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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口无遮拦惊其大计
“太太，恕俺直言，方才您在书房外逗留好一会儿，怕是也听到了里头的话。”云骧直话直说：“俺们从贤安县打上京来，自然不单单是守京城。”
这话头让王夫人有些不安，却也来不及阻止云骧继续说。
“既然天王老子都舍了臣民跑路，俺们都想让大人能成大事。”云骧说这话时，双眼毫无惧意，坦荡荡得令人心惊。
王夫人半晌都找不回声音，好久才沙哑道：“你们这是造反。”
“太太，你莫惊慌，俺也是怕您看出了些什么，打草惊蛇可就坏事。”云骧道：“再说，大人也替生个女娃，就算真上位，也名正言顺。”
“你说什么！”王夫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震惊反问道：“你说元儿。”
云骧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打嘴道：“哎，俺这嘴，太太，这事不怪大人要瞒着。”
一想到自个黄花大闺女平白无故地生了个娃，王夫人脑子一懵，直直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只听到两道声音在争吵。
“都让你别急着说给太太听，万一太太没往那方向想，可不是你自个打草惊蛇。”
“俺也就是放心不下，没想到太太这么不经吓，杨军医，这该咋办呢？”
“我施了针，再过一会自是会醒。倒是你，这事该如何收场好，要是让大人知道这秘密都从你嘴里说出去，看不扒了你的皮。”
“俺想着太太是大人的亲母，又是小娃的亲姥姥，自是站在大人这头，若是能把娘舅家王大人也拉拢过来，岂不多了份力。”
“你可别想太好，光凭我们这点兵力，若是他们卷土回来，也够我们吃一壶。这事得徐徐图之，大人教了多少遍，你就不听。”
“那怎么办呢？大人要是知道了，那可怎么办。”
王夫人悠悠地睁开眼睛，看到云骧挠着头转圈，开口道：“我不说，你们不说，自是没人知道。”
“太太，您醒了！”云骧冲到床边，笑道：“都怪俺糊涂，没成想您身子弱，不经吓。”
“行了行了，别在太太面前说这等糊涂话。”杨大夫连忙止住了云骧的话，转头对王夫人说：“太太，您刚是愿意替我们守着这秘密？”
王夫人在杨大夫的搀扶下坐直了身，苦笑道：“这事自是不能张扬，若是被外人听到，别说是你们被扒了皮，整个贾府，不，这贾氏九族都得诛灭。”
“我妇道人家，曾一人去敲登闻鼓已是够大逆不道，哪有听谁过女人要称帝一事。”
“太太，怎么没有，武则天可不是第一女帝。”云骧忍不住插嘴道。
王夫人皱着眉头，道：“武皇顺应天理，更何况她继的是她夫君的皇位。”
“大人也替太孙殿下生了女娃，这也称得上名正言顺。”云骧说完又打起嘴来。
王夫人听到元春替皇太孙生了女儿，恍惚了一会，才喊住道：“你们跟在元儿身边好些日子，我知道你们对她的心也是好的，但这事休要再提了。”
两人忙不迭点头，又竖起手指发誓不与第四人说起。
王夫人叹了一口气，问道：“我这一晕，也把放下的惊吓都晕没了，你们再说说怎么平白无故就替太孙殿下生了女儿。”
于是在云骧和杨大夫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凑下，也还原了元春当年救驾养伤、自请万佛寺祈福的经过。
原来元春在宫内疗伤时，皇太孙侧妃求子心切，给皇太孙下了秘药，谁料皇太孙没留宿在侧妃处，反去探了元春。
他们俩原本就是情投意合，加之这一把火，也就酿成这局面。
元春怕这事一爆，贾府必然会遭人耻笑，甚至累及族内姐妹。
于是次日便递了折子与宫内，以祈福名义去了万佛寺，反而打乱了皇太孙求娶计划。
而等元春去了万佛寺后，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毕竟是皇家血脉，自是不可私自堕胎，便瞒着生了下个女娃。
“太孙殿下也不知道？”王夫人连忙问道，却看到两人默契地摇头。
王夫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步错，步步错啊。”
“太太，未必是错。”杨大夫宽慰道：“如今天下局势混乱，万一皇帝和皇太孙都，那女娃可就是唯一嫡亲血脉。”
王夫人回望了她们，道：“可别忘了，还有和硕理亲王。”
云骧大笑道：“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不成气候。”
王夫人无法理解她们何来的自信，但这话题实在超出她的想象，便也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而道：“我得去看看这宴席准备得怎么样了。”
杨大夫和云骧也识相，借口帮王夫人唤人进来便退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王夫人一人时，心中的无力感才慢慢涌了上来：
丈夫、儿子在外不知何种境遇，如今女儿又一连串令人跌破眼镜的行径，实在是令她头疼。
只是进来回话的丫鬟可不懂眼色，冷不丁打断了王夫人的沉思。
王夫人只好强撑着精神，一一把事都交代清楚，才重新梳妆打扮一下，可别被元春看出了破绽。
宴席准备可不比以前那般丰盛，但好在她们三人也没意见。
王子腾刚一入座，就听一串铃动般的声音传来：“姑妈、叔父、姐姐，怎么你们吃独食，不喊上我呢？”
只见王熙凤恢复了以往的风采，笑着进了门。
“我倒忘了喊你，是姑妈的错。”王夫人笑着拉过王熙凤坐下，命人添了双碗筷。
王子腾道：“你没个规矩，什么时候姑娘家随便出来的。”
不知是不是在外经历大风大浪，王熙凤毫无惧意，道：“姑妈也可，姐姐也可，怎么我就不可了呢？”
王子腾半天答不上，王夫人只得道：“算了算了，如今也不计较这些，和气吃顿饭也是难得。”
“可不是。”元春也笑道：“舅舅，如今能饱餐一顿都算是顶好，再揪着这点规矩，也不能当饭吃。”
王子腾意外没有反驳，转头与元春说起后面要近来守城一事，完全没有把元春当女子来看待的样子，可把王熙凤看得楞楞的。
只是没过一会儿，便有士兵急匆匆跑进来，禀告城里有人闹事。
元春立马问：“可知何人闹事？”
士兵答：“自称是高统领。”
王子腾道：“是他？”
元春对京城里官员不甚熟悉，便问：“舅舅可认得此人？”
王子腾点了点头，道：“应该是高鍟，之前任京营节度使，后来犯了事，只得任了个统领。”
“怎么个闹事法？可拿下了？”元春记下了此人身份后，又转头问起详细的。
士兵连忙回：“他带了几个穿官服的大人来，拿了令牌大摇大摆上了城墙，让我们听命于他，说他才是陛下钦点守京城的，若是不从就要杀头。我们不敢轻易动手，城墙下又围了一群拿着木棍的人助威，我便赶紧来告知两位大人。”
“哟，这京城被贼人偷家的时候没出现，现在倒要来抢功劳了。”王熙凤忍不住嘲讽道。
王子腾和元春连忙起身去解决此事，就让王夫人、王熙凤在府内待着，生怕外头真闹起事来。
他们一走，王熙凤笑道：“姐姐当了官，真是威风禀禀呀，姑妈可长面子了？”
王夫人苦笑道：“难不成你也想威风禀禀了？”
“这是自然。”王熙凤不假思索道：“若这世间能给女子机会，我自是能做到最好。”
王夫人点了点王熙凤的鼻，道：“那以后给你机会，你可别喊苦。”
王熙凤笑嘻嘻道：“姑妈、姐姐不嫌弃我，我哪里敢喊苦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夫人倒真的细细想了想，元春有这番想法，难不成是看了太多女子无才可施？
可是要女子当天下家主，又怎么会是件简单的事情呢。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便被王熙凤打趣道：“姑妈，您是想到我搞砸了事，这才叹气吗？”
“没这回事，你是我亲手教的，哪里会怕你搞砸事呢。”王夫人笑着摇头，道：“只是想到了老太太他们，不知他们什么情况。”
“老太太她们吉人天相，肯定安全抵达。”王熙凤连忙宽慰道：“不如我们先写信与他们？”
王夫人点了点头，既然元春没主动说及贾珠的事，那她也可主动修书一封过去，真没了下落，也好有个由头细问。
只是王夫人问起王熙凤可要一同写给贾珠时，王熙凤难得红着脸跑走了。
命人撤了席，留了些饭菜好让元春他们处理完事后回来吃。
王夫人一面提笔写信，一面等着元春归来。
这一等，便等到了子时。
元春没想到王夫人未寝，连忙道“娘，您怎么不先歇息？”
“我瞧你晚膳没用多少，热了饭等你回来吃。”王夫人摸了摸元春的脸颊，感叹道：“都瘦了不少。”
元春笑道：“多大点事，她们自然会热的，何须娘亲自看着。”
“对了，闹事处理了吗？”王夫人察觉到元春身上与出门时不一样，便问道。
元春点了点头，道：“我和舅舅把事办妥了，没人闹了。”
王夫人也没再多问，便说起要寄信下金陵的事，元春也一并应承下来。
等元春用过了膳，王夫人才舍得回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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