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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元春决狠立威于人
次日,王夫人才将信交了出去,便见大厅见王子腾面色凝重,眼下带着些许青黑,显然昨夜睡得不稳,惹得王夫人问。
“妹妹。”王子腾也不避讳,自行倒了杯浓茶灌下,道:“昨夜之事…你可知晓?”
王夫人心知他指的是高鍟闹事:“元儿说是处理好了。”
王子腾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像是惊异,又像是赞叹:“她倒轻描淡写的,就连我这久处官场的老油条都没如此果断。”
王夫人心下一凛:“哥哥,你倒是说说看。”
“高鍟丢了性命。”王子腾的声音压低了,仿佛还带着昨夜城墙上寒风的凛冽。
“那高鍟拿着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旧令牌,口口声声奉了‘密旨’,要接管城防。元儿与他理论,他竟仗着身边有几个旧部,想强行夺门楼指挥权。双方士卒推搡起来,眼见就要见血。”
王子腾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电光火石的一幕。“元儿当时就站在他跟前,火光映着她的脸,看不出半点惧色。她只说了一句:‘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扰乱军心、意图夺权者,视同叛国,立斩不赦。’话音还没落,她身边那个叫云骧的女卫,动作快得像道影子,高鍟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人头就已经落地了。”
王夫人听得手心冒汗,几乎能想象那鲜血喷溅的骇人场景。“那……其他人?”
“杀了领头羊,剩下的猢狲自然散了。元春当场宣布高鍟罪状,又把另跟着闹事的打散编入各队严加看管,又命人将其头颅悬挂城门示众三日,以儆效尤。”王子腾说着,看向王夫人,“妹妹,你这女儿……这份果决狠辣,便是许多男子也未必及得上。京城如今这般局面,没有这般手段,怕是真的镇不住。”
王夫人怔了半晌,心中百味杂陈。那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端庄持重的元春吗?
可王子腾眼中的震撼做不得假。
她慢慢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一种混合着恐惧、骄傲与决然的情绪涌了上来。
乱世已至,温良恭俭让救不了人命,更守不住家国。
她抬眼看着王子腾,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哥哥,元儿她……终究年轻,又是女子,行事难免有思虑不周、力所不逮之处。如今这京城,这贾家,乃至王家,都系于她一身。我这个做母亲的,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恳请你这个做舅舅的……”
她站起身,竟要向王子腾行礼:“请你务必多看顾她,支持她。她若有不是,你尽管教训;她若有难处,还望你……鼎力相助。”
王子腾吓了一跳,连忙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元春是我亲侄女,血脉相连,我自然是要护着她的。只是……”
他眉头微蹙,总觉得王夫人这番郑重其事的托付,隐隐透着一股不寻常,仿佛不仅仅是舅甥之间的照拂,倒像是在托付什么更重大的干系。
可具体是什么,他又道不清楚,只得按下疑惑,郑重应道:“妹妹放心,有我在一日,必不让她孤军奋战。”
王夫人这才稍稍安心,但却没在元春面前提及此事。
唯有与杨大夫、云骧碰面时,一股秘而不宣的感觉弥漫在周遭。
接二连三把闹事都压了下去,京城里头似乎也服从了元春、王子腾的管辖,倒也相安无事了好几日。
贾府很快也迎来了入住的新客——将军府媳妇、姑娘几人。
王夫人作为主人自是不敢怠慢,对待自家人还更胜一筹。
平静如水的一日,一颗犹如重弹的消息炸开了一圈圈水花。
“太太,不好了!”贾府丫鬟煞白地脸跑进来道:“怕是敌军要来袭了!”
像是为了响应她的话,城里的鼓击声随之响起,正是紧急军报。
王夫人有预料边疆敌军会朝京城进攻,但是这段时间都未有情报,怎么冷不丁说来就来。
只得按耐住恐慌,细细问了下情况——原来敌军破了最后一道关隘,距离京城已不足三百里!
三百里,对于精锐骑兵而言,不过是几日的路程!
京城刚刚经历内乱,人心未附,兵力空虚,如何抵挡虎狼之师?
在场的丫鬟婆子都吓坏,就算主子在前,也忍不住窃窃私语声,句句充满了绝望。
人命关天之时,王夫人也没有心思管她们,喃喃道:“这城难道真守不住了?”
就连王熙凤都闻声而来,一进门喊了声“姑妈”便泪汪汪。
还没收到金陵的平安信,她们这边就先遇到危难。
她们也料定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早。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一个清越却坚定的声音响起:“未必没有转机。”
只见那位一直安静住在府内、深居简出的将军府三姑娘,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她面色依旧苍白,身形瘦弱,但眼神却亮得惊人,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打开,半块沉甸甸、闪着幽冷金属光泽的虎符静静躺在掌心。
“这是我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三姑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可调动京畿以南两百里外,‘飞鹰营’三万兵马。父亲曾说,此符关乎国运,非到社稷倾危之时,不可动用。如今贾大人,王大人正是要用兵之时,我自是要将它奉上,以解燃眉之急。”
王夫人没想到峰回路转,一线生机居然掌握在将军府上的小姑娘身上。
王熙凤瞪圆了凤目,先是惊喜道:“我们有救了!姑妈,得赶紧去找叔叔、姐姐他们说。”
“且慢。”王夫人止道,心里说不欢喜是不可能的,但她更怕是空欢喜一场。
王夫人连忙将那半块虎符仔细瞧瞧,再细细问将军府三姑娘,又再三确认:“三姑娘,这虎符可真能调动三万兵马?”
将军府三姑娘点了点头,道:“我娘亲叮嘱的,我记得很牢。”
王夫人不甚懂得兵事,但对将军夫人为人还是有十足把握,这才准备带着她去见元春。
而这一头在官衙门的元春正想着如何应对这个紧急情况,云骧还在添乱道:“可要先把太太他们往南边送?”
元春眉头一皱,一旁的杨大夫呵斥道:“要送就得早送,这个节骨眼儿,谁没看在眼里?到时候还没守城,里头就先奔溃了。”
云骧哪里敢在开口,一脸尴尬地坐在一侧去,就等她们商量出个对策来执行。
这时,王子腾急匆匆进来,道:“第二次派出去的斥候还未回来,不知是不是。”
这个消息让屋内的心情更加沉重,毕竟没按时回来汇报军情的斥候,只怕凶多吉少。
而更严峻的问题便是,敌方大军可能离京城更近一步了。
“大人,太太说要求见。”一个女兵话音刚落,王子腾有些不耐烦道:“这时候还来添乱?”
元春安抚道:“舅舅,娘向来识大局,这时来肯定有要紧事。”
王子腾挥了挥手,不置可否。
等王夫人携将军府三姑娘进门,见在场都是自己人,便把这虎符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元春眼神骤亮,如同在黑暗中看到火光:“飞鹰营!我记得,那是曾随老将军南征北讨的精锐,驻地确实离这两百里远。”
王子腾也没想到事态往好的发展,笑着拍手道:“虽说不近,但好歹有机会与敌军一较高下。”
元春立马问:“舅舅,单单凭着虎符,他们可认?”
王子腾道:“要想调动兵马,虎符和调令缺一不可,如今我们也得不到圣上的亲笔调令。”
“我能模仿家母笔迹修书一封,父亲昔日副将如今在飞鹰营主持军务,见此信物,必会发兵。”将军府三姑娘建议道。
将军夫人丧礼本就办得低调,假用她的名义去求助,确实也可以填补无调令的漏洞。
云骧连忙插嘴道:“如今京城守兵就少,要挑靠谱的人将虎符用最快速度送去飞鹰营,也是个大难题。”
“我去!”元春毫不犹豫。
“不可!”王子腾立马反对,他目光如电,扫过元春和在场众人,“京城如今离不开你!你是主心骨,你若走了,军心顷刻便散。何况突围凶险万分,你是女子……”他话到嘴边,想起元春斩杀高鍟的狠厉,又咽了回去,改口道,“你身系全局,不容有失。调兵之事,我去!”
“舅舅!”元春急道,“您对京城防务同样熟悉……”
“正因熟悉,才知你此刻决不能离开!”王子腾斩钉截铁,“守城需要威望与决断,你已立威,此刻正该坐镇。而我对京畿周边地形、驻军将领更为熟悉,由我持虎符前去,更易取信于飞鹰营曹将军。”
随后他看向三姑娘,“三姑娘,那就请修书一封,以为凭证。”
三姑娘毫不迟疑,将虎符递上,又当场写下书信,盖上了随身的将军府印鉴。“有劳王大人。”
事态紧急,不容再多争论。
王子腾当即点选五十名最精锐的骑兵,带足干粮饮水,准备立刻出发。
“此去西山大营,顺利的话,调兵折返,最快也需五日。”王子腾披甲执刃,临行前对元春和王夫人沉声道,“守住五日!至少五日!我必带援兵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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