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暗恋我

　　李骁从厕所回来，正好途径便利店，九月的天还热得狠，里头好些个学生杵在冰柜前挑冰淇淋，一个女生拆出一根冰淇淋举到一旁男孩嘴边，男孩弯着腰咬了一口冰淇淋又亲了一口女生。

　　李骁想了下，也进去买了两个。

　　他刻意从嘉清的背后绕行，见他皱着眉头一副苦思冥想，用冰淇凌碰了碰他的脸。

　　“嘶！”许嘉清一转头，瞧见李骁正乐呵呵地看着他：“老师您多大了！”

　　李骁将手中的可爱多递给他：“上回你请我的草莓味，这回轮到我请你，海盐味的。”

　　“咱俩都这么熟了，一个冰淇凌的事，你还挂心上！”许嘉清一边撕开包装纸，他轻轻舔了一口：“不过我还挺喜欢海盐味的。”
　　李骁笑了起来，嘉清这孩子说话，总是让人十分舒心。

　　“那嘉清，以后你也别喊我老师了，听着就生疏呢！”

　　“好啊，那我该喊什么？”

　　“你上回不是说我和你同龄吗？以后，你就喊我哥吧！”李骁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自己真是老脸都不要了。

　　之后的日子，许嘉清不时收到李骁发来一些相关资料，他将它们细数看了一遍，还同父亲聊了聊，最后决定，就选广播电视方向。

　　【上回吃饭的时候我可能话说得严重了，其实你不用过于焦虑，毕竟就是细分的选择。到了工作中，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李骁发来消息宽慰他。

　　【嗯，我知道，谢谢老师。】

　　【哎，怎么又生疏了！】消息后面还跟着一个搞笑的表情包。

　　【谢谢哥！】

　　许嘉清对着选好的课表发呆，事实上，真正他让他困扰的从来都不是专业细分的事情，而是李骁当时问他的问题。

　　“毕了业你是想去电视台、报社这种体制内的地方工作，还是去大厂、私企？又或者是读研？”

　　未来啊……

　　他仰头盯着天花板。

　　镜一，对未来的打算又是什么样呢……

　　-

　　开学刚上来，学校就发布了关于留学申请的通知，高镜一很快就填好的申请表格，一圈了解下来，有资格的大多都申请了，他们宿舍里头，除去成绩不佳的唐雨豪，就张哨宇没有报名，他说他打算转行，当初高三的时候父母不允许，现在他笃定了心思要去念心心念念的传媒专业，自己申请学校。高镜一问道他打算去哪。

　　“可能是英国吧，漂亮国成本太高。”

　　“英国有什么好的传媒类学校吗？”

　　“有啊，很多的，UAL啊，LFS啊、RCA啊……具体我还没考虑好。干嘛？你也要转行啊？”

　　“不是……我有个朋友也是这方面专业的。”

　　“真的？他在什么学校？上戏吗？哪天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啊，高镜一！”

　　“他就在隔壁F大念新闻。”

　　“哟！大佬啊！一定得介绍给我认识！”

　　高镜一笑笑道：“下次有机会吧。”

　　那天下午没课，在食堂吃过中饭，高镜一就急吼吼地往家赶，他盘算着晚上定个餐厅在外面小小地庆祝一下，也是正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嘉清。之前一直没说，他就是担心有什么变化，眼下，只要不出什么离谱的意外，一切都会按照他的设想，顺利进行，他正朝着自己理想的未来稳步前行。

　　今天的天终于有了秋天的味道，叶片沙沙作响，一路上树影婆娑，高镜一骑着自行车，两个脚踏板被他踩得飞快，车轮滴溜溜地转，耳畔生风，他觉得心潮澎湃，觉得信心满满。

　　“嘉清，今天你几点放学？我来接你吧！晚上我们去外面吃吧！”回到家，他给许嘉清去了个电话。

　　“今天？可是今晚我有社团活动，怎么了，为什么要突然去外头吃？”大二以后，许嘉清当上了话剧社的社长，学生会也有一堆事情要他忙活，有几次有活动，他干脆就住在学校里了。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说。”

　　“重要的事，什么呀？”

　　“想和你面对面说。”

　　他听到嘉清轻轻笑了一声：“那好吧，我调整一下，不过去外头吃太耗时间了，一会我去食堂打包点菜，晚上就在家吃吧。”

　　高镜一心中一喜：“我下午没课，晚餐不用你操心，我来准备好了。”

　　一下午时间，他把家里大扫除了一遍，四件套也换上了新的，然后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点菜还挑了只乌骨鸡，嘉清喜欢喝汤，这一下午炖出来，一定鲜美。出来住这么久，他现在也有一两道拿得出手的家常菜了。

　　广播电视方向的课程偏向实践操作，学期上来，就给布置了个根据给定主题合作拍摄短片的大作业，每组主创3-4人，分别是导演、制片、摄影和剪辑。

　　许嘉清宿舍就他和常韦两个人选了广播电视方向，这回，他们正好一组，外加上班级里一个叫余荫的女孩，一开始定的由嘉清担任导演职务的，后来因为考虑到交片的节点正好撞上大学生话剧节和各种活动，而导演基本需要全程紧盯项目，许嘉清就推辞做了制片，前期多花点功夫。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做得非常对，当别的组还在场地和人员不足而不得不删改剧本时候，许嘉清已经和社团里的人都联系好来帮忙了。

　　回去的时候，许嘉清去附近的商超，买了两瓶果酒，刚才电话里镜一的语气那么高兴，想来一定是值得庆祝的好事。

　　刚进家门，他就闻到了满屋子的鸡汤香。餐桌上还摆放着一束新买的百合花，自从上次送了镜一百合以后，他似乎误认自己很喜欢百合。镜一在别人眼里或许严肃，冷漠，不好亲近，可他一直觉得他天真可爱得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镜一围着蓝色的围裙从厨房跑出来：“回来啦，洗洗手可以吃饭了。”

　　许嘉清跟他打趣：“哟，高大建筑师，今天成家庭煮夫了！”

　　等他洗完手出来，高镜一已经将一锅鸡汤盛上了桌，他给许嘉清舀了一碗，还夹了个鸡腿：“尝尝，怎么样？”

　　“真鲜，和我爸的手艺都有的一拼了！”

　　高镜一露出了骄傲的神情，然后喜滋滋地给自己也盛了一碗，一边说道：“嗯，那以后婚礼上，叔叔也能安心地把你交到我手上来了。”

　　许嘉清看着他笑了笑，没有作答，他发觉这几个月来，高镜一总是会时不时提到什么结婚啊，婚礼之类的，每每说的时候一脸沉醉的模样，就好像他真的有在好好规划，这一切，真的会在未来发生。

　　“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吗，怎么还藏着掖着？”

　　高镜一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许嘉清，这是他特意打出来的申请表。

　　“这是……”

　　“学校的‘3+3’留学项目的通知正式下来了，这是我的申请表。”

　　许嘉清的心一下子掉到了地上：“留学？你要出国留学？”

　　高镜一笑了：“不是我要出国留学，是我们要出国留学。”

　　“我，我不明白。”

　　“这件事怪我，因为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所以一直没有和你说。”高镜一将项目的事情给他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我打算申请伦敦的学校，你不是一直很想去伦敦吗，以后我们在那儿也租个房子，跟现在一样，我查过了，伦敦有不少好的传媒学校，以你的成绩……”

　　“镜一，你清楚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清楚。”高镜一拉起他的手说道：“从我们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想得很清楚了，我们的关系在这儿是不可能走远的，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地去实习，去参加竞赛，去挣钱，我很有信心，这个项目我肯定拿到最好的offer，我们一起去伦敦，一起去那儿生活，然后结……”

　　高镜一还没将话说完，许嘉清便将手抽了回来，目光也不自觉地避开高镜一炙热的眼神。

　　高镜一依旧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等来的却只有长久的沉默。

　　“你……不高兴吗？”他问道。

　　“我不是不高兴只是……”许嘉清叹了一声：“这么大事情你应该同我商量，而不是自己做好了一切的决定最后通知我一声。”

　　这回沉默的是高镜一，他低着头，握着拳拳头的右手，指甲不时地抠着手心。许嘉清看他这般模样，心里亦觉难受，他给他碗里添了一筷菜：“先吃饭吧，这个咱们一会再聊，菜要凉了。”

　　“商量。”高镜一猛然抬头看着他。

　　“嗯？”

　　“商量吧，现在就商量！”他从一旁的茶几上笔记本电脑拿来，一边操作一边说道：“你看一下，这是我刚刚查的，你现在选了广播电视方向，伦敦这几个学校都不错，咱们排个顺序这周末正好筛选一下，选你喜欢的学校，想念的专业，等确定了，我们再……”

　　“镜一！”许嘉清再次打断了他。

　　“好，那你告诉我，你的打算是什么？你想如何？我可以都听你的，只是我真的想不到除了这样，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能不分开！”他的双目通红，紧握着双拳，呼吸也急促起来。

　　“我……我还没想好。”

　　“你是没想好，还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我长久地走下去？”

　　“我……”许嘉清抬头看向他，高镜一眼眶中擎着泪，逼视着他，眼神叫他痛彻心扉。

　　这大概是他们交往以来，第一次发生这样激烈的争吵。

　　“镜一……”两人沉默着，厨房水龙头没有关紧，水滴滴进池子里，规律地发出滴答的声响，桌上的白色百合花也变得刺眼。

　　忽然，一阵微信通话铃响打破了平静，许嘉清一看，是凌朵儿打来的，方才他托词家中有事，所以将原定的社团活动，改成了线上会议，凌朵儿现在是副社长，帮忙张罗这事。

　　“你忙了一下午也累了，一会打完电话我来收拾吧，你去洗澡好了。”许嘉清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老脸电话，他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喂，朵儿，我先挂一下，我切换到电脑。”

　　会议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结束他打开房门，屋内十分安静，镜一的房门正对着他，紧闭着。

　　他走到餐厅一看，镜一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好了。

　　虽是两居室，可是他们向来睡在同一个房间，洗过澡，许嘉清习惯性地走向高镜一的房间，面对紧闭的房门，心口传来一阵抽痛。他想敲敲门，镜一一定会为他开门，甚至他觉得此刻的镜一应该是在等待自己敲门，他太了解他，也了解他对自己那份近乎疯狂的爱意。可正如他了解镜一，镜一也看穿了他的想法。

　　他们的感情能有什么结果？这件事从他接受镜一的那一刻起他就很清楚，很清楚，分开是早晚的，所以他想好了要珍惜当下，珍惜每一次相处，每一个亲吻，每一回交合，珍惜能够和镜一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以为，他们起码可以在一起四年，也许分别比他预想的早得多到来，时间过得太快了，幸福太短暂了……

　　犹豫良久，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深夜，许嘉清听见了有人走进入了他的房间，掀开被子钻了进来，那份熟悉的温暖再次包裹住他，紧接着是一个个细密绵软的吻，像雨滴一样，滴落在他的颈部，肩头，背脊。高镜一将他抱得更紧，呼吸和亲吻变得更重，一面解开他的上衣的扣子，一面要朝他身上压去……

　　“镜一。”许嘉清握住了他的手翻身看着他：“我，我今天不想。”

　　高镜一的动作停了下来，继而在他额头轻轻一吻，重新躺下紧紧抱住了他。

　　他的脸颊抵靠在许嘉清的颈窝间，声音有些颤抖：“嘉清，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许嘉清的心再次绞痛起来，沉默了一会，他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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