸君
问君可已感到
那自未来吹向你们的习习凉风
如同一缕光、如同南方之春风
诸君还要被这时代所奴役
还要如同奴隶般去忍受吗
若只放眼今日之历史地理
从先祖至我们
都只看见误解中诞生的信仰
所谓科学还如此昏暗不明
只能给我们自杀自弃的保证
与其如此
诸君何不去建立一个正确的时代
诸君啊
当太阳将从地平线升起
你可曾渴望投身其中
你们岂不正如那地平线上
所有巍峨的山峰
宇宙日新月异
哪里还有闲暇
去议论谁比谁如何
谁已经做了什么
新时代的诗人啊
从云从光从风暴那里
得到那透明的能量
来暗示我们人与地球之原形
新时代的哥白尼啊
将这银河系
从那沉重的重力法则中解放
用冷静的解析
摒弃过往那原始的农业劳动
将其演变为优美舞蹈
如同那淡蓝的魅影
新时代的马克思啊
将盲目而冲动地运转着的地球
重新解构
新时代的达尔文啊
坐上那东洋挑战者号
去到银河系以外的空间
给我们一个更透明更深邃的地球历史
并将那生物学说去完善
如果统计学说来的正确
你们中间至少应有千人是天才
此刻正是你们
优秀的诸君应大放光明
无论潮汐还是风
你们应用尽自然的一切
去建造一个新的世界
问君可已感到
那自未来吹向你们的习习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