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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剧本:《市井烟火与菊花小瓶》
【场景:王都东市·午后】
*(午后阳光透过云层,懒洋洋地洒在王都最繁华的东市。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侧摊贩林立,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孩童嬉笑声、铁匠铺的叮当声……各种声音与食物香气、牲畜气味、香料味道混杂在一起,蒸腾出浓郁而鲜活的市井烟火气。)
(人流熙攘中,两个穿着异常“严实”的身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X小姐一身毫不起眼的深灰褐色粗布长裙,头戴一顶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宽檐纱帽,手上还挎着个朴素的柳条篮。P小姐则穿着男装款式的深蓝棉布常服,同样戴着帽子,右手虽已不用吊带,但动作仍能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她们混在人群中,慢悠悠地走着,没有明确目的,只是东看看,西瞧瞧。)
(这一刻,她们身上没有“太傅”的端庄,没有“元帅”的威严,也没有“大使”的疏离。X小姐会在一家卖手工陶器的小摊前驻足,拿起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狗陶哨,放在嘴边比划一下,眼里闪过一丝久违的稚气;P小姐则被一个表演傀儡戏的江湖艺人吸引,抱着手臂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似乎在评估那傀儡关节的灵活度与战术模拟的可能性。她们偶尔低声交谈,声音轻松,内容琐碎——抱怨某种点心太甜,猜测远处那个巨大的风车磨坊的工作原理,回忆穿越前学校门口哪家奶茶店的珍珠更Q弹……时光仿佛被拉回某个平凡的午后,两个十三岁的女学生逃了补习班,在陌生的街巷里漫无目的地探险。)
(这种无目的的闲逛,带着一种近乎奢侈的松弛感。X小姐甚至暂时放下了对仪态的苛求,任由裙摆沾上了一点尘土。P小姐也收起了时刻审视环境的锐利目光,只是单纯地“看着”。)
(然而,当她们转过一个街角,路过一家门面不大、却装饰得古色古香的店铺时,P小姐的脚步,毫无征兆地停下了。)
(那是一家专卖鼻烟和烟具的店。橱窗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鼻烟壶、鼻烟盒,材质从普通的陶瓷、牛角到昂贵的玉石、珐琅、玳瑁,琳琅满目。店内隐约飘出一股复杂的气息——陈年烟草的醇厚、各种添加香料的芬芳(薄荷、玫瑰、肉桂……),混合着老木头和尘封的味道。)
(P小姐就像被磁石吸住了一般,站在原地,目光透过橱窗,落在那些瓶瓶罐罐上。她脸上那种闲适的、略带恍惚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本能般的专注,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渴望。那眼神,像极了孩童看到心爱玩具,又像沙漠旅人望见海市蜃楼中的清泉。)
X小姐:(走出几步才发现同伴没跟上,回头看到P小姐的样子,心头顿时一沉,无声地叹了口气。她走回来,站在P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店铺,语气尽量平淡)“又想……补充‘弹药’了?”
P小姐:(没有立刻回答,视线依旧流连在橱窗内,舌尖几不可察地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声音有点闷)“看看。就看看。”
(X小姐太熟悉她这种“就看看”的托辞了。她知道,接下来P小姐大概率会“不小心”走进去,然后“顺便”买点什么。劝诫的话在嘴边滚了几滚——关于健康,关于依赖,关于那些她们讨论过无数次的道理——但看着P小姐侧脸上那近乎执拗的专注,还有她垂在身侧、曾经差点废掉、如今或许依旧会隐痛的右手,X小姐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那些话,像被市井的喧嚣吸走了力气,最终没能出口。)
X小姐:(沉默了几秒,最终认命般地,用近乎纵容又带着点自暴自弃的语气说)“那……就进去‘看看’吧。别待太久,味道有点冲。” 她其实并不觉得那混合香料的味道难闻,甚至觉得有些奇异的好闻,但她必须这样说,仿佛这样就能守住自己“反对者”的立场。
(P小姐闻言,眼睛似乎亮了一瞬,像得到默许的孩子,立刻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刻着繁复藤蔓图案的木门。门楣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店内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那股复杂的气味更加浓郁。四壁都是高及天花板的深色木架,上面整齐码放着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容器。店主是个须发皆白、戴着单边眼镜的精瘦老头,正在柜台后擦拭一个银质鼻烟盒,见有客来,只抬了抬眼皮,并未过分热情,显然深谙此道中人的习惯——真正的买家,不需要聒噪的介绍。)
(P小姐立刻沉浸其中。她走到一排陈列着各色鼻烟瓶的架子前,动作熟练地拿起一个,打开小巧的瓶塞,凑近鼻端,并不吸入,只是轻轻嗅闻瓶口的气息,然后闭目片刻,似乎在品味前调、中调、余韵……再放下,拿起另一个。她的神情认真得像在检查军械,又像鉴赏家在品评名画。手指拂过那些光洁的瓷瓶、温润的玉壶、冰凉的金屑玻璃罐……)
(X小姐站在门边不远处,没有跟过去。她确实不太喜欢这种过于私密和具有依赖性的“选购”过程,感觉像在旁观一种她无法真正理解的仪式。店内相对安静,只有P小姐偶尔拿起放下瓶子的轻微磕碰声。那股混合的香气萦绕鼻端,初闻有些冲,但细品之下,确实有层次,甚至……有点迷人。她皱了皱眉,为自己这个发现感到些许不快。)
(最终,P小姐的视线被一个不起眼角落里的瓶子吸引。那是一个白瓷小瓶,不过拇指大小,瓶身素净,没有任何华丽雕饰,只以细腻的笔触画着一丛淡雅的菊花,旁边点缀着几片舒展的叶子,题着两个小字“秋逸”。在一众富丽堂皇的鼻烟壶中,它显得格外清冷孤高。)
(她拿起它,打开。一股清冷、幽远、略带苦意的菊花香气,混合着一丝极淡的、类似薄荷的清凉和某种木质基调,缓缓散开。这味道不甜不腻,不暖不燥,甚至有些……寂寥。P小姐闻了很久,久到连柜台后的老店主都忍不住抬眼多看了她一下。)
P小姐:(将瓶盖轻轻盖回去,握在手心,转向店主,声音平静)“这个。”
(付钱,交易简洁利落。P小姐将那个小小的白瓷瓶仔细地收进军服内袋,贴近心口的位置。做完这一切,她才仿佛完成了某件重要的事,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恢复了些许之前的闲适,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满足?像偷偷藏好了糖果的孩子。)
(X小姐看着她那一瞬间流露出的、近乎“小兽护食”般的珍惜神情,心头莫名地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有一点点讨厌——讨厌她这种无法摆脱的依赖,讨厌自己明知无益却无法狠心阻止的纵容。但更多的,是一种酸楚的柔软。她想起那鲜血淋漓的手掌,想起战场上她冷静到残酷的侧脸,想起她独自一人时可能承受的、无人能真正分担的压力与梦魇……与那些相比,这一点点无伤大雅的、或许能带来片刻慰藉的“不良嗜好”,又算得了什么呢?)
X小姐:(走过去,语气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淡然,只是眼神深处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无奈与怜惜)“挑好了?走吧。再晚些,西市那家你说想尝尝的杏仁酪该收摊了。”
P小姐:(点了点头,手不自觉地按了按内袋的位置,那里微微鼓起一点。她看向X,难得地,没有用那种平淡或讥诮的语气,而是很轻地“嗯”了一声。)
(两人走出店铺,重新汇入喧嚣的市井人流。午后阳光依旧暖洋洋的。X小姐篮子里的陶狗哨子轻轻碰撞,发出闷响。P小姐内袋里,那个绘着菊花的小瓷瓶安静地躺着,仿佛一个只有她们自己知道的、关于脆弱与依赖的秘密。她们继续向前走去,像两个普通的、逛累了街的姐妹,朝着杏仁酪的香气和温暖的夕阳方向,将身后的鼻烟店,连同那些复杂的情绪,暂时留在了市井的烟火尘埃之中。)
(也许,有些劝诫永远说不通,有些依赖永远戒不掉。但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午后,能一起毫无目的地走走,能默许对方一点小小的、无伤大雅的“任性”,或许,就已经是穿越了时空与生死后,最珍贵的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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