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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相逢
隐藏气息伏在暗处,她深而绵长的呼吸,气息微小。
这里的戒备不是普通场所的森严,橙衣并没有夸大。明智的选择应该是尽量再多查探些线索,了解到内部虚实后再设法潜入。
可她等不了,焦灼的渴望一秒都按捺不住。
不等她和慕奕玄离开小楼,她已经跟蓝翼、橙衣来到了慕府。
守卫并没有因为主人家不在而松懈倦怠。她让蓝翼、橙衣好不容易引开了部分守卫,又用了之前刺杀时锻炼出来的潜藏技术,堪堪探入慕府中心。
初雪的房间在哪里?
在角落窥看了好一会儿,蓦然被一处光亮吸引。光影变幻间,有一处奇异的放着晶亮的光源,焕然夺目,迷离幽然,让她想起了橙衣说过的珠帘,越靠近戒备越严,悄然潜入也更加困难,借着守卫的盲区腾挪闪避,幽暗的角落间散发出几不可闻的微响,像一阵偶然吹过的风,她终于来到了珠帘低垂的窗沿下。
恰好初雪此时回到这里,负责的服侍的人都出去门口迎接,趁着空隙她翻进房内,警惕的观察四周,尽量隐去存在感,仿佛与建筑融为一体。
屋内陈设并不复杂,虽然桌椅器物都极为精致,但也没有传说中的珍宝器物堆砌。
唯一特点就是相当温暖,一进入就有很明显的感觉,与外面凛冽的寒风形成清冽反差,想来这房里的温度是专门设置的,即使主人不在也没有停歇。
满墙的书籍,简单的案几,搭配层叠的素色纱幔垂悬坠地,平添几份朦胧诗意。古朴大气的紫金香炉升起袅袅烟气,显得静谧安宁。
玉屏风作为隔断上面有大片青荷,一旁摆着棋盘,玉石打磨的黑白云子散发着清辉,棋盘上还有剩下的半幅残局。幔帐的另一边放着雕工精细的睡床,罗帐半遮,银红色的丝被给房间增添一抹旖旎。
只有一个枕头,心里稍稍静了一些。
屋檐下的风铃在夜风中轻响,人声也逐渐近了。几名侍女拥着初雪走了进来,玉指揉了揉额角,仿佛有些倦意,任由侍女替她除下外套,解开发饰,换上睡衣。最后一名侍女带上一方托盘,黑漆盘中的白玉碗散发着阵阵雾气,带着隐隐药香,初雪略微皱了皱眉,端起来喝了下去。
一番漱口清洁的忙碌,侍女们都退了出去。
倚在榻上休息了一会儿,她慵懒的踢开拖鞋,赤足走入隔壁房间。隔间一直传来水声轻响,猜想应该是一间浴室。
许久没有动静,室内一片寂静。
她无声无息的来到屋子中央,踏步进入水汽弥漫的浴室。
汉白玉石铺就的地面光可鉴人,平滑温润。温热的泉水从墙壁上的玉莲花口处缓缓涌出,玉台边的托盘上放置着睡衣梳子,还有一应俱全的沐浴用品,雾气氤氲散发出玲珑剔透的流光溢彩。
顶壁上散发出纯白的柔光,波光滟潋,水雾朦朦,恍如梦境。
初雪大半的身体都浸在水中,头靠着池壁,墨发铺散开来,眼睛轻合,好像已经睡去,雪一般的脸颊被热气蒸的微红。丝衣遇水一浸几乎透明,隐约可以窥见胸部娇嫩诱人的形状。禁不住心神荡漾,心里却莫名不安。被人侵入的如此之近,她却始终没醒,很是反常。
触手肌肤温暖,与过去的冰冷截然不同。轻拍小脸,仍然毫无反应,竟好像昏迷一般。
心底一紧,将人仔细查探却发现毫无疑问,确定只是睡了过去,只是怎么会睡得这么沉,完全失去了警惕,她,有这么累?
胸中泛起一股酸意,她暂时放下担心,将人从水中抱出来,直接摩挲着日日魂牵梦萦的脸。
比过去更美了,少了青涩多了妩媚,肌肤却依然丝滑如旧,柔软丰盈的身体浮动着熟悉的冷香,微张的唇像是在邀人品尝。
她真的吻了下去,和记忆中一样甜美,一点点汲取着甘甜,留恋的无法自拔,手有自己意识般触抚着动人的娇躯,呼吸逐渐混乱。
她忽然动了一下,像是感觉到有人轻薄,还没睁眼纤手突然出击,五指如剑刺出,她一把制住双腕,压住手掌的力量,看着睁开的黑眸有些得意的轻笑,满意的看着面前的双眼越瞪越大,几乎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
“是我”
轻啄了雪玉般的鼻尖,声音微哑带着几分戏谑。
“看,我抓到你了”
她震愕了一会,眉间微蹙,诧然自语。
“这个梦好怪”
“梦?”季梵晞笑起来,指尖刻意擦过娇红的一点。
“这样荒唐的梦,你喜欢?”
身体的感官让她轻颤了一下,粉颊嫣红,迅速握住了恶作剧的手。
“你”摸了摸面前人清隽的脸。
“怎么这么真实”她想咬一口细软的指尖,被季梵晞扯开。
“如果你想证明,我有更好的办法”不等回答,她吻上了脆弱的锁骨,炽热的呼吸伏在身上,带着压抑许久的渴望。吻逐渐下移,隔着湿透的衣服轻咬,她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软绵绵的试图推开。
“等等,不对”
季梵晞听而不闻,明知时机不合适,仍然失控般肆意轻薄。背后乍然掠起一丝寒意,本能的搂着她离开原地,避开杀机肆意的攻击,随后拳脚追袭过来,一连的腾挪闪避,季梵晞空出一只手出击,将袭击的掌风打开,堪堪拉开了和突袭者的距离。
来人是一个女子,正是前面陪着初雪身边的守卫之一。此刻脸如寒霜,杀气毕现,恶狠狠的瞪着她。
“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跑到慕府放肆,放开小姐!”
她没有理会,怀里人软软的往下滑,伸出手臂又搂紧了些。仔细看中黑眸逐渐朦胧迷茫,好像又要睡过去,这一惊让她冷汗直竖。
“初雪!”
她顾不得面前的敌人,双手抱紧怀中人。
“别睡,究竟是怎么回事”
“放手!”
攻击再次来袭,她无心恋战,抱着初雪一味躲闪。离开温泉,湿衣被风一吹,绵软的身子逐渐冰冷起来。
寒冷让初雪略微清醒,勉强压抑昏厥。
“墨竹住手,她不是敌人.....”制止了侍女呼喊守卫的意图,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越来越小。
“别告诉达.....达.....等我醒来再.....”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强大的睡意便裹挟了她,在季梵晞的臂弯里沉沉睡去。
清醒的两人互瞪半天,名叫墨竹的女子冰寒的目光扫过她的脸,最后在她掉出衣领的玉佩上打量许久。
“京都,季少东?”
她没计较话中的无礼点了下头。
寒意似乎稍退了一些,口气却换成讥讽。
“想不到京都名门继承人还会做如此偷鸡摸狗的行径”
“你们给她喝了什么”季梵晞想起换衣服时喝的那碗药,怒气迅速窜起。
墨竹收敛架势,捡起刚才丢在一旁的浴巾,不客气的瞪她。
“出去,我要替小姐穿衣服”
湿透的衣服附着在身上曲线毕露,确实不是很好。但她却不管不顾,执意不肯放开怀里的人。
“衣服拿来我给她换”
“你!”墨竹气结,险些又要出手。
“流氓”
“总比你们用药迷了她的神智好”她反唇相讥,心里确实担心初雪受凉,尽管房间内温度适宜,但也不能让她穿着湿衣服入睡。抬手拿起一旁放置的睡衣,真打算上手替初雪换上。
实在看不过去,墨竹冲上来枪过去。
“你,流氓,亏你还是排的上号的人物,竟这般下流”
对方没有出手,她也不好反攻,被硬生生赶到一边,第一次被人如此频繁的叫做流氓,委实有些哭笑不得。
“都是女人,你能换为什么我不能”
看着墨竹用身体挡住视线,利落的帮初雪换了衣服,刚准备抱起来就被她以巧妙的手法夺了过去,转身走近卧室。
输了一城,女子气冲冲的追上来。
“小姐要睡了,你不要打扰”
将怀里人细心安置在床上,盖好丝被,她转身俊颜冰冷是随时要出手的架势。
“你们到底对她动了什么手脚”
被杀气逼得一窒,墨竹强硬的对视分毫不让。
“真是好笑,难道我们会害小姐?慕府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兴师问罪”
季梵晞没有说话,目光越来越冰冷。对峙许久,想了想,墨竹不情愿的说出答案。
“小姐用的是中医泰斗刘祖贻老先生开的方子”
刘祖贻,中医学界久负盛名的医学泰斗,很难请到,她心里打了个突。
“她为什么一直睡,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墨竹不客气的抢白。
“你说的是多久以前,这几年小姐都是这样,每天要睡十八九个小时以上”
“药里有安神的功效?”这样的睡法,不禁疑窦丛生,几乎想要摇醒她问个清楚。
“为什么”
“刘老先生说小姐的身体损伤的太厉害,这样拔毒的痛苦会小一些”气呼呼的说完,墨竹开始赶人。
“出去,小姐要明天早上才会醒,中午时分又继续睡。你自己挑合适的时间来见,别再做这种鬼鬼祟祟的勾当”
拔毒?花毒.....难怪她身体有了变化。收起攻势,她在床边坐下,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出去,我在这里等她醒”
墨竹气结,想不到对方如此无赖,想要动手又怕惊了床上的人。
“你这也算是季家少东的行为?江湖传言果然不可信”
“随你怎么说”季梵晞没看她,只盯着沉睡中的娇颜。
“不然我带她走也是一样”
季家的既定继承人,墨竹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这样轻薄无礼的家伙,哪有半点传言的谨慎自持,要不是先生提过.....碍于初雪的指令不能动手,她咬牙切齿了半天,终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夜,寂静无声。
那个清隽无比的少女静静的看着。
或许是怕打扰了佳人,指尖隔空描摹着眉眼,又经过粉颊,轻触散落的墨发。炽热爱恋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情谊,极度渴望又极珍惜。无端有种错觉,仿佛床上人本来就是她的一部分,只是偶然失落在别处。
连旁观的人心底都有所感触,逐渐放松了戒备。
天一点点透亮,朝阳东升,估摸着初雪差不多要醒来,墨竹蹑手蹑脚的退出房间,打点起床的物品。
清晨的慕府井然有序,大门上黑底金漆的匾额庄严而又静穆。
这一份端然忽然被急促的拍门声惊破,树上的晨鸟惊飞而去,扑棱棱的飞向天空。
慕奕玄听着侍从的汇报,略有些惊讶,随即绽放出一个含义莫名的微笑,示意例行的会议暂停。
“请”
“季小姐”对清晨的不速之客彬彬有礼,示意入座。
“当年在京都承蒙关照,没有表明身份,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理解”
“理解理解”季凤舞虽不待见,却不得不顾及身份拿出客套。
“能有慕总的光临,季家也是蓬荜生辉了,您不说明身份自然是有理由的,不敢多问”蓝翼、橙衣跟在后面,都有些讶异,没想到一贯随行跳脱的季凤舞能说出这番话。
好像听不出讥讽,慕奕玄依然温雅。
“的确是我失礼,过段时间去京都必定登门致歉,但不知道季小姐这次来是.....?”
“请慕总放了我姐”季凤舞硬着头皮说出来意。
“季少东”慕奕玄这次是真的愕住了。
“自从京都分别不曾见过,季小姐怎么会到这里来要人”
看他的神色不想作假,凤舞也呆了。
“姐姐昨天进来慕府找人,今天还是见不到她人,慕总怎么会不知道”
“找人?”慕奕玄沉吟片刻,以轻咳掩饰微笑。
“不知道找的是谁”
“薛.....初雪小姐”凤舞咬咬牙。
“就是三年前京都你见过的那位”说完又忍不住讽刺。
“据说现在是你的干女儿”
“季少东来找翩然?”慕奕玄忍俊不禁。
“这深夜探访未免有失礼数”
“姐姐一时心急考虑不周.....”说起来确实理亏,凤舞心不在焉的敷衍,突然惊觉。
“你说,翩然?”
“对,她现在是慕翩然,慕府独一无二的大小姐”
不等三人从惊诧中反应过来,她回头对身后的守卫。
“平时夸下海口说一只蚊子也休想飞进来,季少东大大方方的呆了一夜,这回可不能再吹牛了”淡淡的话语像调侃又像轻责,守卫立刻低下了头。
“请先生责罚”
防卫不周,慕奕玄看着像是心情不错。
“算了,季少东人中龙凤,挡不住也很正常”他话锋一转,突然问起凤舞。
“季小姐来找姐姐?”
“还请慕总让我姐姐出来”明知故问,凤舞悻然。
“带季小姐去看看人在不在,如果方便也可以请季少东过来叙旧”
不知是不是错觉,慕奕玄的神色总好像在忍笑。
凤舞纵然脸皮厚此时也不得不尴尬。都怪晞晞,暗访闺房还彻夜不归,传出去难听至极,闹到主人家带路找人,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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