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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门
姜芙咬牙,抓紧匕首跑向佩剑。
地上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小蛇尸体,她硬着头皮踩过尸体,趁着卫辞与巨蛇斗的正紧,她几步跑到树底,抱起了那把剑。
谢玄竹说的没错,她蓦地碰到那把剑顿觉寒意顺着手掌一路上升。她幼时鲜少干农活,但爹娘离世后她便担起了养育阿弟的重担,她进山采过药、还跟着邻里大娘做过豆腐,最后嫁进方家,也日日熬药,不是那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之人。
可当她提起那把剑时仍觉吃力,她咬住下唇,替自己鼓气,半拖着剑身抬眼望向古槐。
古槐树干粗壮,得三个自己才能围住。枝叶繁茂,她抬头只能看到纵横交错的枝干,一时间并看不出哪里不同。
卫辞显然也看到了她的动作,他袖口飞出两根红绳,绕过巨蛇的下颚,一圈圈收紧。他两手牢牢抓紧红绳,站在巨蛇后脑处。
巨蛇被红绳一勒,呼吸一滞,重重甩过断尾,意图将后脑的男人甩下。
可他越挣扎,卫辞的手抓的越紧。他抓在红绳上的手心被勒出血痕,血液滴答滴答的落下,浸湿了红绳。
“姜芙,抬头看!”是卫辞的声音。
姜芙抬起脑袋望向自己的头顶,树顶密不透风,各种树枝交错,月光却穿过缝隙打了进来。几束月光打在脚底,唯有一束,打在古槐的中心。
难道……那就是命门?
那束光正打在古槐的树干,距地面有两人身量,姜芙攥紧手中的剑,她扭头望向卫辞。
此时他已落入下风,束缚在蛇首的红绳被甩开,他又挥起剑刺向蛇腹,下一瞬被巨蛇察觉,一个断尾甩了过来,卫辞脚下一滞,被断尾打到呕出一口鲜血。
姜芙咬咬牙,扯下裙摆将剑绑在身后,她以前也爬过树摘夏果,那时被爹娘骂没有女孩样,没想今日为了活命还要重温旧事。
她三两下爬上树叉,平时的温柔淑女已然不见,此时她一身长裙破破烂烂,腰间还绑着一把长剑,整个人如同话本上的采花大盗。
卫辞看见了她的动作,他不知道为何姜芙冒险来到这里,他只知道现在要替姜芙争取时间。
他撑着身体站起,从脚下生出数道金光,他双手掐了一个诀,口中默念:“阴阳再合生三体,三体重生万物昌。”
霎那间脚下金光四散,整个小院亮如白昼。
“困生阵!”
谢玄竹双眼睁大,此阵名为困生实为借力,施法者若处于下风,运用此阵可向周围生灵借力,此阵一经开启,阵内活物都无法逃脱。
可此阵稍不注意,便会被反噬,修道者鲜少有人运用此阵,他望向卫辞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
小院白光乍现的那一刻,姜芙抱着树干将剑插进了月光照耀的那一点。
巨蛇显然察觉到了不对,他蛇口张大,冲向树干上的姜芙。在姜芙用力将剑一点一点送进树干时,它的蛇眼涌出了一串血泪,蛇口大张,喷出一道透明的汁液。
巨蛇的动作慢了起来。
就在这时,卫辞单手持剑,整个人腾在空中,他速度很快,瞬间飞到巨蛇的后背,一剑插进它的七寸处。
下一秒巨蛇的蛇胆飞出。
巨蛇嘶鸣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小院地面颤了颤,一道道裂缝从中间向四周蔓延,而后裂开。
姜芙脚下一滑,因为古槐树的裂开,她也失去了平衡,她惊叫一声跌下了树枝。
姜芙心头一跳,双眼紧闭,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鼻尖反而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沉香味,姜芙惊讶睁眼,眼前是男人清晰的下颌线。
她此时正被卫辞抱在怀中,男人眉头紧簇,胸口血渍加大,她一愣,反应过来后从男人身上跳了下来。
“公子你没事吧?”
卫辞摇摇头,脚下金光消散,他又呕出一口鲜血,身子晃了晃,姜芙忙扶住他,让他倚在自己的肩上。
姜芙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巨蛇,睫毛颤了颤,谢玄竹缓步走到她面前,他脸色苍白,一手按着腹部,一手收起他的佩剑。
“快走,这院都寄生在古槐,如今树死妖灭,怕是撑不了多久。”
……
三人匆匆忙忙出了魅妖的宅子,身后的建筑此时已化为一片废墟。
姜芙看了一眼身旁的卫辞,男人面色惨白如纸,而谢玄竹肚子上也有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显然此时不应再有任何意外。
她扭头望向谢玄竹:“谢公子可知道出去的办法?”
谢玄竹掩住口鼻:“我进来时使了障眼法,可这一战体力消耗过大,怕是没法维持我们三人……”
姜芙点点头,谢玄竹显然受伤不轻,没法强求,她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卫辞,男人强撑起身体,双指并起,发出一阵微弱的白光。
“我来……”
姜芙握住卫辞的手,挡住了他的动作,“你法力消耗过大,不能冒险。”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她捏紧指节,突然看到了手腕上的红绳。姜芙攥紧拳头,双眼紧闭,脑海里浮现吱吱的鼠头鼠脑。
“娘子!干嘛又找我!”
吱吱“吧唧”一声从天上掉了下来,它头上别了一个红色的喇叭花,浑身毛发都被精心打理过,此时落在地上,反沾了一身灰。
吱吱喋喋不休的嘴巴在看到姜芙三人的惨状时突然合住了。
卫辞与谢玄竹不用多说,都身负重伤。三人中看起来最正常的姜芙此时衣衫破烂,脸上和胸口都沾了不少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这这这这……”
姜芙打断一脸呆滞的吱吱,“还得请你带我们出去。”
她话音刚落,门口的牌匾落地,掀起一片灰尘。
吱吱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指向她们身后:“你们竟然真的端了魅妖的老巢?”
“说来话长,”姜芙眉头拧起,“你可有办法像进来时那样掩盖我们的气息,我们要出城。”
“有是有……可是。”
下一秒一把剑抵在吱吱鼻尖:“少废话,赶紧带我们出去。”
谢玄竹眼眸乌黑,显出几分邪气。
吱吱一愣,忙从怀里掏出三颗乌黑的小丸子,姜芙忙接过,学着之前的样子在她和卫辞衣角抹开。
谢玄竹却捏着那个丸子脸色发黑,他盯着吱吱的鼠眼:“这就是你给我们的东西?”
“是……”吱吱两爪捂住眼睛,悄悄露出一只眼睛,说:“之前的藏息丸用完了……这个也很管用的!”
“你快些。”
姜芙忍不住催促,没想谢玄竹脸色更差,他复杂的看了一眼姜芙,认命似的捏碎丸子:“老鼠屎你也不觉得恶心?”
“什么?”
“不是老鼠!”
姜芙捻起指尖,鼻头皱了皱,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同被针扎一般,突然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姜芙!”
月亮高悬,银白的月光撒进屋内,姜芙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朦胧,喉间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她支起身子,掀起被褥,露出白嫩的脚心。
她赤着脚踩到地板上,却没想惊醒了一边塌上坐着的男人。
“别动。”
下一瞬她就坐回了床上,背后还被垫了一个软枕。卫辞拉下她,看她一头长发搭在背后,此时眼神迷茫,透露着一股柔弱天真。
姜芙嘴唇动了动,嗓子里挤出一声:“水。”
“嗯?”
“我要喝水。”
捏在她手腕的手倏地松开了。面前端来一碗茶水,姜芙实在是太渴了,她抓住端着茶碗的手,嘴唇抵在茶碗边“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慢些。”
经过茶水的滋润,她才观察起周围的情况。现下显然又回到她们在锦州落脚的客栈,看样子是她的房间。
她摸了摸胸口,问道:“我怎么睡着了?”
卫辞眸色深深,他站在床边,半晌才开口:“瘴气浓郁,你不会屏气,吸入了不少。”
姜芙点头,她对卫辞的话并不怀疑。她唇角还沾着水痕,衬的唇部亮晶晶的,眼神里都是对卫辞毫不作假的信任。
卫辞指尖摩挲一瞬,喉结动了动。
“你的伤……怎么样?”
姜芙突然开口,卫辞一愣,手掌先是抚到肩头,然后挪到胸口,轻轻点头,然后又摇头:“已经上了药。”
“是叫了医士吗?”
卫辞本想说是,却鬼使神差的回答:“医士看过后开了药。”
姜芙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继续问道:“医士上药了吗?”
“不是。”卫辞摇头,端着茶碗自上而下望着姜芙,开口道:“我自己上的。”
姜芙靠坐在床上,抬头看向卫辞,男人身姿挺拔,可因为他的话,却流露出几分可怜,姜芙睫毛颤了颤:“那我帮你?”
两人目光交错,显然都想到遇到伯奇那晚,姜芙眼神慌乱的闪过,挪向自己的指尖。
卫辞清了清嗓子,拿着茶碗后退,“我去倒茶,天色尚早,你再休息会。”
他神色平静,慌乱的脚步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姜芙再次醒来,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她心底发颤,下意识一巴掌呼了上去。
“哎呦。”
是谢玄竹。
男人此时仰躺在地上,脸上落了一个明显的巴掌印,他一手捂脸,一手指着姜芙,眼含控诉。
“你这小娘子怎么还会偷袭?”
“抱歉……”
姜芙掌心传来一阵酥麻,她知道这巴掌落在谢玄竹脸上显然不轻,她悄悄把掌心放在冰凉的被褥上,看谢玄竹呲牙咧嘴的模样,试探着开口:“谢公子,你没事吧?”
“有事!当然有事!”
谢玄竹一个翻身坐起,两条腿耷拉着,另一手揉了揉屁股:“我可还受着伤呢……”
他看姜芙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嘴角勾起,“不如小娘子你替我上药,补偿一下我。”
“嗯?”姜芙神色露出疑惑,“难道公子没有请医士吗?”
他突然凑近姜芙,目光在姜芙脸上扫视一圈:“你昏迷这几天,那姓卫的可一步不离的守着你,还不让我进来,我倒要看看,他如此宝贝什么?”
姜芙眼珠儿瞪圆,然后又了然,怨蛊咒的原因,两人自然不能分开太远,一方身死,另一方也是会受影响的。
她眼睛微弯,勾起一抹淡笑:“公子可是看明白了?”
谢玄竹两腿一蹬就站起身来,倾身探向姜芙,下一瞬一道风波席来,压在谢玄竹身上,带着他向后倒去。
谢玄竹一个滚身倒去,这攻势凶猛,让他忍不住叫骂出声。
卫辞已踏进房内,他冷眼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谢玄竹,眼神移向姜芙。
“他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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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阴阳再合生三体,三体重生万物昌 摘自《悟真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