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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局雾散(二)
“辛大人和薛大人辛苦了,现在看来甘州粮仓失窃案基本告破,后续的事情还有很多,就不劳辛大人费心了。”李延昭下了逐客令。
辛柏识趣地从房间离开了。
“下面,咱们聊聊我中的那只冷箭吧。”李延昭对杜提清说道。
“哦!杜大哥,你知道李大将军受了重伤,所以才对自己抱有一丝希望,觉得能战胜他。”崔尽凝恍然大悟。
听到崔尽凝的话,崔荆也恍然大悟,并对杜提清怒其不争地翻了个白眼。
“刺客到底是谁,我不知道。我只能告诉您我知道的部分,也就是刘原。”杜提清说道。
“毫无保留!把握机会!”崔荆忍不住呵斥道。
“是!末将明白!”杜提清忽然站起来,字正腔圆地回答道。
崔荆心疼地叹了口气,随后眼神便撞上了李延昭审视的目光,他无奈又百口莫辩的低下了头。
“大概一个月之前,仝一先生又上了山,他通知我,准备一个人。人要忠诚,能忍痛能吃苦。我们没办法,只能推荐了一个人。那个仝一先生就要走了他衣服的尺寸。”
“第二天,仝一先生就带着一套千牛卫的衣服上山,逼着他穿上,并且在他规定的时间里,出现在他规定的地点上,跟着千牛卫的部队。并且告诉他,在你回营当天的晚上,佯装逃跑被抓住,重刑加身之后,说是礼部的王以桑以重金雇佣他用箭杀人。还有,他让我们说刘原已经死了,死在了云都,是王以桑杀的。”杜提清对李延昭说道。
“然后呢?”李延昭问道。
“他们还给了我们一大箱金子,让我们好好安抚这个要赴死的兄弟。”杜提清补充道。
“但是,我们最后还是没有按照他说的来。”杜提清说道。
“因为那个突厥人?”李延昭问道。
“正是!”杜提清说道。
“既然让突厥人代替,为什么没有交代清楚呢?还要再往军营里多跑一趟。”崔荆问道。
“啊?我们怎么可能往军营里跑呢?”杜提清反问道。
“那不是个突厥人么,他听不懂汉语啊,更不可能说了,一说不就都露馅了么。我当时想,只要凌昼山能交出一个穿着千牛卫衣服的人就够了,那个仝一先生不可能自己去军营里检查啊。所以我也没交代他说什么,只要能混进千牛卫,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杜提清说道。
“所以你之后也没让人再去军营交代他该说什么?什么时候说?”李延昭又问了一遍。
“当然没有!凌昼山贼寇去军营,那不是白白送死么。”杜提清很确定地回答道。
“那个突厥人说你们告诉他会有人去找他。”李延昭说道。
“我骗他的!希望这东西,可怕却又必要,失掉希望的人,就只剩下一具驱壳,反而不好控制。我要是不这么说,他就没了一点指望,不好说会在军营里干出什么事情来,万一真把自己玩死了怎么办。幸亏我们有人会说突厥话,才能跟他沟通。”杜提清说道。
李延昭叹了口气,和崔荆交换了眼神。
“你还有什么事没交代?”崔荆问道。
“还有甘州城难民的事情。”杜提清说道。
“说!”崔荆皱着眉头回答道。
“是董含和董贞……”杜提清支支吾吾道。
“怕什么!说!”崔荆催促道。
“董含的儿子欠了我的赌债,董含就说有笔生意约我一起做。他开设了一个难民院子。对外说是专门帮助来此避难的妇女幼儿,其实是拐卖。姿色一般的就留在甘州的赌场和妓院,姿色好的就由我们送出城。一个女孩二两银子,一个小孩三两,董含半月付一次钱。”杜提清说道。
“你们怎么出城?”李延昭问道。
“这些人就不能走城门了。我们把她们迷晕,先背上凌昼山,从另外的方向送下去。有一个叫霞妈妈的,会在山脚下接人。”杜提清说道。
“通知辛柏,派人混进难民院子和赌坊,摸清楚他们的证据。”李延昭对薛晞说道。
“还有么?”崔荆问道。
“没有了。将军!末将今生还能见到您,是末将之幸!”杜提清眼含热泪,直挺挺地跪在崔荆面前。
崔荆一时说不出话,别过脸,忍住了眼角的泪水。
“为何啊,为何啊,为何要占山为王,为何要干这么多天理难容之事!”崔荆忍不住泪水,捶胸顿足地质问道。
“因为你,崔将军。”李延昭说道。
“当年,你跟随先皇后陷落突厥,曾经为国为民、忠勇无畏的玉宸大将军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曾经保家卫国、不可一世的玉宸军一夜之间变成了散兵游勇。彼时他年纪还小,少不更事,心里守着你的承诺和希望,却又无处可去,无人可信,无将可依。作为你的副将,为了保住那些士兵,他只能带人割据一方,为自己,为他们争取休养生息的机会。”李延昭说道。
李延昭说罢,崔荆紧紧地搂着杜提清,哭得泣不成声。
“后来,陛下登基,任命您为甘州校尉。但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成为了凌昼山贼寇,若是相认,那就是害了您和您的家人。”李延昭继续道。
“玉宸大将军是谁?”屋子里的哭声被崔尽凝的疑问叫停了。
“就是先皇后。”李延昭回答道。
崔尽凝愣了一会,然后对着李延昭僵硬地点了点头。
“好了,本将要问的都清楚了,崔校尉,带着你的人都下去吧。”李延昭说道。
崔尽凝跟在最后,出门的时候被门框绊倒了,摔在了崔铸的怀里。李延昭凝望着她,若有所思。
“将军,想什么呢?”李鸣多嘴地问道。
“千牛卫还有内奸,而且这个内奸还参与了不少事情。”李延昭说道。
“那内奸定然识破了刘原是突厥人,由此可以推测他们的布置出了问题。那个仝一先生定然是收到了内奸的传信,所以才派人夜闯甘州大营,把咱们的矛头指向凌昼山,他是想彻底抛弃他们了。”李鹤说道。
“从现在开始,严格封锁所有消息。”李延昭说道。
“是!”
“糟了!快派人去凌昼山看着,要灭口!”李延昭说道。
李鸣急匆匆地下去传令,屋子里只剩下李延昭和李鹤。
“大将军,王以桑大人数月前就病故了。”李鹤说道。
“我记得,死无对证,看来他的死有大问题。”李延昭回答道。
“将军,那只箭的箭翎,您还记得么?”
“崔姑娘他们没见过,所以看不出来。箭翎不是军用的,而是祭天地的巫师帽子上的装饰,这东西祠祭司不缺,王以桑作为祠祭司司使难辞其咎。”李鹤说道。
“这事有意思了,仝一派来的刺客不告诉咱们,但是咱们却从杜提清这意外得到了王以桑的线索,那只箭翎到底跟王以桑有什么关系。”李延昭说道。
“说不定是千牛卫的内奸让仝一得知了凌昼山计划败露,决定放弃对王以桑的诬告。反正箭翎是铁证,咱们早晚都能查到王以桑。”李鹤说道。
“一个人,可以染指千牛卫,深谙地方州县大事小情,连云都年节祭祀都了如指掌,还能随便害死一个朝廷命官,这样的人不多,咱们都认识。”李延昭说道。
“将军,那接下来怎么办?”李鹤问道。
“把咱们查到的内容都据表上奏。”李延昭说道。
“哦!让对手放松警惕!”李鹤说道。
“这些人太过残暴,我一时半会又回不去,必须让他们知道这些事已经按照他们想要的方式告结,才能终止甘州的杀戮。”李延昭说道。
“我定要让崔姑娘知道,咱们将军心地善良,为人谦和!”李鹤笑嘻嘻地说道。
“最近别烦她,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需要时间。”李延昭担心地嘱咐道。
把李鹤打发走,李延昭靠在椅子上养神。他皱着眉头,静静地抚摸被放在胸口的药瓶……
“先生,为何不留下一个幸存者,让他看见是千牛卫干的。”右千牛卫使,夏令新问道。
“杜提清的底细你我都清楚,当年的玉宸军何其忠义,只要他看见了崔荆,咱们无论做什么都没用了。”仝一说道。
“那个女孩,真是崔荆的女儿么?”仝一问道。
“是吧,那女孩跟崔荆家小儿子同一天出生,附近的街坊都说两个人从小到大形影不离。而且那女孩喜欢医术,崔荆和董氏也没有反对,还帮她租店铺,招学徒。”
“要真是……,崔荆不可能让她混迹市井,还跟自己小儿子不清不楚的。”夏令新回答道。
回家路上,崔荆一家坐在李延昭特地赠送的马车里。
“哎呀好久都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我和伯耀(崔铮)种的菜死没死。”崔荆故作轻松地说道。
崔铸和崔铮也七嘴八舌地回答,渴望活跃的气氛能安慰到自己受了惊吓的妹妹。
“父亲,我不是您和娘的女儿,对么?”崔尽凝的问题让整个马车回归了死寂,只剩下崔铮和崔铸四只眼睛瞪得滚圆。
“我是先皇后的女儿,李延昭是为我而来的,对么?”崔尽凝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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