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苦

　　京城，定西侯府。定西侯的床上，风光旖旎。
　　阿依抗议道：“不行了不行了，太累了。”
　　霍文煊并没有放过他，贴在他耳边诱惑：“听说淮南进贡了一车柑橘，我打算问太子要一箱，你说够不够吃？”
　　阿依立刻又来了精神，扭过头看了看他，“不够不够，要两箱。”
　　霍文煊拍拍他的屁股，“再来一次，我给你要三箱。”
　　阿依挣扎了一下，又乖乖趴好，“好吧！”
　　霍文煊大笑，又要了一次。
　　房内的咿呀声终于停了下来，外面的小嫦才敢在楼梯口轻咳了声，表示她的存在。
　　霍文煊将床帏遮上，遮住了床上春光乍泄的小美人，“何事？”
　　小嫦道：“禀侯爷，甘州驿站送来的书信。”
　　霍文煊一惊，“甘州？快拿来！”
　　小嫦连忙小步跑上去，低着头走到床前，只敢看自己的鞋尖，将信递给霍文煊，便立刻退出去了。
　　霍文煊原本以为是甘州营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如此紧张，可当他看到信封上的字迹时，忽然放下心来，却又惊讶地“咦”了一声。
　　阿依掀开床帏，露出一个小脑袋，“有信？是谁的？”
　　霍文煊转头对他一笑，在他面前晃了晃那经历了两个月颠簸，有些褶皱的信封，“一个你牵挂的人。”
　　阿依立刻就认出了那是齐玉的笔迹，兴奋叫道：“夫人哥哥！”
　　霍文煊坏心地站起来，把手里的信举高，阿依没有抢到，想要追过去，却又腿软地跌了回去，急道：“快给我看看！”
　　霍文煊坏心道：“叫一声相公，就给你看。”
　　阿依立刻道：“相公，快给我！”
　　霍文煊满意了，坐回床上，将他搂在怀里拆了信一起看。
　　“阿依吾弟，见信如面。一别四年，甚是挂念。为兄浪迹江湖，肆意潇洒，多有见闻，亦念你我曾相伴府中，纯真无忧。今为兄终安稳于江湖门派，故送信以报平安，望弟勿挂忧。若有回信，可送往甘州驿站，盼回信。”
　　如今阿依的汉字和汉语都学得很好了，不需要别人讲解，自己都可以看得懂了。他盼了四年，终于盼来了齐玉的来信，却只有这么短，不免有些失望，可总算是收到了，又很高兴。
　　他看完了信，在霍文煊的怀里发了一会呆，又忽然难过起来，怀念起从前和夫人哥哥一起读书、写字、吃饭的日子了。如今他已经是东宫的陈御厨了，大家都对他恭恭敬敬的，可他总是会想起从前在齐玉的院子里时，坐着小板凳看齐玉练剑的样子。
　　想着想着，便掉了几滴眼泪。
　　霍文煊擦了他的眼泪，安慰道：“没想到齐玉竟然去了甘州，却也没有留下确切地址，不知他如今在何处栖身。”
　　阿依忽然坐起来道：“夫人哥哥让我给他回信！”
　　霍文煊点点头，“嗯，你有空就给他写回信吧，你不是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嘛。”
　　“现在就要写！”阿依披上衣服爬了起来，拖着鞋子颤颤巍巍走到了书桌前，刚坐下就弹了起来，龇牙咧嘴。
　　霍文煊笑着把他抱回了床上，帮他靠好软垫，又拿了小桌放在了床上，铺好纸递了笔，为他研磨。
　　阿依在床上坐得舒服，开始写信，刚提起笔，却又难住了，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写起。
　　霍文煊提示道：“齐玉吾兄，见字如面。”
　　阿依点点头，写到：“夫人哥哥，我很想你，你想我了吗？”
　　霍文煊忍笑，“一别三年，别来无恙，身体康健否？”
　　阿依写：“你走了三年了，我长高了，和你一样高了，也长胖了。”
　　霍文煊笑出声来，“如今字是写的不错了，只是文采还是一点没有，你的夫人哥哥可要笑话你的大白话了。”
　　阿依撅撅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霍文煊闭了嘴，专心研磨。
　　阿依气不过，“有文采会写诗就很了不起吗？我也会，哼！”
　　于是阿依丢了刚才的纸，又换了张新的，也写了几句诗，不过连打油诗都不算，勉强只有字数对得上。
　　夫人哥哥你好吗？
　　一别三年很想你。
　　我长高长胖你呢？
　　盼你回来一起玩。
　　霍文煊看着他纸上写的字，险些笑翻过去。
　　阿依抬脚踹了他一脚，又将写好的字扔在了一边，苦恼地托着下巴。
　　霍文煊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别急，有空慢慢写嘛。既然齐玉说盼着你给他回信，就是等着你呢。”
　　“嗯！”阿依点点头，决定好好构思一下再重新写。
　　霍文煊想着若是齐玉看到这信，一定会像自己一样笑翻过去，就忍不住一直笑。
　　阿依不满地又踹了他一脚，“我文采不好！你还笑我！”
　　霍文煊笑得更大声了。
　　阿依气得不理他了，拿过齐玉的信小心的装到一个匣子里。
　　霍文煊又贴过去问：“装起来干什么？”
　　阿依不想搭理他，“明天进宫，拿着它去，就可以跟太子换五箱柑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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