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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秦浅柠走下台阶,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上车往椅背一靠,冷哼道:“我现在生气了。”
“江斐你骗我玩?”
半降的车窗慢慢升起,将路灯暖光挡在了车外,江斐的神色逐渐隐在昏晦的光线里。
他眼眸半敛,轻声说话,近乎自语:“原来你忘了。”
隔绝了外面的喧嚷,车里实在安静,再轻的声音也难以忽略。
秦浅柠愣了愣,转过头去看江斐,看到他深邃的眉眼在阴影里模糊成一团迷雾,线条凌厉的下颌动了动。
“我的问题,下次不会了。”
手臂再次泛起痒意,秦浅柠无意识地抓了一把,疑惑道:“我忘了什么?”
江斐顺着她的动作瞥过去:“又被蚊子咬了?”
“啊?有蚊子!”秦浅柠低头看去,白皙的肌肤上红点显眼,“我说怎么这么痒。”
当蚊子包的存在被意识到,手臂的痒意便越发明显,似涨潮的海水一波接一波,秦浅柠说着想再抓两把。
手伸到一半被江斐拉住,温热的手指轻松圈住她的手腕,让她无法行为。
“别抓。”
秦浅柠挣脱不开,眼也不眨道:“我不抓,我就画个十字。”
江斐没信她的鬼话,两指推开扶手箱前的杯座盖子,从里面拿出一管药膏旋开,食指勾出些膏体,涂在秦浅柠小臂上。
凉凉的膏体在肌肤推开,化去大部分痒意,秦浅柠的目光落在黑色杯座。
没错过里面斜立的三根口红。
车上怎么会有口红?
是谁留下的吗?
秦浅柠蹙了蹙眉问:“哪来的口红?”
江斐头也不抬答:“给你备的。”
秦浅柠疑惑道:“给我备的?”
江斐说:“你找不到口红的时候,可以备用。如果不喜欢颜色,后备箱有别的。”
秦浅柠偶尔会在车上补口红,有一次翻包翻了半天,一根口红也找不出来,生气了好一会,最后江斐陪她去附近的店里买了一套。
秦浅柠依次拿起三根口红,看了眼色号,一根豆沙色,一根草莓红色,一根偏橘调,可以覆盖大部分使用场景。
她握住那根草莓红色的,转开黑色方盖,认真地在唇上涂抹,左右抿了抿。
然后转过头问江斐:“好看吗?”
江斐抬眸看过来,眼窝深邃,视线停在饱满的红唇,看到充满肉感的唇珠微微翘着,莹润泛着光。
他的眸光深了深,仅一秒便撇开视线,指尖的力道有点重,滑腻的药膏因此炸开,小臂的肌肤被按得凹陷下去。
秦浅柠什么也没意识到,不依不饶问:“你怎么不说话?”
“……”江斐抽出张纸,揩去多余的药膏。
“说话呀?”
江斐声音略低,开玩笑的语气:“好看到让人说不出话。”
“……”秦浅柠安静三秒说,“你可真敷衍。”
不知道为什么,嘴角却扬了起来,新月一般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怕被江斐发现,连忙扭过脸,往车窗外看去。
街上的霓虹灯依旧亮得张扬,在灰蒙蒙的车窗印下彩色窗花,极有节奏感的音乐传了很远,走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眼见一个女生拎着小蛋糕经过,秦浅柠心里蠢蠢欲动:“江斐,我现在想吃甜品。”
“回家吃,让厨师给你做。”
“可我现在就想吃。”
江斐找了个地方停车。
下了车,两人走到一家甜品店,寻了个窗边的空位坐下。秦浅柠随手放下包,捏着手机扫码点单。
等待甜品期间,秦浅柠托腮看了会窗外,没什么有趣的,百无聊赖地找江斐说话:“你刚刚怎么来得这么快?”
江斐回了几条工作消息,放下手机:“我听到你在叫我,说‘江斐你快来,不然我秦浅柠要饿死了’。”
秦浅柠反驳道:“哪有?我明明说的是‘江斐你再不来就死定了’。”
“准备怎么让我死?”
“看到我罪恶的双手了吗?你不来我就挠你,痒死你。”
“我不怕痒。”
“骗人。”秦浅柠压根儿不信,“以前我就碰了下你的腰,你痒得耳朵都憋红了,躲得跟什么一样。”
她记得那天半夜醒来,忽然想喝牛奶,于是踩上拖鞋,下楼去冰箱里找牛奶。
远远就看到灯亮着,在地板散开一圈又一圈光晕,江斐穿着睡衣站在冰箱前,往外拉开冰箱门。
她走到江斐边上,懒得自己动手,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用手戳了戳他的腰边,让他帮她拿牛奶。
当时江斐的反应格外地大,秦浅柠只感受到布料下的皮肤突然绷紧,他便猛地退了一步,冰箱门砰的一下被撞合上。
秦浅柠当场愣住,莫名其妙地看了看碰他的手指,实在是纳闷,几乎要怀疑自己觉醒了什么盖世神功。
良久才回过味来,猜到原因,看着江斐泛红的耳朵道:“你的腰这么怕痒啊?”
江斐情绪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声音低哑地“嗯”了声。
所以江斐的腰是怕痒的,他自己都承认过。
江斐显然也是想起了这回事,沉默片刻说:“……腰是有点怕痒。”
“开始还想骗我?”秦浅柠得意洋洋道,“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高中学委和语文课代表恋爱谁都没发现,就我发现了。”
“你为什么觉得他们在谈恋爱?”
“语文课代表和我说学委是她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她们还穿过情侣鞋。”
“这么想也有道理,”江斐笑了声说,“但他们是龙凤胎。”
他们是龙凤胎?
完全能解释语文课代表的说法。
难怪没有人怀疑他们俩谈恋爱。
秦浅柠对这个信息毫无印象,略微不满道:“怎么没人和我说?就我被蒙在鼓里。”
江斐说:“我跟你说了。”
“然后呢?”
“然后你问我香草味冰淇凌和抹茶味冰淇淋选哪个。”
秦浅柠还是没有任何记忆,但江斐的说法完全符合逻辑,他也不会骗她,于是没再说什么。
鼻尖隐隐浮过奶油香气,店员端着托盘走过来,放下两杯饮料,搁下三份甜品,最后是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勺子被垫着纸巾摆好。
秦浅柠拿起勺子,挖出一块芒果千层:“刚上车你说我忘了,我忘什么了?
江斐半靠在椅背上,看着她没说话,秦浅柠从他的眼神里读出“这时候你记性又这么好了?”
秦浅柠合理推测:“难道高中我干过类似的事?”
江斐给出肯定的回答:“你对自己很了解。”
“居然有这回事?”秦浅柠没想到随口一猜,竟然猜中事实,“那是我以前不对,我请你吃蛋糕。”
手里的勺子还没吃过,她往前递了递,和江斐开玩笑,假装要喂他。
恰好几个小孩追跑打闹,路过桌边时撞向她的手肘,往前一带——
秦浅柠手里的勺子直冲江斐脸上而去,蛋糕擦过肌肤,留下一片白色的奶油,像白墙上多了张乱七八糟的小广告。
场面有些滑稽,小孩意识到犯错,停下来小声道歉:“哥哥姐姐对不起。”
江斐没和小孩计较,语气温和道:“没事。”
秦浅柠放下勺子,看小孩依旧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安慰道:“快走吧,你的小伙伴们还在等你。不过不能在店里跑来跑去哦,这样很危险。”
等小孩走了,秦浅柠回头看江斐,他的脸总是干干净净的,连个胡茬都看不到,很少见到他不齐整的样子,尤其还是被奶油糊了脸。
她觉得很新鲜,又莫名觉得好笑,飞快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然后才把面前的纸递给江斐。
江斐接过纸擦脸:“有这么好笑?”
秦浅柠盯着他的脸,笑眯眯否认:“我没笑。”
话音落下三秒,笑容越来越灿烂,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江斐顿了顿,瞥了她一眼。
秦浅柠用手结结实实地捂住下半张脸,语气肯定说:“我没笑。”
江斐慢条斯理地擦奶油,纸巾在脸上反复擦拭过,带去绵密的白色奶油,只留下淡淡的香气。
“遮住嘴也没用,眼睛还在笑。”
“眼睛怎么能看出笑了?”
江斐将沾满奶油的纸放到一边,随意地拿起手机,对准她的脸“咔嚓”一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秦浅柠没搞懂他的意图:“你干嘛?”
江斐轻挑了下眉,将手机屏幕摆到她眼前:“给你看看你笑得多放肆。”
照片里秦浅柠大半张脸都被遮挡住,只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弯弯的卧蚕弧度漂亮,眼尾散着笑意。
简直可以和弥勒佛坐一桌。
秦浅柠无可辩驳,嘴硬道:“我只是拥有一双爱笑的眼睛。”
江斐:“……”
秦浅柠还记得江斐糟糕的直男拍摄技术,见他随手抓拍竟然没产出丑照,表情惊讶:“你什么时候拍照技术这么好了?”
江斐伸出手指点了点桌子:“冰淇淋要化了。”
秦浅柠低头,还没到冬日,天气仍有余热,冰淇淋完美的形状在热气里坍塌,最顶端融化开,缓慢向下绵延。
“这两份给你。”她把芒果千层和巧克力布朗尼推到江斐面前,把冰淇淋挪到眼前,重新拿起勺子吃起来。
江斐接受她的安排。
店员中途上了新做好的甜品,秦浅柠吃完这个吃那个,最后面前的盘子都空了,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她抿了抿唇,目光就转向了江斐那边。
芒果千层被他吃完了,巧克力布朗尼却像是摆在了博物馆里,完完整整的,一动未动。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江斐掀起眼皮看了过来,没等她开口就说:“我吃不下了,你吃吗?”
“那给我吧,不能浪费。”
江斐早有预料,把蛋糕往她面前摆。
秦浅柠吃完巧克力布朗尼,终于尽兴,心满意足地和江斐离开甜品店,逛了一圈后上车回家。
车子在宽阔的街道飞驰,江斐在路上打了个工作电话。
打电话的时候他极为正经,思路和陈词很清晰,气场很强,整个人很有魅力,也很有距离感。
秦浅柠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听他说话,紧接着听到收购啊、尽调啊、资产评估啊,还有什么模型呀、算法啊、生物科技呀,一堆七七八八的词向她砸来。
她越听越困,越听越困。
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想上班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幸好她不用上班。
到家时她接到个电话,赵希繁打来的,说傅烨又倒霉了,回家路上汽车爆胎,直到现在才解决。
秦浅柠来回感叹了几句,到玄关处刚好打完电话挂断。
她完全被傅烨的神奇体质所拜倒,推开门时,扯着江斐的胳膊发誓:“我最近绝对不和傅烨出去了。”
江斐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窝投下一小片阴影,眼尾微微扬起,表情似笑非笑的,想要说什么。
“柠柠,小斐。”
一道不悦的声音忽然传来。
门被彻底推开,秦浅柠抬眼就看见许久不见的爸妈坐在正厅。
叶青昼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表情,秦振东的目光微沉,神色不明。
江斐不动声色地退开了一步。
秦浅柠收回手,笑意盈盈道:“爸妈,你们旅游回来了?”
“回来了,你和你妈说会话。”秦振东沉声道,“小斐,跟我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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