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無言

　　我半眯着眼躺在摇椅上晃着身子，王盟倒是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这小子！我心里暗骂一句，“快给我起来！好好看着点儿生意啊！”
　　王盟是我招来的一个伙计，特别爱偷懒。我现在在杭州开了家古董店，叫做西泠印社，卖一些以前倒来的小玩意儿，日子过得挺悠闲自在的。人总是一安逸下来就开始怀念以前那些惊心动魄的时刻，我却不敢多想。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了，但是它带给我的伤痛，却没有丝毫的减少。

　　我只希望，它永远沉眠在我的心底。

　　就在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不咸不淡下去的时候，胖子突然来店里找我。他脸色很凝重，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一见我就不停地讲荤段子逗我笑，那种过去的熟悉的感觉又渐渐回到了我的身上。我知道，那是一种大事临头的预感。
　　“哟，月半，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啊？”我轻摇小扇，表面上看来轻松，其实心里暗自打鼓。
　　“天真。”胖子沉重地叹了口气，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东西，那东西被布包了起来。他慢慢揭开布，一边揭一边说：“我也不想你又回到这件事里来，可是你看。”他将手伸到我的面前，我一看便是感觉全身的血液都仿佛逆流了一般。

　　这他娘的是那张怪脸！那张我在楼兰古墓里看到的怪脸！虽时隔半年，但我远远一瞥便是将它认了出来。只不过这张脸是缩小版的，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青铜所制，上面还隐约带着点青铜锈。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我才缓过劲儿来，结巴道：“胖、胖子，你从哪儿弄来的这玩意儿？”也许是因为半年没有接触那件事，我潜意识里也一直在回避，突然一下看到心里很是接受不了。
　　“前不久有人找我去倒一个斗，可笑的是居然还是个正规公司。我正准备跟着他们一起出发，他们便把这个给了我，然后叫我也叫上你。我本不想让你再牵扯进去，可是我知道，如果这次你错过了，你一辈子心里都会不舒服。”胖子认真地看了看我，我点了根烟，在快抽完的时候突然捻灭烟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你说的很对。”

　　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很清楚，我一直都放不下这件事。
　　只是当初我答应了小花的那个誓言不停地告诫我，不要去追究这件事，也不要再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来，我应该平平淡淡平平安安地活着。
　　可是我还是无法忍受。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就是想要寻得一切的答案。

　　我迅速收拾好了行李，我知道，我现在，要去追寻事情的真相了。

　　抱歉，小花。

　　对着小花的黑白肖像我深深鞠了一躬。我吴邪这辈子都欠你的，怎么还都还不干净。

　　他们所说的那个斗在昆明。我们在乘火车到达昆明之后，有一个司机来接我们，说是接我们过去和他们会合。我们乘车到达那里已是傍晚。他们扎了许多帐篷在野外，由于是他们的司机带我们过来的我们也不太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远处能够隐隐约约见到许多嶙峋的山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十分险峻的样子。和他们汇合后，看装备就知道这些装备不是实力雄厚的公司就搞不来的。装备全部都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登山绳什么的全是外国进口，这让我们放心了许多。我们甚至看到了好几把五六式冲锋枪，这玩意儿近距离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一百米的距离能穿透六毫米的钢板，要是遇到粽子什么的给它来两梭子，什么玩意儿也吃不消啊。
　　胖子盯着五六两眼发直，我叫了他好几遍连推带搡他才回过神儿来，估计他就差扑上去亲两口了。这家伙，对于枪支的喜爱不是一点半点。一个高加索人跑了过来叫我们到那边去见一下他们的宁小姐，也就是他们这支队伍的负责人。宁小姐是个漂亮的女人，身材很好，但我早已过了那个看着女人就想入非非的年纪了，现在也没有心情干这些。我们互相打招呼示意了一下，她让我们叫她阿宁就好。不等阿宁再说些什么我就发了话：“不知阿宁小姐你们这次找我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看这些装备可不简单啊，这斗里究竟有些什么？”
　　阿宁笑了笑，眼神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我，“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单纯的‘手艺人’，没想到还不错嘛。我是第三梯队的负责人，在我之前已经进入两批人了。这里面有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也知道二位的本事，为表我们的诚意我们已经把我们唯一的成果给了你们，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啊？”
　　我冷笑，这妞儿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我们和这鬼东西的渊源的，我估计八成和砍刀庆那个孬种有关。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也没必要忸怩作态。“呵呵……阿宁小姐，我们当然是有合作的意向才到这里来的，只是我们对这个墓一无所知啊，不知你们可否把你们的资源共享一下？”
　　“装备的话我们是可以共享的。”阿宁点点头，表情很认真地说道：“既然二位是合作伙伴，我们不会亏待自己的伙伴的。”
　　这女人！明明知道我想要些什么。我心里窝火，脸上仍不动声色：“呵呵，阿宁小姐，如果就这样进斗了的话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出些什么事，若是不成功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吴先生真是说笑了。我们这边有一个进去过又出来了的人，你们手里的青铜怪脸就是他带出来的。”说着，她冲身边的一个人扬了扬下巴，那个人便马上冲进一个帐篷，然后小心翼翼地扶了一个人出来。那人脚步稳健看来是没受什么很严重的伤，但是身上却缠了很多绷带，看起来十分严重的样子。
　　一开始那人脸上缠着绷带我们还看不分明，待他走近时我和胖子却乍然一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甲老七！
　　“甲老七！”胖子和我异口同声，我们怎么都没想到竟会在这个地方遇上他，看来这个斗和楼兰古墓很有渊源！随即我心里一寒，连他这种身手略低于三叔的好手都受伤如此严重，这斗恐怕很不简单。
　　“呵呵看来你们认识嘛，那就不需要我们多作介绍了。甲先生将会和你们一起进去，这样你们的负担会减轻很多。”阿宁笑了笑，把头发撩到耳后，在经过我身旁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声音轻飘飘的却如同在我身体里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别想再多问些什么。”
　　我用余光瞥了瞥她没再说些什么，和他们公司的人熟络了一下就迅速挑好了自己需要的装备。胖子这家伙第一时间就冲到一个正在擦枪的人的旁边把他手里的枪抢了过来，笑呵呵地说：“你们的领导说我可以随便拿的。”然后不顾那人困惑愤怒的目光冲到我面前对我笑着说：“手里有把枪比什么也来的踏实啊。”我勉强对他扯了扯嘴角，看了看甲老七，心知从他那里估计也问不出些什么来，便靠在树上打盹儿。还没睡着那个高加索人就过来推了推我，然后叫我到篝火那边去一下。我们围坐在篝火旁，阿宁那边的人显然十分不安，可能是因为之前有两队人都折进去了的缘故，他们把热切的目光投向我们，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因为我根本没打算要帮他们。阿宁分配了一些人给我们和我们一起进去，让剩下的人在这里等我们，并决定了明天中午出发。因为这树林里的蛇很多，在中午的话能够防备着它们点。
　　我们作鸟兽散抓紧时间休息，我知道一旦开始干活儿恐怕就没有什么时间来让你好好休息了。

　　次日中午我们出发，在接近了那片山峰之后我才发现，这他娘的根本就是不什么山，而是石林！记得以前我三叔有一次曾想带我来这地方，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忘了，只记得当时我二叔很坚决地持反对态度。后来听说三叔有好几个伙计都迷失在了这片石林里，因为在这里面你很难找到方向。在我一开始进去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些不服气，想要靠自己的记忆力来记住自己走过的地方。但越是到了后面我越是觉得混乱，信心也被磨光了。这些石林十分类似，而且错杂相交。我们本来就已经被绕得七晕八素了，就算你记住了这些石林的样子，你也没有把握再回到这个地方来。我突然心生恐惧，若是甲老七想要在这个地方抛下我们，我们怕是再也出不来了，我不由得暗暗拉近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
　　我们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傍晚时分，甲老七突然叫我们停下，他告诉我们晚上绝不能继续前行，石林里的蛇最喜欢在晚上偷袭人。我们点了个无烟炉，烧了点热水泡开了压缩火腿和蔬菜，虽然味道比不上平时吃的，但这在我以往的倒斗生涯中是绝对没有的，不得不说在他们队里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在我们睡之前甲老七又给了我们一些红褐色粉末，说是抹在身上用来防虫防蛇的。我心道甲老七不愧是以谋略著称，果然心思缜密，给我们的分量很少，并且没有告诉我们这些粉末有没有时效性。如果我们想丢下他逃跑的话就决不能在这地方过夜，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我们在石林中走了两天，在第三天的傍晚我们驻扎下来的时候，阿宁终于是耐不住性子了，语气略带焦急地说：“甲先生，请问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达？”甲老七只是缓缓地抽烟，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得我和胖子心里一阵暗爽，这小妞儿也吃了瘪啊。但同时心里也开始打起了小鼓：这老家伙究竟想干嘛？
　　这几天甲老七没有再给我们新的红褐色粉末，我不由得心生疑虑：这些粉末究竟是什么？它们的有效期限又是多久？
　　第四天我们继续重复着这些天的动作，在石林中穿梭。我们并不能爬到这些石林上查看地形，它们看起来非常的不牢靠，而且它们本来就是因为受到侵蚀而形成的。如果我们下登山镐的点弄错了的话，搞不好这一小座山就塌了下来，人员的伤亡是我们承担不起的。这时我们心里已经产生了一种非常厌恶的感觉，一天到晚看到这些嶙峋险峻的石头简直让我们想吐。阿宁队伍中的毛子更是耐不住这种无聊，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胖子也一个劲儿地埋怨：“奶奶的，在这样闷下去我的小心肝儿都要闷坏了。”我打趣道：“那就拿出来晒一晒啊~”谁知胖子厚颜无耻道：“我说天真无邪小同志啊~你暗恋我也不要这么含蓄吧？你想趁我拿出来的时候夺走它？我才不会这么傻。”我听了简直气得要吐血，几个毛子更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们，但并不排斥。我知道国外对于同性恋还不是很排斥，但大部分人也没到能够完全接受的地步，心知他们已经误会了我，心头更是窜起一把火：“你爱和潘子怎么着怎么着吧！把我牵扯进来算个什么事啊！”胖子被我一梗，先是愣了愣，然后大吼一声：“吴邪我看你和那小哥才有那么些个事儿呢！你丫别满嘴喷粪了！”整只队伍在连续几天的沉寂后终于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但就在大家大笑的时候，我的心却陡然沉了下来，随即我发现胖子和阿宁也做出了同样的表情。

　　甲老七回头看到我们的表情后脸色突然之间变得很难看，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但是我们都明白了，我们都明白了。

　　我们自己跳进了一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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