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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医馆后院。
“师姐,人已经抓回来了!”
两个汨生谷弟子从前院匆匆走来,其中一个手里牵着三根麻绳,麻绳另一端绑着三个人。
被绑着的人正是杀了城东老妇人儿子的武者,他身上有明显的伤口,应该是和汨生谷弟子搏斗后留下的。
另外两人是在医馆门口滋事的人。
三人看见跪在地上的男人,眼神流露惊慌。
“名字?”
陈白砚坐在木椅上,白色衣衫被染黑了几块。
她的手沾染到了陈溯的黑血,还未全干,她缓慢地摩挲着指尖上的黑色液体,一下接着一下。
后院的气氛沉重得发闷。
“小人赵崇敬。”别院里的男人立刻回答。
“林弘。”武者见状也跪了下去。
“小人张维杰。”
“小人张维俊。”
滋事的两人是兄弟。
“自己坦白吧。”陈白砚冷冷道。
事已至此,逃无可逃,赵崇敬只能速速招认,以求宽大处理。
“一个月前,那个女人找上我,说要同我合作,助我取得城主之位。我本不信她,但是她会法术,轻易就可以杀了我,我不敢违逆她的意思。”
“更何况我与那庄齐自小就不对付,我们两家能力相当,他运气好,当了城主之后,对我们赵家百般刁难,几年后我们赵家被挤出万勉城顶尖权贵圈,我心里记恨。”
“之后女人让我在水里下毒,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瘟病不分高低贵贱,只要沾染就攸关性命,届时不止城里的权贵,还有庄齐,如果他们都死了,那我赵家就可以重新站在顶峰,我是幸存者,我只要在关键时刻稍稍施力,就可以轻松取得城主之位。”
“我拿着女人给的瘟毒,让人下在城东的三口水井里,仅仅三日城东感染者超过七成,后来全城蔓延,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庄齐已染瘟毒,不日就要归西。如果不是你们的出现,过几天我就可以拿着女人给的瘟毒解药去安抚城中百姓,受他们的拥戴,我会成为万勉城的城主。”
赵崇敬越说越激动,他仿若看见自己坐上了那个位置。
“为了自己的私心,置百姓性命于不顾,你是何其的丧心病狂,何其的冷血自私,何其的残忍卑劣!”一旁的汨生谷弟子痛斥赵崇敬。
“你得到城主之位,那她得到什么?”陈白砚眸色沉了沉,冷声问道。
如此处心积虑,黑衣女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赵崇敬顿了片刻,“我不知道!”
“她没有要求你给予同等条件的回报吗?”陈白砚追问。
赵崇敬摇了摇头,意识到了不对劲。
“平时和蒯霜都是怎么联系的?”陈白砚沉声问。
“都是她联系我。”赵崇敬。
“快老实交代!”一旁的汨生谷弟子拿剑指着赵崇敬。
“真的,真的!那女人神出鬼没,都是她联系的我。仙人饶命,我都已经交代了!”赵崇敬身体哆嗦着。
“她每次出现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陈白砚问。
赵崇敬思索着。
“每次见过那女人,大人就会头痛。”跪在一旁的武者林弘回答。
“对对,头痛!”赵崇敬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那女人来去都化作一股黑烟,我有时候恍惚中能看见自己手心上也出现黑烟,但仔细看又什么也没有。”
“哪只手?”陈白砚问。
赵崇敬把手心亮出来,“仙人请看!”
并没什么不同!
“去找周老先生取一株半月花。”陈白砚吩咐师弟。
这很有可能和井水一样被施了障眼法,一同出自黑衣女人的手段。
半月花在后院焚烧,陈白砚取出一颗灵石。
赵崇敬掌心在烟气和灵力双重压迫下,慢慢变成黑色,而后黑色变成一条拇指指盖长短的黑线。
“这……这是什么?”赵崇敬惊愕道。
“这是化神境术法印记,蒯霜应该在你身上下了某种咒术。待到你无用时,她不用动手,你就会死于咒术,无药可医,你就同万勉城的百姓一样,只能等死。”陈白砚说的是一种猜测,但八九不离十。
黑衣女人怎么可能会留下赵崇敬!
“仙人一定要救救我!”赵崇敬彻底慌了。
跪地的人不断磕头。
“恶有恶报!”汨生谷弟子在一旁无动于衷。
“只有找到救万勉城百姓的方法,你才有可能逃过一劫。”陈白砚淡声道。
“可瘟毒是那女人让我下的,我不知道瘟疾解法。”赵崇敬额头磕出红印,眼神迷茫。
陈白砚缓了缓,冷然问道,“说说药圃吧?”
“药圃?对,药圃!”赵崇敬像是找到了希望,眼里突然有光,“那药圃原本是周氏医馆的。”
“瘟疾初期,周氏医馆为救治患者,变卖产业在全城换取药材。那药圃是辗转了几手才到我手上的,药园子在城东偏僻处,我还未着手安排打理。”
“那女人让我把药圃烧了,这之中一定有什么古怪!”
“或是药圃中有药可治瘟疾?”
这就是黑衣女人要烧药圃的用意?
“这里交给你们,我去药圃一趟。”陈白砚对两名汨生谷弟子说。
“仙人一定要救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赵崇敬跪着的双膝朝陈白砚方向移动,他不敢起来。
“我会去药圃一探究竟,届时如果真的能炼制出解瘟药,也可以给你一试,至于这药对你有没有用,就要看你的造化了。”陈白砚望着脚边的人,眼里没有多少情绪。
赵崇敬可以死,但是如果他活了,就让他接受万勉城的审判。
“谢谢仙人!谢谢仙人!”得到承诺后,赵崇敬不断磕头。
陈白砚走到医馆前院。
“周老先生,你可卖过城东药圃?”陈白砚问。
周明正在取一名患者的指尖血,“是啊,你怎么知道?”
“可有具体位置?”陈白砚问。
“在城东西三胡同尽头,那地方不好找,我让卿儿带你去。”周明说道。
周明唤来孙女。
周卿是吃了解瘟药粉的第一人,短短几个时辰,她已经好全了。
“仙人,我带你去!”周卿乖巧地站在一侧。
两人刚走到医馆门口,便被一女子拦住。
“仙人,这是新炼制的解瘟药粉,您服一份。”少女端着银色的药盘子,眼神恭敬。
汨生谷炼制丹药的弟子已到医馆,他们根据陈溯的丹方炼制出一批药粉。
这名少女陈白砚认得,先前赵崇敬的两个手下在医馆门口散布修炼者藏药的谣言,是这位少女站出来说愿意等药,这位少女的话在群众中起到了一定的安慰作用。
少女四肢裹着厚厚的黑布,已经进入瘟疾的第二阶段。
“小八是来医馆帮忙的。”周明听见动静走了出来,说道,“仙人,我看你身上沾了黑血,很像青灰色的瘟毒,你听小八的话,服下药粉吧!”
少女叫小八。
“对呀,您是我们万勉城的希望,可不能出事。”小八又将盘子递出一截。
“我有分寸,谢谢!药粉你先用吧!”陈白砚暂时没感觉到身体的异常,反而少女离僵化不远。
碧焰果的数量有限。
每一份药粉都来之不易,一份就是一条性命,不能浪费。
“我还好,那就先给重症的百姓吧。”小八笑着摇头,一瘸一拐的身影进入人群。
“这孩子心善。”周明赞许地点点头。
万勉城城东。
“仙人,这就是我们家的药圃。”周卿指着前方。
陈白砚和周卿站在一个园子外,园子没有外墙,只是用竹篱笆围成一圈,竹子常年风吹日晒,看起来已经不牢固,从外观看像是一片废园子。
可是园子里面的草却长得很好。
“这是什么草?”周卿小手从篱笆缝隙中摘了一小朵草叶,“这里以前种的是玄翅草,玄翅草不长这样啊!”
周卿从小在医馆长大,能分辨大多数的药材。
确实奇怪,如黑衣女人所说,城东的水井就在附近,周边的花草都死了,只有它们,生得好好的。
陈白砚想起了一种可能。
她曾在一本书上看到。
毒物与解药共生,天地间万物相生相克。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不知名草药才会生长在这里。
如果书上说的是真的,那这些草药就是万勉城百姓的希望。
园子里面足足有一片草,长得又密又绿。
陈白砚摘了几株。
两人返回医馆。
陈白砚将草药交给炼制丹药的师弟,让他们用草药代替碧焰果先炼制出一批药粉。
测试药效。
她自己去了一间药房。
这处药房是陈溯用来炼制药粉的房间,如今陈溯就躺在病床上。
房间内很黑。
现在已经到了晚上。
今天是很漫长的一天。
早上陈白砚还在宗门比试,中午收到鹿兰城求救下山,下午来到万勉城接连发生一连串的事情。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直到此刻她才有时间停歇片刻。
陈溯的布囊有异动。
陈白砚突然想起什么,她将布囊内的珠子取出来。
陈意化成人形。
她看看陈白砚,又看看躺着的陈溯。
“姐姐怎么了?”小女孩纯净的绿眸在黑夜中发着绿色的光芒。
陈白砚不知道怎么开口。
“姐姐!”陈意摇着陈溯的手臂。
“小意,你和陈鸭是怎么认识的?”陈白砚转移话题。
“在一个村子里。姐姐给我吃的,之后我就跟着她了。”陈意回答。
“你姐姐睡着了,去了很远的地方。”陈白砚放柔声音。
陈意不明白陈白砚的意思。
沉默了良久,陈意说,“我饿了。”
“我去给你找些吃的,你在这里等我。”陈白砚关上门,陈意的身份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陈白砚回来看见小女孩紧挨在白发少女身旁。
“这是蔬菜粥,你吃吃看,看合不合胃口。”陈白砚拿着一口瓷碗。
小女孩从床上爬下来。
“我的名字是她取的。”
“她会给我很多好吃的,可她自己却不吃。”
“她会做好多好吃的,看着我吃。”
“她想让我修炼,可是我修炼不了,她说只要我修炼了,就能自食其力。”
陈意回忆着往日的事情。
“可是我不想自己一个人上山打猎。”
“我不想自己烤野味。”
“抓野兔是件极麻烦的事。”
陈意断断续续说着。
陈白砚看着床上的少女,不是滋味。
“她是死了吗?”陈意语气很是低落,“就像山上的野兔,死了,被烤熟了,最后只剩一堆骨头。”
“她也会变成一堆骨头吗?”陈意问,绿色的眼眸泛着水光。
陈白砚沉默。
“以后我陪着你好不好?”陈意可以说是床上少女的遗物,陈白砚有责任照顾她。
“你也会给你准备很多好吃的吗?”陈意问。
“不会让你饿的。”陈白砚保证。
“可是不行。”陈意摇摇头。
“为什么?”陈白砚疑惑道,难道小女孩真要准备自己一个人上山打猎?
“因为陈鸭的手指动了,就是现在,你看,她还没死!”陈意抓住陈溯的手,在空中摇晃。
蒯霜的那一杖,瘟毒浓度极高,少女死后便开始僵化。
那黑手已经僵得不成样子,在外力下像个硬邦邦的木棍在摆动。
“小意,放下,别打扰姐姐。”陈白砚相信自己看到的,她觉得是陈意没有接受事实。
“她真的没有死。”陈意不是无中生有,她是岁月意,她能感受到一个人意志力。
一个人的意志力都还在,怎么可能死了呢!
陈白砚眼神凝重,她将耳朵贴到陈溯胸口。
“咚~”
“咚~”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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