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芷汀兰之云中君不见

作者:采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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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情几许


      何小星听萧晓白絮絮地说着,听她说到那个狗眼看人低的某公司小开时的气愤,听她说到那个极度自恋的富二代时的戏谑,听她说到某行业的所谓“新贵”,其实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投机暴发户时的鄙夷何小星静静地听着。何小星知道萧晓白一直是在应付父母,她一点也不想相亲。何小星看得出来,萧晓白有喜欢的人,她喜欢严未明。即使之前没看出来,这几年也看出来了。虽然和萧晓白因为不在同一个城市,离得很远,见面的机会不多,通常也就是在年末的时候聚一次,但何小星还是看出来了。每次何小星谈到严未明时,萧晓白总是不由自主地沉默,即使见到严未明时也很少和严未明说话,表现得冷漠而疏离。就像现在,萧晓白明明前一秒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那些奇形怪状的相亲对象,可是突然就沉默了下来,脸上的灿烂的笑容瞬间敛去,只留下礼节性的微笑。何小星一回头,果然严未明正站在门口往这边看呢。何小星招了招手,严未明走了过来,习惯性地坐在了何小星的旁边。

      萧晓白很客气地地问候了严未明,严未明倒显得很高兴,开玩笑地说萧晓白这些年变了不少,成熟内敛了不少,不像以前那么咋呼了。萧晓白但笑不语。严未明看向何小星,和何小星在说着什么。萧晓白已无心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了。她假装看像外面,用眼睛的余光认真地审视严未明,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已经5年了,这五年来严未明变了很多。他说自己变得成熟内敛,其实自己知道,自己没变,这只是在他面前的伪装。其实他才是,收去了以前的锋芒毕露,变得真正的成熟内敛了。此刻的他,微微侧着身子在和何小星说话,干净俊朗,依稀还能寻到当年那个阳光少年的模样。萧晓白有点恍惚,她好像看见当年那个在篮球场上的严未明了。

      严未明现在在上海,继承了父亲的企业。想起这个,严未明就觉得自己的可笑,自己当初就是不愿意继承父亲的企业,所以大学时才没有学企业管理,而是读了自己喜欢的法律,可是最后还是继承了父亲的产业。除了父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外,还有一个原因,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起,那就是何小星。他一直记得大三暑假回来那年看见的何小星,原本就不胖的何小星突然瘦了很多,萧晓白问她,她说是减肥了,可是减肥哪有减成那样的,又黑又瘦。接下来的一年除了上课几乎很少见到她,问了萧晓白,萧晓白也说很少见到她,后来才知道那一年她除了学习剩下的时间几乎全都去打工了。她打多份工,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而自己就只能看着,不能说什么,更不能做什么!后来萧晓白看不下去了,逼问她,:“为什么要打那么多工,要把自己折腾死啊?“她也只是淡淡地说“想多赚点钱而已!”萧晓白被她的云淡风轻气到了,说到:“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何小星转头就走。萧晓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追上去,拉着何小星的手,一脸的愧疚。何小星还是淡然的样子,只是隐约有点伤心的神色。她看着萧晓白道:“我要很多很多的钱,是你给不起的。”大学毕业后,母亲说父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希望他能回来接手公司,他想起何小星说“我要很多很多钱,是你给不起的!”时决绝痛苦的样子,鬼使神差地,他竟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
      刚开始的两年,由于不熟悉公司的业务,专业学的也不是企业管理,虽然有父亲在一旁悉心地教导,但严未明还是觉得压力很大,有好几次想到放弃。每次想放弃的时候,他就偷偷去一趟南京,去看看何小星。
      那时的何小星刚到南京不久,南京这座城市于她是全然的陌生,没有熟悉的景物,没有熟悉的语言,更没有熟悉的人。她在中央门那边租了个廉价的房子,开始了到处找工作的生活。大学学的是法律专业,所以她给律师事务所记了很多简历,也有不少律师事务所面试了她,让她去实习。但很快何小星就发现那些律师事务所并不是真的要招人,他们让自己去实习,但实习期满了却以各种各样的毫不成立的理由辞退了她。而且实习期是没有工资的,即使住最便宜的地下室,吃最便宜的快餐,何小星大四那一年打工赚的钱也很快花完了。无奈之下,何小星退而求其次,不是只在与自己学的专业对口的行业找工作,她往各个需要人的地方投简历,在等待的回复的日子,她什么都干过,当过餐厅服务生,在超市站过柜台,还有一段时间在幼儿英语培训机构教过英语。在何小星教了那些幼儿无数遍的“苹果,APPLE”之后,终于有一个小企业愿意招何小星,工作是公关。
      严未明第一次去南京时,何小星还在律师事务所实习呢。严未明没对何小星说起自己要去南京看她,只是仿佛随意地问她在哪工作?何小星也没在意,随口就说了。严未明本来是打算偷偷去,好给何小星一个惊喜的。
      严未明是那天一大早自己从上海开车过来的,到南京的时候还没到中午,因为何小星是福建人,所以严未明先在一家地道的闽菜馆定了位置,然后才去何小星所在的那家律师事务所。严未明到的时候,律师事务所正好下班,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严未明想就站在门口等吧,可是左等右等,就是没看见何小星。严未明走进去一看,人几乎都走光了,就靠近茶水间那里还有动静,严未明踮起脚一看,果然是何小星。她好像更瘦了,匆匆地收拾着散落在桌上的卷宗,收拾完了卷宗又去茶水间把茶水间收拾干净了,做完这些,已经快一点了,这时她才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一份快餐,严未明看见那份快餐除了米饭就几棵青菜,再也没有什么了。可是何小星匆匆地吃着,就着一杯白开水,不到20分钟就吃完了,倒显得十分满足。严未明看着何小星吃完饭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不一会儿就看见她瘦小的背均匀地起伏着,想来一定是累坏了。严未明没有再走近,他就远远地看着何小星。何小星侧着趴在桌子上,脸朝外,严未明细细地看着何小星。她比以前更瘦了,大学时何小星脸上还有点肉肉的,现在都看不见了。她的脸色不太好,也是,吃得那么差,她的额头上长了几颗痘痘,看来没少熬夜严未明走出了律师事务所,直接回了上海。后来他陆陆续续还去过三次南京,可是没有一次出现在何小星的面前。
      有一次何小星因为在上菜的时候,因为太烫而失手把菜摔到地上,因此被餐馆老板臭骂了一顿,严未明看见被骂的时候何小星眼睛红红的,但是一滴眼泪都没流。严未明不放心,跟了何小星一路。何小星默默走着,走到离住处最近的一个路口突然停下来,何小星慢慢蹲下来靠着旁边的墙,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把头趴在膝盖上。那样压抑的哭声打得严未明心里一阵一阵抽痛,何小星蹲在地上足足哭了一个小时。在这期间还有一些小插曲。中央门附近是火车站,三教九流,地痞流氓什么人都有,这边有两个小混混看见何小星一个瘦弱的女人,又蹲在路边哭,心里生了歹念了。何小星蹲在那哭着,毫无察觉,严未明看着何小星在哭,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何小星哭。严未明心里本来就憋得难受,看见那两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慢慢靠近何小星,心里的火腾地冒出来,怎么都压不下去,他也不想压下去。他揪起那两个小流氓来到一个僻静不受打扰的地方,使出自己黑带的空手道狠狠地教训了两个小混混一顿。
      第三次去的时候何小星已经在超市站柜台了,一身俗艳的红色制服,廉价革制的高跟鞋,刚穿高跟鞋没几天,又连续站了10个小时了,除了午饭时间坐下来半个小时就没休息过,何小星的腿有点打颤,可她还是端正地站着,微笑着为顾客介绍各种产品,额头上有着细密的汗珠。终于熬到下班了,何小星买了点超市里打折的蔬菜还有一些即将过期的面包,这样明天早上的早餐就解决了。夏天的夜晚,空气比白天凉爽多了,不时有清风吹过来,何小星被高跟鞋折磨了一天的坏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
      严未明还是自己开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何小星,何小星一点都没有察觉。严未明看见何小星侧身扶着路灯把高跟鞋脱下来,昏黄的路光打在黑色的水泥路面上,映在何小星白皙温润的小脚上,何小星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水泥的路面还留有太阳的余温,脚踩上去温温的,何小星觉得有点雀跃,她有点想疯,不知道多久没有过这样的念头了,她难得地放纵了自己。
      严未明看着她像小孩子一样,一手拎着高跟鞋,一手拎着刚刚从超市带回来的食物,光着脚丫轻快地往前小跑一段,然后又突然停下来,就这样跑跑停停,乐此不疲。严未明听见何小星咯咯地笑着,就像任何一个不知烦恼的小孩。他从未见过何小星这样笑,映像中的她一直是浅浅的微笑,眼中永远有一泓清浅的忧愁。何小星不再跑了,她慢慢地走着,轻轻哼唱着什么,严未明听不懂,他猜应该是何小星家乡的方言吧,严未明也从来没听过何小星唱歌,柔柔的声音,缓慢的曲调,何小星走得极慢,严未明还是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何小星一路哼唱同一个曲调,严未明听了一路。也是多年以后严未明才知道何小星当时哼的曲调的名字。
      最后一次去的时候,何小星成为一个小企业的公关。严未明一直觉得那样的工作不适合何小星,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尔虞我诈的商业纠纷,锱铢必较的商业利益,这一切都与何小星太不搭调了,她那样淡然如水的人,如何经得起灯红酒绿,又怎么能染上那些脂脂粉份。他已经料定这份工作何小星做不长久,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何小星不仅做得长久,还做得很出色,三年前何小星到了上海,成为某国际大企业的公关部经理了,三年下来,现在的何小星俨然已是沪上商业圈里的一朵交际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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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深情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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