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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争吵
我的眼睛不停的往周围瞟,想着趁着夜色大家都不注意的情况下让萧恒赶紧离去,可他却丝毫没有一点想想要走的意思。
“听说宛如的小院被太子修缮的别有天地,想着趁这个机会让秋娘带着本宫来瞧瞧,没诚想竟然这般热闹。”
杨昭迎了上去,扶着楚婧的胳膊,用他的那高我一头的身型去遮挡楚皇后的视线:“母后旧伤未愈,这夜里风又凉,母后若是想看明日一早儿臣和太子妃去接您来,今夜还劳烦您在跑一趟。”
她拍了拍扶在她身上的手,:“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如今你又了侧妃,宛如虽然为太子妃可是这里是大庆始终不是兰婼,若是让本宫听见一丁点儿你欺负宛如的消息,本宫定要你好看。”
“母后今日来是特意给儿臣下懿旨来了?”
“瞧你将母后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楚婧轻声咳了一声,她身后的嬷嬷马上递上来一条丝帕,
“母后夜里风凉,咱要不进屋说。”他朝我使了一个眼色,我极其上道的跟了过去。
要说我怕皇后看到萧恒是因为说到底萧恒也是个外男,这件事我可以当着杨昭的面与他顶嘴对着干,但是到了皇后面前这件事始终是我的错。
可是杨昭如此这般小心我敢保证百分百不是为了我,因为他恨不得把我拎出去臭骂一顿。最好再关个禁闭什么的,这样他心里才舒服。
“是啊是啊。”我也赶忙去搀扶着楚婧的另外一侧,试图是遮挡住萧恒的身影,可是萧恒似乎有意的将自己暴露在楚婧的视线中。
一袭月光打在他身上,那原本白色的锦袍在月光下像是渡了一层银色一般,他就那样静静的倚靠在柱子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楚婧。
或许是楚婧发现了这道目光,在将要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她撇过了头,看见了他,楚婧脸色突然苍白,那搭在我手臂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杨昭迅速挡在她面前。
“母后,小心脚下台阶。”
我暗暗撇了他一眼,他神色紧张,那紧绷的肌肉漏出青色的血管,可是对着楚婧的脸上还是面带着笑容。
楚婧伸手推开他,却因为力量的悬殊并没有推开杨昭,她抬头:“阿昭,我刚刚好像看到阿轩。”
杨昭堵在门前柔声道:“母后看错了,阿轩两年前便因病去世了。”
她摇摇头:“你让开。”
楚婧的呵斥带着撕心裂肺的颤抖,杨昭的后背绷得像块铁石,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依旧半步不退,声音带着刻意的平稳:“母后,夜深露重,咱们快进屋吧,若是着凉了,父皇又要在儿子面前念叨了。”
杨昭没有动,楚婧又大声呵斥:“你给本宫让开。”
“母后是您眼花了。”
楚婧一巴掌甩在了杨昭的脸上,杨昭一动不动的挨了一巴掌:“你就那么盼着他死吗?你和阿轩是我一起养在膝下的,即便今日是他的鬼魂我也要见上他一面!”
我站在一旁没有弄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只见楚婧因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绕过杨昭的手臂,踉跄着朝柱子旁望去。
萧恒缓缓站直身体,白色锦袍上的银辉流转,他没有上前,只是目光沉沉地望着楚婧,声音沙哑得像是蒙了一层尘埃:“姨母。”
这一声“姨母”,像是惊雷劈在楚婧心头。她浑身一震,脚步虚浮地后退半步,若非我及时扶住她的腰,恐怕早已跌坐在地。
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阿轩……真的是你?你没有死可真的是太好了……”
杨昭脸色骤变,伸手想去拉楚婧,却被她一把挥开。楚婧挣脱我的搀扶,跌跌撞撞地朝着萧恒走去。
萧恒低着头,嘴角在月光照亮下上扬,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悲凉感觉:“我怎会死呢?”
他缓缓直起身,脚步沉如坠铅,一步步朝楚婧逼近。眼底翻涌的哪里是思念,分明是淬了毒的恨意,字字如冰刃割裂夜色:“我孟家百十余口满门惨死,血海深仇未报,那些欺骗、构陷我孟家的人却依旧苟活于世。我若不手刃仇敌,九泉之下,爹娘怎会容我?我身上背负着我孟家的血海深仇,你说冥界的阎罗王又怎愿意收我。你说是不是姨母,”他嘴里吐出的“姨母”二字满是恨意,
楚婧见萧恒看她的眼神里翻涌着蚀骨的恨意,吓得往后踉跄着退了两步。我连忙伸手扶住她,生怕她退得太急,被脚下的石阶绊个正着。杨昭却猛地冲上前,横身挡在二人中间,牙关咬得咯吱作响,沉声道:“那件事情,我母后根本不知情。”
萧恒忽然低笑出声:“她知不知道,与我何干?我孟家百余口人命,全折在你们杨家手里,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你们赖不掉,也洗不清。”
他越过杨昭来到我的面前,他身后将黏在我额头上的发丝拨下:“阿婉,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想走我随时都可以带你走。”
次日,宫中嬷嬷来我的小院传信时,指尖还沾着未化的霜雪,脸色惶急得像是揣了团火,对着我福身时声音都打着颤:“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召见您入宫,马车就在小院外候着。”
我心想什么事情让一直沉稳静心的嬷嬷如此慌张,况且皇后娘娘才刚回去有两个时辰,这怎么又着急召见。我胡乱的在身上套了几件衣服,被秋娘看到,秋娘却硬要我重新换上那里能将我包裹城粽子华服,小桃也不甘落后在我头上捣鼓了许久,我因为作夜的事情,一晚上都水的不怎么踏实,老是在梦中不是梦见杨昭挽着长弓朝我父王射去,我抱着他的腿求他,他却在我心脏插了一刀,再者便是我一个人一身红衣站在高耸的城墙上,便走嘴里还哼唱着曲子。惊得我几次在被褥中冷汗直流,听小桃讲还哭的极为凶。
在秋娘的唠叨声中我踏上了停在小院门外的马车,刚掀开车帘便看到杨昭端坐在车中,正在闭目养神,我心中暗叫了一声,“晦气”便想着转身下车,他冷冷开口:“就这一辆马车,若是不想坐便下车自己走过去。”
威胁我?走就走,我转身便下了车,刚下了车便后悔了,从太子府到皇宫大门虽不是说太远,但是宫门到后宫那段路程能在长安街道走上两个来回了,若是在平日还好,但是不巧赶上了月事,小腹本就有些微痛又加上昨夜梦里惊醒数次,若是在走那么远恐怕晕倒在路上。
但是自己已经下了车,若是此时再上了车,莫不是让杨昭那厮看了笑话,我朝着小桃使劲的使眼色,让她再连三催促我上车,可惜我这媚眼抛给瞎子看,这丫头却一直不上道,幸好皇后身边的孔嬷嬷急声催促我。
“太子妃娘娘,快些上车吧,皇后娘娘等着您与太子殿下呢。”
脚步还未踏进皇后的长宁宫便听到宫殿中乱哄哄一篇,“孔嬷嬷这是怎么了?”
孔嬷嬷见此,索性把昨夜回宫后的事情和盘托出:“太子,太子妃,您们二位有所不知,娘娘这一年来常常患有心绞痛,本以为不是什么大病,便一直拖着没看御医。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娘娘突然觉得喘不上气,老奴急忙找来了太医院的院首郑御医,经他诊治才得知,娘娘患上了心衰之症。”
“心衰之症?”我心头一沉,这病症在宫中听过几次,多是积劳成疾或是心绪郁结所致,一旦发作起来,凶险得很。杨昭原本紧绷的下颌线也松动了几分,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声音比平日低了些:“为何此前从未听闻?”
孔嬷嬷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都拧在了一起:“陛下忙于朝政本就无暇分心,殿下与太子妃之间的关系又是这般,娘娘是怕说了让殿下忧心,更怕给太子您添乱,所以一直严令宫里人不许声张,连药方都是老奴背着人亲自去太医院取。昨夜回宫后,娘娘就没合过眼又一直高热不退,后半夜突然咳得厉害,一口血吐在了锦帕上,奴婢们慌了神,去请御医御医,太医瞧了,说是旧疾牵动了心脉,又添了寒症,如今连眼都睁不开了,郑御医的意思此事瞒不下去,这才派人去请了皇上,太子和太子妃。”
说话间,殿内的喧哗声突然静了下来,一个小宫女匆匆跑出来,见了我们便跪伏在地:“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二位即刻进去。”
我跟着杨昭踏进殿内,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压过了平日里燃着的檀香。楚婧半靠在铺着厚厚锦垫的软榻上,脸色比昨夜见到时还要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原本梳得整齐的发髻也有些松散,几缕发丝贴在额角。杨文正背着手眼睛一直望着窗外,眼下已经到了深冬腊月,再有一个月的时间便是年末了,窗外原本被秋日染黄的枫叶枝头早已光秃秃,倒是墙角处那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棵小红梅开的正艳,即便是红梅相争,可是杨文的眼睛却显得如此空洞。
围在她两个御医,正低头细细诊脉,见我们进来,都起身行礼,神色凝重。
“阿昭,宛如,你们来了。”楚婧的声音很轻,像是被风吹过的棉絮,稍不留意就要散了。杨文听到动静也回过了身,一句话没说便只是走到床榻边,示意御医退下,又让左右宫人都出去知道殿中只剩下我们私人,他又将楚婧搂在了怀里。
杨昭快步上前,蹲在软榻边,握住她微凉的手:“母后,您身子不适为何不早说?”
楚婧却摇了摇头,目光掠过杨昭,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暖意,看得我心头一酸。她拍了拍杨昭的手背,缓缓道:“哀家的身子,自己清楚。郑御医说了,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全看天意。今日让你们跑一趟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相与你们父皇还有你们夫妻说说话。”她又咳了几声,连忙用帕子捂着口,等稍微平缓时才拿下手帕,那白皙的手帕上绣的玉兰已经被血水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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