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苦

　　晚上回到客栈，张月新看出齐玉心事重重，便在吃饭时给他多夹了一个鸡腿，“齐先生，你怎么了？从刚才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齐玉道：“我没事。”
　　张月新还是不死心，“齐先生，是不是今日在城外看到了皇榜，你想起了从前在京城的事，所以有些伤感？”
　　齐玉看着他笑了笑，“你怎知我在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有何事可伤感？”
　　张月新老实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猜，大概是和京城的人有关。听冯先生说，你曾经在定西侯府做过护卫，听说太子妃是定西侯的堂妹，这么说，你可能也见过太子妃，甚至见过太子咯？”
　　齐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孩子看着像个愣头青，竟然如此心细如发。他无奈摇头道：“确实见过。”
　　张月新兴奋道：“真的啊？那太子长得俊不俊？我听说定西侯有个外号叫玉面阎王，那定西侯和太子哪个长得比较俊？”
　　齐玉只觉得这个问题好笑，若是刘凌和霍文煊知道有人问他们哪个长得俊，只怕要笑掉大牙。“这个……怎么说呢？我觉得太子更俊一些。”
　　张月新赞同道：“我也这么觉得。”
　　齐玉觉得更好笑了，“你又没见过他们，你怎知道？”
　　张月新认真道：“毕竟定西侯是武将，总不能长得像个小白脸，即便是好看，也未必有多俊俏。太子就不一样了，从小生活在皇宫里，养尊处优的，应该会更俊俏些。”
　　齐玉笑道：“你这是说，太子像个小白脸了？”
　　张月新紧张地摆摆手，“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啊！齐先生你可别乱说，让人知道了要砍我的头的！”
　　齐玉忽然又觉得方才的阴霾散去了一些，开怀地笑了笑。
　　张月新见他笑了，也跟着憨憨一笑，“齐先生，这就对了嘛，你笑起来才好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是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从前他离开京城，只觉得前路迷茫，茫茫江湖无处可归，如今也在焰山派有了一个家。顾掌门和弟子们都待他如兄弟一般，他也有了新的生活。从前在宫墙之中向往的那些肆意江湖，也终于成了真。
　　而那些从前在京城的故人们，却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了。不知他们如今过得可好。
　　齐玉吃了他夹给自己的鸡腿，又问：“对了，你可知甘州城哪里有送信的驿站？”
　　“方才来客栈的路上我见到了，先生要送信？今日有些晚了，可能驿站都关门了，明日一早我帮你送过去吧。”
　　齐玉点点头，“好，多谢你。”
　　张月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齐先生别客气，师父让我随你下山历练，就是帮你跑腿的。”

　　当晚，齐玉问店家要了笔墨，决定给京城送一封信。送给谁呢？他自然是想送给刘凌的，可却又不想。写给霍文煊？一想到他那张欠揍的脸，就算了。
　　想来想去，他给阿依写了一封信。并没有写很长，只是短短数语，却是带着微笑写完的。写完一张纸，折好装进信封，写上：“京城，定西侯府，陈家依亲启。”
　　第二天一早，齐玉将信给了张月新，让他帮忙送去驿站，张月新看了看上面的字，好奇道：“齐先生，陈家依是谁啊？是你从前在定西侯府的朋友吗？”
　　齐玉点点头，“是我的义弟。”
　　“也是在侯府做护卫的？”
　　齐玉摇摇头，“不是，他在侯府是……厨子。”
　　张月新立刻就相信了，“哦！原来如此。也是，侯府的伙食一定很不错，齐先生你真聪明，找了个厨子当义弟，可就有口福啦！你放心，我立刻帮你送去。”

　　二人出甘州城回焰山派的路上，齐玉又问张月新：“月新，今早你可问了，从甘州送信到京城要多久？”
　　张月新道：“驿站的人说，若非快马加急的话，大概要两个月。”
　　齐玉想了想又问：“若是有人回信寄到驿站，他们可否送上门？”
　　张月新得意道：“我就知道，先生盼着回信呢，所以特地去问了，他们说，要看送信的路程，若是提前压下邮资，便可送信上门，于是我就帮先生压了二两银子，告诉他们若是有来自京城的回信给齐玉，便直接送到焰山派。”
　　齐玉满意道：“多谢你。”又从怀中掏出四两银子扔给他，“帮我垫付的钱还你。”
　　张月新接过来嘿嘿一笑，“多谢先生，先生真大方，我还赚了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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