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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同一时间,网络的另一端。
海狄伦的房间里,电脑屏幕的光映着她兴奋得发红的脸颊。她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噼里啪啦的敲击声如同激昂的鼓点。
“姐妹们!!!我宣布!!!”
“清冷学长x迟钝学弟,美味!!![疯狂舔屏.jpg]”
不知何时起,她掌管的粉丝群名称已经从“Leo♡”变成了闪闪发光的“Leo♡Song”。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天哪,进展那么快的吗!!!”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需要补习!”
“美食节吧?我记得海狄伦说过!摄影社团偷拍的那张系围裙的照片,不是被Leo单独买断收藏了?!”
海狄伦看着飞速滚动的消息,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
没错,从美食节开始,她就敏锐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Leo那原本如精密仪器般规律、难以撼动的行程,近期竟然频繁地、如同被磁铁吸引般,发生了微妙的偏移。
而磁场的另一极,赫然指向了她的好友——米松!
显然,米松本人对此毫无察觉。
而老谋深算海狄伦,早已不动声色地、春风化雨般地将原本的粉丝群,逐渐洗脑宣传成了全员嗑CP的快乐老家。
更让她颅内高潮的是,今天去找里斯“算账”的路上,竟然意外撞破了惊天大秘密!
米松,和,Leo,是同居关系!
这个秘密如同滚烫的山芋,让她激动得浑身发抖,却又死死捂在嘴边,一个字都不敢在群里透露!
“这个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人!”海狄伦在心里疯狂尖叫。
她太清楚后果了。一旦爆出去,风暴中心的Leo绝对会第一时间锁定信息来源,然后带着他那能冻死人的目光找上门来……想想就头皮发麻!
“阿门!”海狄伦放下键盘,双手合十,对着漆黑的窗外做了个虔诚又带着点心虚的祈祷姿势。
她真心实意地默念:“主啊……保佑米松那个小木头脑袋,在沈黎川这种闷骚又强势的不断试探下,能早点开窍醒悟过来吧!”
不然,她这个头号CP粉,夹在正主可怕的威压和嗑糖的欲望之间,真的快要精神分裂了!
……
米松很久没有陷入迷茫。
最近的生活虽仍然井然有序,但总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其中干预,对方的尺度留得恰到好处让米松无处挑刺。
国内在心烦意乱的时候,米松喜欢一个人去泳池里游个2000m。冰冷的水面泛起规律的涟漪,一道道洗去他内心的躁动、四肢的僵硬连同大脑的乱码。
上岸时清爽的内心拖动沉重的四肢再去吃个双人份火锅,把肉体的空虚给一并满足了。
可这里是冰岛。
米松不停地划动手机屏幕,敲打出“叩叩”的声响,查到最近最划算的火山温泉需要驱车前往,在点下拨打预订电话前又犹豫了。
异国他乡的,他不想一个人去。
但眼前一个能找的人都想不出来:海狄伦自从教室碰见里斯后就经常抓不到人;Zoe和Jordan最近一起忙兼职和志愿者事务抽不开身;薛博……滑雪都还没后续更别说泡温泉。
学长绝对不行!
米松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胳膊里,小声嘟囔。
“全都怪学长……”让大家都变得好奇怪。
周六晚上十点,雷克雅未克郊外深沉的夜色早已浸透窗棂,唯有浴室里暖黄的灯光像一小团固执的蜂蜜,在瓷砖上晕开潮湿的光圈。
米松把自己沉进注满热水的浴缸,氤氲的水汽立刻温柔地包裹上来,混杂着新鲜沐浴露的柑橘清香。水是略高于体温的41℃,恰到好处地熨帖着皮肤,驱散着冰岛夜晚渗入骨髓的寒意。
劈头的花洒喷水声和更大声的外放bgm完全盖住了敲门的“叩叩”声。
“米松?”沈黎川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穿透力本就不强,此刻更是被水声和音乐彻底吞噬。
公寓走廊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冰箱运行的微弱嗡鸣。
沈黎川站在浴室紧闭的房门前,眉头微蹙。他刚从实验室回来,客厅和公共区域都不见米松人影,确认过厨房、小阳台,甚至敲了敲米松的房门无人应答后,他最终停在了这里。
走廊顶灯的光线落在他肩头,投下深沉的阴影,将他周身的气息也染上了一层冷硬的质感。
沈黎川的手指在即将触碰到门板前停顿了半秒。
门缝里传出的水声持续、恒定,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应答。
沈黎川的心底,一个不太好的念头悄然升起——
这念头一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紧绷感瞬间攫住了他……赛蒙病历上那些冰冷的文字、家暴受害者的心理状态描述、甚至一些关于意外的新闻报道……不受控制地掠过脑海。
“米松!”他提高了音量,再次敲门,这一次,力道明显加重,指节敲击在木质门板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砰砰”声,手背上因为用力而绷起了清晰的青筋脉络。
门内,回应他的依旧只有水流的喧嚣和音乐的鼓点。
那瞬间,沈黎川眼底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碾碎,他后退半步,身体微沉,肩臂的肌肉瞬间绷紧,积蓄起强大的力量,然后猛地向前撞去!
“嘭——!!!”
一声巨大的、令人牙酸的撞击和碎裂声骤然炸响!
公寓那扇质量不错的实木浴室门,在沈黎川蓄力的猛撞下,门锁附近的结构瞬间崩裂!
几乎就在门被撞开的同一刹那——
浴室的方向,隔着那层被水汽模糊的浴帘,传来一声几乎刺破耳膜的、充满了极致惊恐和茫然的——
“啊——!!!!!!”
米松的尖叫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撕裂了浴室里所有的水声和音乐,带着赤裸裸的惊吓,回荡在骤然变得死寂的公寓里。
失手被米松狠狠扬飞的花洒,那银色的金属喷头带着一截扭曲的软管,如同一条失控的水蛇,“嗖”地一声在空中划出一道带着水光的弧线。
沈黎川刚撞开门,身形还带着破门而入的凌厉气势,眼前就被一片白茫茫的水汽和骤然放大的银色物体填满!
哗啦——!”
冰冷的水流失去了花洒的束缚,如同小型瀑布般淅淅沥沥地兜头浇下,精准地覆盖了站在门口的沈黎川。水花毫不留情地砸在脸上,顺着他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一路滑落。
而最惨烈的,是他身上那件质地精良、剪裁合体的深灰色毛衣。温水和凉水混合的水流汹涌地浇透了前襟,深色的羊毛织物吸饱了水分,颜色变得深暗,紧紧地、完全地贴合在了他的身体轮廓上,瞬间勾勒出布料下极其清晰而饱满的胸肌轮廓。
沈黎川缓缓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
“对……对不起!!!”米松的尖叫还没完全落下,就被巨大的惊慌和愧疚淹没。
他甚至忘了自己还泡在浴缸里,猛地从水里站起来,哗啦一声带起大片水花,手忙脚乱地掀开浴帘一角,湿漉漉的手臂就急切地伸了出去,试图擦掉那些被他弄上去的水渍!
他的手心带着热水的温度,慌乱地按在了沈黎川同样湿透的毛衣上——
猝不及防地、清晰地按压到了一片坚硬、垒块分明的起伏!
在他慌乱的擦拭动作下,肌肉群似乎本能地绷得更紧、更硬。
“你……”沈黎川的声音低沉得有些异常,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沙哑,他的身体在米松手掌按上来的那一刻,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几秒后,他才重新找回一点声音的掌控力:“先把衣服穿上吧。”
……
好丢脸。
人为什么会做出比大脑反应还快的行为?
这失败的机制到底是哪代人进化的。
吹好头又剪了指甲,剪完指甲又磨了指甲盖,米松甚至破天荒花了整整五分钟擦了身体乳才磨磨蹭蹭地从浴室里龟速平移到了客厅沙发。
客厅只开了一盏角落的落地灯,昏黄的暖光灯像一束聚光灯,恰好打在端坐在沙发上的沈黎川头顶,他坐在光影交界处的身影,莫名带着一种肃穆的压迫感,让米松刚平复一点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
“学长找我有事吗?”米松的声音还有点发虚,他实在想不通,一贯冷静的学长今天怎么会这么失态地找他。
沈黎川闻声,缓缓抬起头。
他的视线从上至下,从米松头顶那撮在热风吹拂下顽强翘起的呆毛,扫过他泛着水汽和沐浴露香气的、微微泛红的脸颊和脖颈,掠过宽松家居服下包裹的身体,最后落在他光着的、脚趾正不安蜷缩着的脚上——尤其是那十个刚刚被修剪打磨得圆圆润润的指甲盖。
这无声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打量,让米松脚趾抠得更紧了。
但奇怪的是,随着视线的移动,沈黎川原本略显紧绷的表情,却逐渐缓和了下来。那紧抿的唇线松动了些许,眉宇间凝结的冷硬也化开了一点,仿佛确认了眼前这个被水汽蒸得红扑扑、散发着甜香、连脚趾甲都透着点傻气的小孩确实完好无损,甚至有点……过于“鲜活”了。
“赛蒙他被抓了,故意伤人罪。”
“……”米松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泡澡太久,耳朵里进水没清干净,出现了幻听。
故意伤人罪?
那个前两天还和他坐在同一排上课,虽然行为怪异但看起来……至少没有暴力倾向的赛蒙?今天就被抓了?!
“什……什么时候的事?!”米松的背脊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浴室里的尴尬和羞耻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一丝莫名的恐慌取代,他顾不上保持距离,下意识地着急地往沈黎川方向蹭了一步。
紧接着,像是被某个念头狠狠击中,米松猛地拿起了手机。
【米松:海狄伦,在吗?】
【米松:在的话回我一下消息】
【米松:急急急】
沈黎川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五指微微张开,指尖相对,形成一个稳定而略带压迫感的拱形:“今早。”
沈黎川顿了顿,用平稳的语速继续:“我希望你现在就提交一份请假申请。”
米松眼睛里写满了抗拒和纠结,看着沈黎川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嘴角垮了下来。
这周才刚因为感冒请过假!现在又要请?米松心里简直有十万个不愿意在咆哮!
“我大作业下周需要演讲……”言下之意是如果请假这门课会挂科。
“每门课都有一次重修的机会。”沈黎川的指尖轻轻点向桌面。
“可我本可以不挂……”米松还想争辩。
“3天,”沈黎川打断了米松,语气变得冷硬起来,“塞蒙的通缉令最晚再过三天会下发。”
“他在家中实施报复行为,用一把厨房尖刀,捅穿了……”沈黎川的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似乎在过滤掉过于血腥的细节,但接下来的描述依旧让米松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捅穿了他父亲的腹部。警方记录显示,伤口很深,位置凶险。”
沈黎川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米松瞬间变得苍白的脸,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沉重:“前两天,你们产生了一些摩擦。”
“我不想看见……”
沈黎川再次停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压下某种情绪,最终,他直视着米松的眼睛:“我不想你受伤。”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近乎誓言般的重量:“你本可以很安全。”
最后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米松心中所有的不甘和侥幸。
那些关于作业、演讲、挂科的担忧,在冰冷现实的冲击下,瞬间变得苍白无力,一触即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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