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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服
次日,邱灵沄的舅舅进王府相见。
甥舅二人在屋内叙了半个多时辰的话,其间春申来送了两盘糕点,后来又亲自将邱灵沄的舅舅送出府门。
三月初九,玹铮十六岁生辰,以亲王身份行冠礼。
前一日,礼部已奉旨于文华殿设节案、香案、冠席、醴席、盥洗、献尊等,并陈袍服、皮弁服、衮服、圭带、翼善冠、皮弁、九旒冕等物。当日,礼部尚书赢盛崇亲自引玹铮入殿并至香案前四拜。
太女太傅丁鹤山奉旨作为大宾为玹铮行加冠礼。
初加为金丝狄髻,再加为二龙三凤冠,三加为龙凤九翟冠。
丁鹤山分别高唱祝词,“兹惟吉日,冠以成人。克敦孝友,福禄来骈。冠礼斯举,宾由成德。敬慎威仪,维民之则。冠至三加,命服用章。敬神事上,永固籓邦。”
随后,慎亲王以宗室皇女之首的身份告诫道:“俪王妹,从今往后你要孝于君亲,友于姐妹,亲贤爱民,率由礼义。”
玹铮口称遵命,并给承珺煜五拜三叩,紧接着又至奉天门东庑,接受百官朝贺。
当日晌午,承珺煜在流华宫设宴为玹铮庆贺,直至申时初刻方散,玹铮于掌灯时分回府,衣裳都没换,都直奔如.懿殿拜见宫韶华。
宫韶华是为了玹铮元服请旨出宫的,先拉着玹铮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既激动又感慨,“我的惜惜如今真的是长大成人了,想当初...想当初......”
“爹爹,咱大喜的日子就不说以前的事情了。”玹铮撩袍跪地,给宫韶华端端正正磕了四个头,“这十六年来爹爹忍辱负重将女儿养大,女儿会永远铭记爹爹的恩德,会永远孝顺爹爹!”
“好孩子,快起来吧。”宫韶华亲手将玹铮搀起,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露出慈爱的笑容,“今夜是你的洞房花烛,爹爹就再啰嗦两句,小郎初次承宠都难免紧张,邱氏若有怠慢之处,你身为妻主要多多包容。”
“您放心,女儿不会欺负邱氏的,还有,女儿很喜欢他,过了今晚想正式收他做宠侍公子。”
宫韶华未料玹铮竟短短几日就想通了,当即眉开眼笑,“只要你愿意,爹爹没有不答应的,邱氏温柔稳重,爹爹也觉得留他在身边伺候极好。”
与此同时,被宫韶华寄予厚望的邱灵沄正怀着忐忑的心情,位于长信殿的喜房内跪帐。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喜庆之色,但他却轻轻叹了口气。
大红缠枝莲凤澜妆花锦帐将床榻围了个严严实实,却仿若一座红色囚帐,令他的内心生出几许凄惶。
自从他进入宫韶华的视线,过五关斩六将,成为元服公子的不二人选,就是为了今夜那即将到来的时刻。
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又或许会天翻地覆。
他阖上眼,头脑中掠过千般过往,又抑制住心底万般挣扎。罢了,既已无力逃脱,唯有勇往直前。
生或死,都是天意。
片刻后,隔扇门响,众侍众的声音接踵传来,“奴才等恭贺王主元服大喜!”
玹铮脚步轻快,笑声爽朗,“都平身吧,每人都赏双份月例、”
“多谢王主。”春申等人喜不自胜,越发殷勤。
玹铮迫不及待地朝拔步床走去,却发现锦帐严密,连半个人影儿也看不清,于是高声呼唤,“灵沄!”
邱灵沄跪在拔步床的榻尾,正犹豫要不要回答,就见锦帐已被玹铮一把扯开。
他急忙俯身叩首,“奴才拜见王主,王主万福金安。”
玹铮听他声若呢喃,知他害羞,探身去托他的脸。
他秋月般的面庞上泛起羞赧的红晕。
玹铮盯了许久,根本移不开眼,“你、你今儿真美。”
他面对玹铮灼灼发亮的眸光,愈发不敢抬头。
司瑶见状,轻声咳嗽。
玹铮这才回神儿,故意端起架子,“不、不必多礼。”随即又转身对司瑶道:“本王这里一切妥当,父君还等着听信儿,瑶叔赶紧去复命吧。”
司瑶知玹铮这是在变相赶人,不慌不忙地笑道:“王主莫急,老奴奉君上懿旨,还有几句话要叮嘱邱公子。”说完靠近床榻,“邱公子,王主疼惜你,免你佩戴手梏,可你要牢牢记住,侍寝之时切不可损伤王主贵体。”
“是,奴才不敢。”他俯身叩首,恭顺而谦卑。
司瑶又凑近低声,“还有,待会儿......”
玹铮嫌司瑶啰嗦,“瑶叔,差不多行了。”
司瑶见玹铮着急,抿嘴笑个不停,“好好好,老奴这就告退,这就告退。”
李公公亦乐不可支,走到半路回头对向玹铮道:“王主,司总管去向皇贵君复命,老奴则带人守在门外,您有任何差遣尽管吩咐。”
“行行行,知道了。”玹铮不耐烦地挥手,直到司瑶与李公公率众离去,并关好槅扇,这才吁了口气,恢复了笑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灵沄你不晓得,今儿可把本王给累坏了。”
冠礼繁复,穿着二十斤重的衮服,戴着十七、八斤的凤冠,光磕头就磕了几十个,遑论其他。
“这冠礼不许男人参加,否则也该领你去见识见识。”玹铮说完,见邱灵沄还老老实实跪着,忙扯了他一把,“没人盯着了,不用再立规矩,赶紧歇歇。”
“奴、奴才不累。”
“骗谁呢?你从酉时二刻跪帐,如今都已将近一个时辰,换谁能受得了?”玹铮笑着向他伸手,“来,别矫情了,免得遭罪。”
“多谢王主。”他双腿其实早就酸麻,得玹铮搀扶,改换坐姿,然后扶着床围子下榻,哪知双脚才落地便膝盖发软,立马又跌坐回去,边哎呦边在腿上捶打。
玹铮很是心疼,亲自帮他揉,“你也忒实诚,帐子里又没人,连偷懒都不会。”见他低垂螓首不言语,又生出几分怜惜,“守规矩是没错,但有时得学会替自己着想,否则......”
“否则什么?”他发觉玹铮没了下文,于是抬起两泓秋水。
玹铮本想说“否则本王会心疼的”,可话到嘴边又忽然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将头偏开并改口,“本王的意思是,你如此不爱惜自己,万一累出好歹,今晚还怎么伺候?告诉你,若伺候不好,本王决不轻饶。”
话到最后,故意端起亲王威仪来掩盖心虚。
他瞅玹铮这副别扭样子,哪会看不出是玹铮嘴硬,心中好笑,面上却依旧似往日般谦顺,并夹杂着几分羞歉,“王主放心,奴才...不会辜负您的。”
“这可是你说的。”玹铮眉开眼笑,又觉有些不矜持,便起身走到衣架前,肃声命令,“来,伺候本王宽衣。”
“是。”他下了床,缓步走到玹铮身后,先为玹铮款去玉佩、外敞,随后开始解亵衣的带子。
玹铮的呼吸不停拂在他脸上。
他起先还很麻利,可后来渐渐慢了下来,待褪去亵衣时更不由滞住。
殿内一时静谧地出奇。
玹铮回头观瞧,见他捧着大红蹙金凤穿牡丹的寝衣呆呆地站着,不免好笑,“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他陡然回神,才刚抬头,一片团雪倏地撞进眼里,登时吓得脸红耳赤,手一颤,寝衣掉落在地。
玹铮见他去捡,伸手阻拦,“就扔着好了,反正换了也得脱,怪麻烦的。”
“王主......”他不敢正视玹铮,于是用力推搡,且连连后退。
玹铮朝他招手,“你过来。”
他闷头踯躅片刻,朝玹铮凑近了一步,却再不敢上前。
玹铮见状,没再废话,而是直奔他而去,砰的攥住他腕骨,“邱灵沄,你以为自己躲得过去?”
“奴、奴才没躲。”他小声嘀咕着,目光只盯着玹铮的金色鸾靴,头发根根发烫,心跳愈发厉害,“奴、奴才明白自己的身份,可、可奴才还是有些害怕。”
“怕什么?”玹铮想起宫韶华方才的叮嘱,又想起风七七传授的经验,虽也有几分忐忑,却装做经验老到,抓着他柔荑放在鼻下,“好香!”
他被玹铮逗得娇靥如霞,越发羞赧。
玹铮趁势揽住他。
他不敢妄动,可两手还是碰到了玹铮,头皮嗡的一声炸裂,脸熏得像熟透的苹婆,眼睛愈加不知该往何处瞅。
玹铮的瞳仁里则映着他羞答答的倩影,唇角勾起抹狡黠笑意,故意凑近他耳畔吹了口气。
他耳根发痒,不由自主又打了个哆嗦。
玹铮甚是得意,噙着坏笑故技重施。
他只觉得阵阵温暖伴着微风不断地往耳孔里钻,很有些痒。
玹铮见他挣扎,于是挑眉威胁,“你若再敢推开本王,本王就真把你配给看门的丑婆子了!”
他睫羽盈盈眨动,“您、您放心,从今往后奴才都不敢了,只盼您将来不要厌弃了奴才才好。”
这般别致的忸怩,还有那柔顺的莺声燕语,令玹铮刹那间心花怒放。
想起方才的姗姗来迟,玹铮觉得有必要解释两句,“孟总管来宣恩旨,本王陪着多说了会儿话,不是故意要冷落你。”
他如烟霞般瑰丽的双颊上浮现出善解人意的微笑,亦不乏脉脉情意,“奴才等王主多久都是本分,就算等到天亮都无怨无悔。”
玹铮像喝了蜂蜜,心里美滋滋的,轻柔地托起他下颌,见他犹如芙蓉之带朝旭,瞬间芳心萌动,情不自禁去含他朱唇。
他一慌,侧头躲避,“王主,奴、奴才还没伺候您喝......”
“用不着!”玹铮快速打断了他,双眸灼灼,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今夜,你就是世间最好的温情酒。”
暖阁外,李公公等人都将耳朵紧紧贴着门缝儿。
“灵沄,本王觉得你其实也挺招人稀罕的,你放心,本王既与你元服,将来绝不会亏待你。”
“这、这算是王主对奴才的承诺吗?”
“当然算!对了,本王还没问过你,你喜欢本王吗?”
“喜、喜欢......”邱灵沄的嗓门儿没有玹铮高,且夹杂着无限的羞赧。
不多时,低沉的喘息声传出房门。
“王主,奴才好热......”
“不怕,本王帮你宽衣......诶,你怎么穿的是开裆裤,哈哈哈哈......”
“王、王主您别笑,李公公说这是规矩。”
“什么破规矩,亏他们想得出来。”很快,屋内又传出咚得一声,显然玹铮已将邱灵沄压上了床榻。
邱灵沄的声音断断续续,“王、王主,那、那里碰不得。”
“胡说,你身上还有本王碰不得的地儿?再说了,不碰的话,你想明早被人笑话?”
李公公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正笑得讳莫如深,就听玹铮忽然啊的一声大叫,“灵沄,你、你千万别动!”
有人变了脸色,压低声音问李公公,“里边儿是不是出了啥事儿?”
李公公镇定自若,“没事儿,王主就是一时半刻不大适应。”
“您、您老能稍微透个底不?要不我们几个不踏实。”
李公公没言语,只是比划了个尺寸,随后心里暗笑,我的好王主,这邱公子乃皇贵君精心挑选,只要您把头一关过去,自然妙不可言。
与此同时,邱灵沄死死地闭着眼,稍一挣扎,便听到玹铮咬牙切齿的呵斥,“都说了叫你别动!”
“是。”他心里发慌,又不敢违逆,这回真的再不敢妄动。
可玹铮依旧不好受,有心打退堂鼓,却有失亲王颜面,于是银牙咬了几咬,只能硬着头皮强攻。
几经尝试,终于浮沉有序,融会贯通。
随着阳台筑梦,素帕之上,元.红点点。
而他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哪还顾得上司瑶的叮嘱,情不自禁在玹铮背上抓出两道深深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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