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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重逢
送别了小圆,晓夜没有打算回家。她独自一人徘徊在见泷原的街道上,只觉得脑子里回荡着的依旧是已经不在的一幕幕过往。
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辉中,小圆哭着锁上了那扇门。随着门发出最后吱呀的一声响,晓夜只觉得自己仿佛从一个长长的梦里醒了过来。梦里所有的记忆都浸染着灿烂的金黄色,但是在这梦醒的一刻,却只能被永远深埋。
梦境结束,或悲哀或温暖,都已成往昔。但是活着的人依旧要活下去。
晓夜站在城市光影交接的边缘,略略停顿了几秒,接着毫不犹豫地转进了没有光亮的暗巷。
她的手在衣袋里微微攥紧,感受着灵魂宝石微凉的坚硬触感。
她还没有忘记魔法少女的使命。
麻美死后,她曾一度怀疑自己经历的这些都是一场梦,她只是不小心在课堂上睡着了。她一直在想,如果现在睁开眼,她会不会发现自己正好好坐在课堂里,窗外是不变的蓝天白云。
但是她终于悲哀地发现自己无法醒来,她手中不断闪光的宝石提醒着她现在的身份。
她是魔法少女,需要不断和魔女战斗的魔法少女。
这是她答应丘比的,实现愿望的代价。
慢慢地,阴暗的小巷里已经几乎没有光线,晓夜不得不靠着灵魂宝石发出的光芒辨别方向。
藏青色的光芒经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知为何居然不见半点衰弱的迹象。沉静的柔光明灭着照亮前进的路,也照亮了晓夜右手上银白色的戒指。
如果这些都不是梦,那晓美焰呢?她又是怎样的存在?
望着正闪出金属光泽的戒指,晓夜发现有很多事现在的她越发不能确定。
如果麻美的存在是温暖的金色梦境,那晓美焰又是什么?
她清楚记得,自己将樱发少女拥入怀中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声音是怎样地响起在她心里。
但是待到自己试图呼唤对方的时候,那个声音却又沉默了下去。
越来越多的谜团让晓夜不可抑制地怀疑起自己的决定。她开始觉得迷惑。自己要守护的,到底是什么?
就这样晓夜呈半走神状地在暗巷中穿行,直到一声尖叫划拨了宁静的空气。
晓夜想也没想便向着尖叫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她周身的空间迅速扭曲着,不一会儿晓夜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结界之中。五彩的蛛网一道一道将原本的空间完全遮蔽,斑斓的颜色搭配在一起却传达着说不出的绝望气息。
晓夜一路奔走,没有停下脚步。结界深处尖叫声不断传来。那是小孩子的声音,尖利刺耳透着无限恐惧,让晓夜的心揪得紧紧的。一路上不停地有黑色剪刀状物体从蛛网的缝隙中伸出袭向晓夜,却全数被她巧妙地躲过。
有彩色的丝线从结界顶端垂下,每一根线的末端都挂不同表情的面具。愤怒,悲泣,怨恨,怪笑,每一个面具都有着不同的表情,但是都同样的狰狞。
漫天飞舞的面具像是无数恶鬼对着晓夜直扑过来。它们有的对着晓夜张嘴吐出黑色的毒气,有的则亮出一口森然的尖牙。
看到它们,晓夜忽然觉得心里一下子五味杂陈。有厌恶,有悲伤有心痛,却唯独没有了恐惧。
麻美学姐曾经和这样的怪物战斗过,现在换成了我。
麻美学姐被这样的怪物杀死了,而我却活了下来。
一瞬间她发现金色的光芒已经离自己而去了。充斥结界的诅咒声换回的,居然是存在的实感。
痛彻心扉却又无比真实的,活着的感觉。
各种各样的情绪在此刻纠结到了一起,让她无比烦躁却也无比清醒。
直到女童的尖叫再次响起。
晓夜再也不敢怠慢,加紧向着魔女的巢穴深处奔去。也许是救人心切,晓夜发现自己的速度明显提升,身体似乎也轻了不少。一路穿行在危机四伏的结界里,自己身上居然只有些细小的擦伤。从低下冒出的黑色剪刀明显伤不到自己,但是漫天飞舞的面具使魔却不依不饶,再次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上来。
女童的哭喊没有停下来,但却有越来越弱的趋势。被逼得心烦意乱的晓夜刷的一声展开了羽翼,黑色羽毛飘飞中,她面前已经化出了数把火枪。扣下扳机火光冲天的一刻,她甚至没有去想自己下意识做出的动作和那个金发的少女是怎样惊人地相似。
就这样没有废太多力气,她便进到了结界深处。那里一个五岁左右的女孩正被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紧紧粘住动弹不得。
“雪柔姐姐!”被困的女孩此刻正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尖叫着。
“雪柔姐姐...杏子姐姐....你们在哪啊,救我....救我啊!!” 女童高声哭喊着,下一秒却有一根极细的丝线缠上了她的脖子。顺着丝线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正将自己的一条腿搭在女童的身上。像是察觉了什么,巨大的蜘蛛笨拙地转了身。那蜘蛛居然长着一张人的脸!它看着晓夜的表情分外怪异,竟像是在笑。
人面蜘蛛在冷笑。
但是晓夜真正在意的却不是这个。
雪柔?那个孩子呼唤的人居然叫做雪柔?怎么可能?
也许是这个久违的名字唤起了尘封的记忆,晓夜只觉得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非但没有理清反而都绕到了一起。她恨不得立刻救下那个女孩问个清楚。
如水一般柔和的光芒闪过,下一秒出现在少女手中的却是一柄黑色的镰刀,象征死亡的镰刀。
比起上一次的战斗,晓夜此次努力凝聚了大量魔女召出的镰刀几乎和她自己等高,银亮的刀刃寒光四射。她拎起巨大的镰刀舞了一圈,轻轻松松好似不用费任何力气。
没有任何犹豫,她高高举起镰刀一记斩击劈向蜘蛛搭在女童身上的那条腿。蜘蛛坚硬的外壳在她的全力一击下居然瞬间碎裂。失去一条腿的蜘蛛身体微微倾斜。
翻转了刀刃,晓夜逆着刚刚一击的轨迹顺势把镰刀当一般刀剑用,对着蜘蛛露出的腹部狠狠劈了过去。这种打法没有半点章法,却是用上了她全部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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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雪柔在蛛网遍布的结界中奔跑着,努力搜寻着一丝一毫的线索。
可恶居然和小雨走散了.....万一小雨出事了....该怎么办。
她焦急地一边用手里的回旋标斩杀涌过来的使魔一边毫不懈怠地搜寻。
结界里小雨留下的痕迹时断时续,虽然特殊的力量让她可以感知小雨的行踪,但是一切痕迹最终指向的那个地方却充满不详的气息。
痕迹最终消失的地方是结界的最深处,魔女的巢穴!
而且最让舒雪柔不安的是女童存在的痕迹似乎在渐渐微弱下去。一切都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然而抱着拼命的觉悟冲进魔女的巢穴后,舒雪柔看到的,却是不可思议的奇景。
只见一道凌厉至极的光芒呼地斩向巢穴正中的魔女。巨大的人面蜘蛛甚至来不及反抗就嚎叫着消失。结界在破碎消失,舒雪柔惊得捂住了嘴巴不敢出声。
一切恢复了原状,获救的女童楞了几秒,然后忽然高声大哭起来。
舒雪柔在忍,她在努力克制自己逃跑的冲动。她永远不会忘记眼前的一幕。
魔女的结界碎裂消失,藏青色长发的少女手握一柄巨大的镰刀,黑色的眼睛里杀气满溢犹如随时准备收割生命的死神。而最重要的是,自己的魔力居然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那是...晓美焰么?不对.....不是她。
在看清少女的面容时,舒雪柔感觉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再度见到本应只属于漫画世界的人物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是魔法赐予的特殊洞察力让她极度震惊中依旧没有忽略某些微小的细节。
明明是一样的面容,但是那头长发,还有黑色的眼睛,却与记忆中的那个少女完全对不上号。
“啊雪柔姐姐你可来了!小雨好怕....好怕...怕姐姐不要我了...呜呜。”只有五岁的女童根本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最初的恐惧一过去便下意识地扑向最近的熟人。
就在这一秒,随着女童的话语,舒雪柔发现一击消灭魔女的少女居然转身朝着自己走来。
她的心几乎停跳,但是意外的,少女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她们互相对视着,舒雪柔惊讶地发现少女的神色居然变了。
和之前带了杀气的眼神不同,甚至不同于记忆中那个黑发少女一贯冰冷的眼神,她在对方眼中看到的,是不亚于自己的震惊神色,其中竟然还带着点说不出的暖意。
好像和最重视的人久别重逢的眼神。
舒雪柔在心里摸摸揣测着对方的心思,就在分神的那一刻,只听空气中传来轻响,陌生的少女居然已经向着自己扑了过来。慌乱中她只来得及一把将小雨护到身后。
然而下一瞬间,舒雪柔发现自己居然被对方紧紧抱住了。突然而来的变化让她一时难以适应不知该用什么姿势什么表情去面对。
“是你么?舒雪柔?真的是你?”她听见对方轻轻叫着自己的名字,黑色的眼睛里再也难掩激动的神色。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声音,记忆里只有那么一个人。
只是记忆似乎已非常遥远,遥远得让她不知道该不该出口询问。
“你是...晓夜么?” 最终,潜意识里有个声音细小却鉴定地告诉她,应该试一试。
“恩,太好了,你居然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
舒雪柔笑了。她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最要好的朋友确确实实回到了身边。虽然样貌变了,但是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身体里的,还是晓夜的灵魂。
能在这三千世界中再度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相遇,除了魔法带来的奇迹她舒雪柔再也想不到任何解释。
“你居然认得出我啊,我做梦都想不到,太好了....”
“恩,我当然认得出你,因为我是魔法少女啊哈哈。” 想起自己变得敏锐的感知能力,舒雪柔有些自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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