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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中元夜探阴司府(三)
西风猎猎,白曦微露。
紫红两色相映成画,那男子玉洁之肤、星月发色,嘴角微翘,令得彼岸花也失了颜色。
“我就说哥哥搞不定她,哥哥偏不相信”
一个妖娆的女人的声音忽然自那男子身后发出,待声音的主人走出来,我登时大惊失色,那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刚刚还在担忧着安危的王逸少。
王逸少身形一转,立刻变做一女子,对着那紫衣银发的男子道:“哥哥这次可是输给了我,这个女人就归我咯?”说罢,她向我走来,用先前王逸少的声音对我作揖说道:“在下王逸少,乃琅琊王氏中人,姑娘可还认得?”说罢,自顾自的掩面笑了起来。
我心中一冷,将前后事情在心中想了个通透,抬头冷笑着问道:“你二人如何会知道我今日回来阴司府?”
那男子眉眼一瞟,自顾的站在那儿,我当他要说什么,不成想,他身影一闪,出现在我面前,随手在我身前一拂,揣在怀中的生死簿便被他顺走,我连忙伸手去夺,却忽见一条巨大的狐尾自那人背后伸出,那狐尾足有一人腰粗,七尺来长,重重的向我一扫,我翻身夺过,一个回身,只见那男子身后又接连伸出八条同样大小的巨尾,我心中大骇,连连后退,可那巨尾漫天乱舞,挡住了我的去路,让我上不得天,入不得地,我扬起六和枪就向那尾巴刺去,眼看就要刺到了,只听那女子在我身后大叫一声:“东华帝俊,你怎么来了?”
我心中一震,手中也是一顿,向后望去,哪里有东华的身影,可就在我转头的一霎,一方笼子自天而降,瞬间将我扣住。
“哥哥,我说过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我愤恨的望了那女子一眼,她却甚是开心的冲我眨了眨眼。
阎西川没有理会那女子,一闪收回狐尾,走到我面前,隔着笼子幽幽对我道:“六月十五你下了长白山,六月十六,你看见一个骗子扮的江湖郎中,便掀了他的摊子,六月十九日,你到了郏县,为洛神立了墓碑,落款署名苏红衣,你跪在墓前说,从今以后你就是苏红衣,你要天君的血染红这一身衣服,以血赎罪。七月六日,你心急于恢复体力,过度练功吐血昏迷,沾到你血液的地方长了一株人参,你还把人参送给了一个垂死的私塾先生。七月十二日,你来到酆都的青云观,以祭奠亡父之名向观中道长打听冥府之事,……”他望了一眼已是一脸惊异的我,“后面的还用我再说么?你欲还恩报仇,想也知道,定是在中元之夜,十殿阎罗携鬼族启天祭祖之时潜入冥府,心儿只是一时调皮,扮了个幽魂想要捉弄于你,不知你是善良还是愚蠢,竟然毫不怀疑。”
我冷笑一声:“我也没有想到,我当是谁还会这六界失传已久的幻影之术,原来是狐宗阎氏后人。”
那人收起狐尾,奕奕笑道:“不才,在下正是狐宗之子阎西川,这位便是舍妹,狐族冷水心。”
说起这狐族,虽不属于六界之内,却与六界有着及深的渊源,数千年前,鬼族与妖族本为一家,均由统治,阎枯殷有两儿一女,大儿子阎冥罗,二儿子阎冥夜,小女儿阎冥娇。都说一木生九子,九子各不同。阎冥罗稳重规矩,赏罚分明,深得人心;阎冥夜残暴狠毒,甚为乖张。而那小女儿天真烂漫,可爱直至。
后来阎枯殷将阎王之位传于长子阎冥罗,二子不服,便私带了一众鬼差离了冥界,自成一派,取名“妖”字。阎冥夜的妖族不断扩大,闲来无事便回冥界滋扰生事,久而久之,惹恼了阎冥罗,终于,两兄弟对峙沙场,鬼族妖族死伤无数,阎冥娇为了阻止战争,不惜以死相胁,可着两个兄弟正好是眼红之时,哪受得住劝阻,眼见着鬼妖两族生死相搏,两兄弟反目成仇,阎冥娇劝不得挡不住,竟真赴了黄泉,吓傻了她的两个哥哥,当时阎冥娇已有身孕,两个哥哥自然也是知道的,见妹妹如此,那还顾得上什么是非恩怨,当即放下兵器施法相救,最终保了小的死了大的。
阎冥娇自因阎冥轿的义举让两组免去厮杀,而此时的阎冥娇已嫁给涂山九尾狐宗,入了狐宗的族谱,鬼妖两族便将狐狸作为自己的图腾,其后代永受两族膜拜供奉,阎西川正是那阎冥娇所生之子。
先前只听说阎西川居于冥府之中,鲜与人来往,我也未曾见过,不想在这儿碰见。
我心中正暗自盘算着如何从这这困乏囹圄之中脱身,一旁的阎王西川好似看出了我心中所想,道:“你不要枉费心机了,既然知道你回来,阎王有怎会让你活着出去”他忽然一把将手中的生死簿丢给我,“这生死簿你拿到又有什么用,天君下令给六界之时,阎王便命崔珏毁去了帝俊的那一页,让你得手,无非是叫你多个罪名罢了!”
我心中一诧,连忙拾起生死簿前后的翻了起来……果然,帝俊的那一页已被撕掉,生死簿是崔珏掌管,连阎王都无权过目,这一页的杰作,定是出于崔珏之手,往日相交匪浅,他既知道这是个陷阱,却引我入瓮,这世间之内,真情何在?
我心中不觉一笑,锦瑟啊锦瑟,你改了你的名字,这愚蠢的真心怎么还依旧如故?今日此时,生也好,死也罢,都是你咎由自取。
想到这儿,我握紧生死簿,抬起头,虽是满腔怒火,脸上却千姿百媚一笑,对阎西川道:“我倒是要感谢你,让我做了个明白鬼。只是你们费尽心机,却怎么准备这么个简陋的笼子?一把八卦锁怕是困不住我。”
话音刚落,我便蹬然一跃,破笼而出,飞身离去去。
身后——
冷水心欲向前追去,却被阎西川一把拉住。
“我只是想看看这锦瑟到底是何人,居然能叫天君和司盈那个娇蛮公主痛恨之至却又无可奈何,现在目的达到了,这里没我们的事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他望着朝着阴司府的方向疾驰而去的身影:“你当她回去了,还出的来么?”
“哥哥一直手下留情,她应该也看的出来,有机会走,怎么还这么傻的回去?”
“也许这就是人间所说的‘义’字”
冷水心一脸的不解:“什么是义?”
火照之路上,彼岸花鲜红胜血,人影寥落,寒风吹过,那星月般光泽的银发漫天飞舞,妖媚之气萦绕四周,那格格不入的玉颜庄重而漠然,阎西川沉思片刻,道:“我原也不知,现在却好像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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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司府外
寂静如鬼魅般缠绕着偌大的阴司府,鬼差来往巡逻,面色凝重,全阵以待,如临大敌,一看便是有事发生。
阴司府内,明辨堂灯火通明,明辨堂后室,素来以严厉公正闻名六界的崔判官崔珏正坐在万年古松制的书桌旁看书,说是看书,可延伸却飘在书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忽然,一把六合枪从身后架在了他的勃颈上。
“帝俊在哪儿?”
我一把将生死簿丢在他面前,冷冷问道。
他缓缓转身,脸上无半丝异色,显然已经猜到我会重返这里。他眉头微皱,满脸的络腮胡子因为欲言又止而轻轻的抖了抖,然后,他轻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放你一马,你为何执迷不悟?”
我手中用力,抵在他脖颈上六合□□破他的皮肤,血滴缓缓留下,我怒道:“放我?你这一放放的好啊!”
崔珏脸上一阵羞愧之色,很快又变回了往日里近乎凶狠的严肃神情:“我承蒙天君和阎王信任,为冥府判官,身负六界轮回转世大任,你恨我无义也好,骂我阴险也罢,我也不能负了天君冥王和六界对我的信任,要杀便杀,我绝不怪你,你若不杀我,我转身也还是要向冥王禀报。杀与不杀,你自己定夺。”说罢,便一副舍身就以的架势。
怒意涌上喉间,我伸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黑面之上,立刻生出了一记掌印。崔珏眼中立刻生出一道火焰,伸手欲还击于我。
我颤抖着声音说道:“好啊,崔珏,你口口声声不能有负天君圣恩,你可还记得,葵未年七月,你本为潞州长子县令,却因为断案判了赵大财主的长子斩首示众而得罪了赵大财主的太守胞弟,那太守屡次在皇上耳边污蔑于你,最后皇帝信以为真,以贪赃枉法之罪将你处于极刑。你凄惨而死,流落冥界,又因带着贪赃枉法的罪名被打入第十六层火山地狱。你含冤受屈,冥王不理,是谁将这事情告诉了天君,你可还记得?”
崔珏眼中怒火散去,手渐渐落下。
我没有停,继续说道:“天君知道之后,以罪证确凿之名便草草了事,是谁到人间为你搜集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人证物证皆在的情况下,天君却以事小为由,又将这事情退回了冥府,又是谁□□奔走游说天庭众仙家,最后天君因众人议论颇多,才正视此时,将你从那火山地狱中放了出来……”
“别说了” 崔珏眼眶发红,脸上尽是愧疚之色。
“你出来之时,已经受刑白日有余,连太白金星的仙丹都回天乏术,是谁冒着触犯天条的危险采了龙涎草的种子,用自己的血养大,研磨成药,你服下之后才转危为安……”
“这些事,你可还记得?”
“这些我从未忘记”他脸颊微微颤抖:“若是你有难,我自会挺身相救,可你今天触犯的是天条啊!你助的是十恶不赦的魔尊啊!”
我嗤笑道:“何为魔?何为道?帝俊庇佑神族、善待幼小、救人性命,启示一个‘魔’字就能泯灭的?天君利欲熏心害人性命、迷惑苍生,虽是六界之首,又与邪魔有什么区别?……你尚存人世之时就走入仕途,真真假假应一眼便知,如今又活了这么几百年,孰是孰非,你又岂能不清楚?……我敬你公正无私是非分明,将你视为至交,真心以待,你却口口声声仁义天道的设了陷阱给我,你的仁义何在?天道何在?我当真是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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