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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地转校生
没有烟花就没有年味,往常只有他和爷爷一个人,林念慈听听别家的烟花声就算过了瘾了,但是今年家里多了小孩,他特意买了一大箱烟花。
林念慈买的时候,邝野尝试阻止了一下,毕竟烟花看一下就没了,特别贵,一点也不划算,买一堆烟花的钱可以够他们三个人吃一周了。
但是林念慈一句想玩,邝野拦着的手又放下了,算了算了,等他有钱了,一定要给他哥买很多烟花。
林老爷子坐在门口,看着俩小孩放烟花。
他好久没看见自己的孙子这么开心了,也好,有个邝野陪着他,自己哪一天走了也不用担心了。
今年春晚没有什么好看的,老爷子看了一会儿就打起瞌睡。
林念慈站起身,“爷爷,喝完甜酒再睡。”
林老爷子打起一点精神,“好,一年没吃了,想了。”
甜酒是他前几天亲手酿的,就等过年吃。加热后打两个鸡蛋一烫,甜香扑鼻。
老爷子喝完甜酒,心满意足地去睡了。林念慈和邝野也洗漱上床。窗外的鞭炮声还没有停歇,时不时响起。今天,是村子里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
林念慈见邝野躺在床上没有什么反应,提醒了他一句,“看看枕头下面有什么。”
邝野一愣,随即掀开枕头,“红包!”林念慈在他的枕头底下塞了一个大红包。
“压岁钱。”林念慈笑着说,“愿我们小野新一年平安顺遂。”
邝野把那个红包拿在手里,眼眶一热,转身扑进林念慈怀里,“谢谢哥!”
他已经好久没有收到大人给的红包了。
“应该的。”林念慈轻轻回抱住他,拍着他的背,“新年快乐,小野。”
过完年,打工的年轻人又陆续离乡,村子迅速冷清下来。林念慈看着空荡的村道,庆幸自己辞了职,否则现在他也该踏上返程,留下爷爷独自守着这偌大的院子。
开学那天,天气依旧寒冷。林念慈不是班主任,不必非得去学校。邝野怕他冻着,坚持让他留在家里,“哥,我自己去报到就行。”
报道日不用上课,第二天两人才一同去学校。
新学期,班里转来一个新同学,叫林晓。男孩身形清瘦,走路时右腿有些不便,一瘸一拐的,总是低着头,安静地坐在教室角落。
他是从沿海城市转回老家读书的,教材版本不同,学习进度跟不上。作为老师,林念慈自然多留意几分,主动把自己的教学笔记借给他,温声说,“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林晓接过笔记,轻声说了句“谢谢”,声音干净,带着标准的普通话腔调。他确实用功,利用课余时间把笔记全看完了,却从没单独找过林念慈问问题。他总是低着头,似乎害怕与人目光接触。
这个穿着整洁、说话斯文的新同学,与班里大多数皮肤黝黑、嗓门洪亮的孩子气质迥异。起初大家只是好奇,但发现他沉默寡言、总是独来独往后,几个调皮的男生开始试探性地捉弄他。
藏他的文具,在他经过时故意伸脚,或是把他的课本扔来扔去,看他慌张地追着书跑,便哄堂大笑。
林晓从不告状,只是默默捡回书本,拍掉灰尘,坐回座位,把头埋得更低。
那天课间,林念慈经过教室后门,恰好看见这一幕。
几个男生把林晓的数学书当飞盘抛来抛去,林晓急得眼眶发红,却只是徒劳地伸手去接,因为腿脚不便,动作显得笨拙又狼狈。
林念慈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眼神冷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教室瞬间安静。那几个男生一看来的是林老师,立刻慌了神,把书胡乱塞回林晓桌上,低着头站成一排。
林晓也愣住了,随即难堪地低下头,仿佛被欺负是自己的错。
林念慈走到那几个男生面前。平日里温润含笑的眸子此刻如覆寒霜,他扫视着他们,一字一句地问:“你们到学校是来读书的,还是来欺负同学的?”
几个男生嗫嚅着不敢应声。
“书读不好,还可以慢慢学。人要是做不好,我看这学也没必要上了。”林念慈语气严厉,“再有下次,我的课你们不必来听了。”
这话说得极重,几个男生脸涨得通红,头垂得更低。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学生都屏住呼吸,看着从未如此动怒的林老师。
半晌,林念慈沉声道,“不知道该做什么吗?”
那几个男生这才反应过来,磨磨蹭蹭地转向林晓,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对不起……”
林晓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回应。
他的目光落在林念慈身上,眼里有惊讶,有感激,还有些更复杂的情绪。他拄着桌沿慢慢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林念慈面前,“谢谢林老师。”
“这是我应该做的。”林念慈的脸色缓和了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回座位吧,快上课了。”
林晓回到座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本边缘。他想起从前在学校,也不是没被欺负过,可从来没有老师像这样站出来,如此郑重地保护他。有的老师是没看见,有的看见了,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别闹了”。他们大概觉得,小孩子打打闹闹,不算什么。
可那些“打闹”,曾让他在无数个夜晚蒙着被子偷偷掉眼泪。林晓也从来没有和家里讲过,他不想妈妈为他担心。所以林晓真的很感激林念慈能够站出来保护自己。
上课铃响了,这节是林念慈的课。他走上讲台,没有立刻翻开课本,而是环视全班,语气郑重,“我不要求你们每个人都考第一,但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做一个善良的人。”
教室里静悄悄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不恃强凌弱,不嘲笑别人的缺陷,不以伤害他人为乐。”林念慈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书读不好没关系,可以慢慢学。但人要是长歪了,一辈子都难正回来。”
他说完这段话,才翻开教案,“翻到书本的第6页,我们今天讲新课。”
林念慈在上面讲得很认真,但底下坐着的邝野却坐立难安,本来老师制止霸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邝野眼里却变成了林念慈对林晓的偏爱,一股陌生的酸涩感悄然涌上心头。
林晓被欺负了,林念慈为什么那么生气?他为什么那么关心林晓,担心他能不能跟上班里的进度,还把自己的笔记给他看,邝野自己都从来没有看过林念慈的笔记。
是不是因为林晓干净听话长得好看?邝野越想越乱,眉头不自觉地拧紧,吃醋而不自知,第一次在林念慈的课堂上走了神,眼神飘忽,思绪纷杂。
林念慈自然注意到了。看到邝野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心下诧异,却未在课堂上点破。
现在中午的时候,林念慈都是和邝野一起吃饭,有时候他第四节课没课,就会把饭菜带回办公室,等着邝野过来找他。
很多老师的家就在附近或者住在学校里面,中午的时候都回家了,只剩他们俩在办公室。
林念慈把饭盒里最大的一块红烧肉夹到邝野碗里,状似随意地问,“今天上课想什么呢?”
邝野没想到被林念慈发现了,他目光低垂,把筷子戳进米饭里面,不知该如何回答。
林念慈也不逼他,只是温声道,“有什么心事,可以和哥说。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邝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放下筷子,抬起头,直直看向林念慈,“哥,我可以抱抱你吗?”
他现在迫切需要通过和林念慈的亲密来证明自己在林念慈心中的不一样。
林念慈以为少年心有愁绪,大度地张开自己的怀抱,“来吧,哥哥抱抱小野。”
小野扑进了哥哥的怀抱,手臂环得很紧,脸埋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哥哥,除了爷爷,你是不是只喜欢我,最爱我?”
这问题孩子气十足,林念慈却听得心软。他轻轻抚着邝野的背,语气肯定,“对,最喜欢小野了。”
邝野的心情总算有所好转,赖在林念慈的怀里不肯起来。
刚刚开春,气温还没有完全回升,再抱下去菜都要凉透了,林念慈拍拍他的背,“吃完饭再抱,不然等下就要饿着肚子上课了。”
邝野这才松开,却仍要牵着林念慈的左手。林念慈纵容他,两人就这样单手吃完了一顿饭。指尖相触的温度,让邝野心里那点莫名的不安渐渐平息。
下午的课邝野总算是认真地听了,但他的目光总是会不受控制的放在林晓身上。
林晓上课很认真,眼睛紧紧地盯着台上的老师,手下的笔记记个不停,和周围说小话开小差的同学格格不入。
虽然还没考试,但邝野直觉林晓成绩不会差。毕竟是从大城市转来的。他不敢松懈,下课也埋头多做几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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