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办案别搞这么暧昧

　　两人查案正查到兴头上，当即拎起萧沉暮，马不停蹄往他说的地方去，誓要赶在阴谋铺开之前挫败那个在背后引导一切又销声匿迹的“赵哥”。

　　此前他们也曾尝试通过田正则的手机反向追踪，但对方扫尾的动作十分熟练，最后一次通信结束后就把联系彻底切断，溜得比泥鳅都快。

　　似乎也没那么在乎田正则能否成功灭口。

　　假设白狐就是失踪至今的狐族少主，不出所料它现在就在赵哥手里。

　　萧沉暮能持续使用术法近一个月，肯定也是赵哥动了某种手脚，现场必定会留下痕迹。

　　钟九倾说出自己的猜测：“我大胆设想一下，敌方似乎掌握了某种提取术法的方式，小范围地实现了让普通人使用术法的突破。

　　“大明星以普通人的身份成功使用术法、经纪人准备用术法凝结物杀人，这两件事本质相通，都是让本不该掌握术法的人使用术法。”

　　对普通人而言，这确实是个人的一大步。

　　但通过这种方式掌握术法太过轻易，普通人大多没有与之相配的驾驭能力的素养，很快就会对其失去敬畏。

　　就像一个孩子突然拿到了电锯，最可能的结果是造成各种乱象。

　　为了人类社会的稳定，有些力量是不能轻易下沉的。

　　楼连霄扶额，他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写任务报告时要如何艰难地斟酌措辞了，眼前仿佛也浮现了上级看到报告后头疼的表情。

　　钟九倾实名心疼人类术法界官方机构一秒，特指调查处，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两人的交流完全没避开萧沉暮。

　　他缩在一边，偶尔出声给司机指一句路，体会到了和杜鸢相似的心情：为什么人不能把耳朵闭上，好担心带完路被灭口。

　　偶像和前粉丝在这一刻实现了跨越时空的情感共鸣，可惜杜鸢应该不会为此感到高兴。

　　她脑袋里关于萧沉暮的念头被大浪淘沙般冲刷了一遍，如今已经所剩无几，可能早就成了幕后黑手庞大愿望收藏里的一个部分。

　　单从这个角度来看，幕后的人还算做了一件好事。

　　“你们要找的地方就在前面这个小区里，门卫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得下车走进去。希望门卫还认得我。”

　　萧沉暮带两人来的地方是之江影视城附近的一片豪宅区，名字简单直接，叫“御苑”。

　　其中的建筑大多是独栋别墅，每两幢之间都用人行步道和精心打理的植被隔开，保证安全性和私密性。

　　之江的许多富豪和艺人都会在这里购置房产。

　　“保安，北区4栋，找赵哥。”

　　萧沉暮从脑中翻出上次来时的记忆，对着门卫贡献了此生最精彩的演技。

　　一旁的钟九倾用口型跟楼连霄说小话：记忆力还行啊，看来大明星平时还是会认真背一背台词的。

　　楼连霄表情无奈：不要把基本要求说得那么难以达成。

　　可惜萧沉暮的表演无人喝彩，门卫也不买账。

　　他从门卫的小亭里探出头来，铁面无私道：“赵哥是谁？你不说清楚我也不能随便放人进去。你们在里面有没有房产，或者在这里有没有认识的朋友？”

　　楼连霄下意识看向钟九倾。

　　钟九倾摊手：“别看我呀楼处，事务所常驻黎都，我没事儿在之江买房子干什么，金屋藏娇吗？”

　　他可没有到处买房子的爱好，而且哪里的房子都不如壶中天，能随时换地方，还能随心改装修。

　　他又转向门卫，耍赖：“我现买一套能不能进？”

　　门卫板着脸沉默不语，满脸写着“你在开什么玩笑”。

　　“没办法了，大明星，你有没有什么朋友住在这里？”

　　萧沉暮尴尬一笑，摇摇头。

　　混娱乐圈的要什么真朋友？问有没有金主还会显得更合理一点。

　　楼连霄叹气：“我问问周宥吧，他们公司在这边开了分部，经常过来出差，可能会有房产。不过他每天要忙的事不少，不一定能接到电话。”

　　他边说边打周宥的电话，没想到对面还真有空，响铃几声就接了。

　　“喂，楼处？真是稀奇了，你可不常跟我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楼连霄：“是这样，我们正在之江查案子，现在要进一个叫‘御苑’的富豪小区，需要在里面有房产或者认识有房产的人。”

　　周宥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小声重复了一遍小区的名字，说：“楼处你稍等一下啊，我让助理帮我查查有没有那里的房子。”

　　提着一口气等待几分钟后，对面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查好了，我名下确实有一处那里的房产，跟门卫报我的名字和身份证后六位就可以！”

　　楼连霄把他说的数字复述给门卫。

　　周宥功成身退，挂掉电话开会去了。

　　门卫从抽屉里拿出一本颇有厚度的户主名册，一掌托着，一手快速人工检索，把一沓纸翻得哗哗响。

　　钟九倾瞥见了一部分纸页上的内容，感慨这里不愧是富豪小区，每个户主都有异常详细的记录，除了必要的个人信息和房产信息，还写了日常作息、偏好植物等特殊需求。

　　过了一分钟后，翻页声戛然而止，门卫将手按在一张纸上，伸出食指眯着眼确认姓名和身份证号。

　　看完后，他眉头一松，按下开门的按钮：“确实有这么一位户主，行了，你们进去吧。”

　　三人这才成功进入小区内部，萧沉暮带路往目的地走。

　　身处其中时总有种“不敢高声语”的小心翼翼。离开门卫的监控范围后，钟九倾突然蹦出一句：“楼处长，你们这位小周总真好用，相当于一个民间调查令啊。”

　　楼连霄：“瞎猫撞上死耗子……我也没想到他还能发掘出这样的作用。”

　　经过一片奇形怪状的盆栽展览后，他们就站在了北区4栋面前。

　　萧沉暮从门口的花坛下面摸出一把钥匙开门。

　　钟九倾抽空评价：“90%的备用钥匙都会放在这种地方，好没有新意的套路。”

　　楼连霄：“……再有新意一点，我们可能就找不到钥匙了。”

　　别墅大门向内敞开，三人迈步进去，首先欣赏了一番丁达尔效应。

　　别墅的主人似乎没有费心请人定期来打理。这地方虽然装修精良，但实在不是合格的住处，到处都盖着白色的防尘罩，看起来许久没人造访，也没有任何生活气息。

　　没有人常住的地方成了灰尘的乐园。傍晚的光透过采光良好的窗户，落在各色家具上，空中有无数颗粒在阳光下四处漂荡，悠然打着旋。

　　萧沉暮主动交代：“上一次赵哥让我来这里好像是8月4号，他只说要喝下放在这里的一杯水。当时的杯子我按要求带走扔掉了。”

　　意思是他实在没有其他线索可以提供了。

　　那杯水可能是和药剂相似的术法凝结物，或是其中蕴含了术法。但现在证物已被销毁，也没法再做对比研究。

　　“试试这个吧。”钟九倾刚把白色断尾拿出来，它就活力十足地往外窜，差点把钟九倾也带着飞出去，活像一只脱缰的哈士奇。

　　楼连霄在半空一把捞住断尾，紧紧攥在手里，说：“有反应。”

　　钟九倾干脆把不停扭动的尾巴塞进他手中，摘下眼镜查看周围是否有异常现象。

　　他此前的设想猜对了一半，尾巴确实迫不及待往本体所在的地方飞，但没有变成信号灯发光，只从毛发中抖出一条细如狐毛的白线。

　　如果不是扭动时白线也会跟着动，钟九倾还真未必会发现。

　　“断尾似乎指出了一条路，跟我走。”

　　他们循着白线的轨迹缓步前进，进入客厅，走到卧室，又绕出书房走进厨房。

　　白线再次指向阳台时，楼连霄在客厅止住脚步，盯着手里的断尾疑惑道：“我们好像一直在绕圈子。”

　　钟九倾重新戴上眼镜，把沙发上的防尘罩揭开一个角，坐进沙发里放弃挣扎：“还是让它自己找吧，你松开手试试。”

　　楼连霄应声松手，断尾好像没想到自己会突然重获自由，在空中呆滞了两秒才窜出去，重复之前的轨迹在房间各处飞速移动，像个横冲直撞的超大无头苍蝇。

　　钟九倾颇有先见之明地放低身体远离了是非之地，楼连霄想躲开它的冲击也易如反掌，只有萧沉暮躲闪不及，被它撞了好几下，差点跌倒在地上。

　　如此徒劳地转了十几圈之后，尾巴再次悬停在半空，不再动弹，像是陷入了深思。

　　钟九倾竟然从一条尾巴上看出了疑惑的情绪。他也托着下巴思考：“目标就在这一片区域，还能藏在哪里呢？”

　　楼连霄一顿，突然灵光一闪，指向自己脚下：“地上找不到，那地下呢？”

　　断尾看起来只能检测同一平面，闷头乱窜的时候也没想过竖起来看看脚底下。

　　在这种地方，想要藏起见不得光的秘密，还有什么比一间精心设计的地下室更合适呢。

　　钟九倾拍手起身，趁机把断尾捉回来变回毛球塞进口袋里，接着就往书房走：“好啊，机关门也是经典套路了，我去看看书房。”

　　这地方明明没什么人住，书房里却摆了整整两面书墙，想起来就觉得十分可疑。

　　楼连霄快速检查过客厅那副巨大的落地开放式置物架，没发现异常，也盯着萧沉暮一起进入书房。

　　他面向书桌后的一排书架，认真端详一本本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精装书籍。

　　这些书大多没有被翻开过，捐给图书馆或许会大有用处。

　　尽管主人竭力消除痕迹，楼连霄还是在一本书上发现了微妙的不同。那本书的书名是《生死疲劳》，书架边缘的灰尘比其他地方稍薄一些。

　　他没有冒然挪动可疑的书本，先拍了张照留存证据，接着思考如果这本书是启动机关的钥匙，那地下室的主人选择这本书是否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他没看过这本书，但懂得善用搜索，在手机上快速按了一行字。

　　搜索引擎呈现出他需要的答案——这本书讲的是个人在时代洪流面前的无力，开篇用一句话给出了可能的应对方式：“生死疲劳，由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

　　也许是幕后之人对本次案件的看法？

　　“我找到一个疑似机关的地方，现在准备启动，大家小心周围。”

　　他将书的内容也记下，伸手轻轻把书从书架上抽出来。两者碰撞蹭掉了书架上的些许灰尘，发出轻微摩擦声，房间中的某处随即响起机关的启动声。

　　钟九倾选了处看着顺眼的地方站着，侧耳听墙内“嘶嘶”的声响。

　　两分钟后，另一边的书墙缓缓从中间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条通向地下的路。

　　两边墙壁上的灯光十分智能，还很会制造氛围感，“噌、噌、噌”从近到远一个个亮起。

　　昏黄的灯光将台阶照亮，而地下室还浸在黑暗之中，更像邪恶反派的老巢了。

　　萧沉暮头皮发麻，求生欲上线，颤声说：“我、我就不用跟下去了吧？”

　　“你应该不会是想偷偷逃走吧？你要知道，楼处长想找的人，可是逃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的。”

　　钟九倾微笑看他，朝着楼连霄轻抬下巴。

　　楼连霄接话：“如果你不怕自己遇到危险，也可以独自留在这里。”

　　“我留在这里就好，我不会跑的！”

　　萧沉暮对比了一下“独自留守”和“目睹重要秘密”的危险性，连连摇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直觉告诉他，下面的东西和接下来的事不是他能看的。

　　幸好两人也没有强求。钟九倾交代他帮忙放哨，又笑着威胁：“如果我们在下面调查的时候，机关突然关闭。那我一上来就会找你算账，明白吗？”

　　萧沉暮点头如捣蒜，目送两人一阶一阶走下去。

　　下到还剩几个台阶时，地下室的大部分景象就进入视线之中——

　　黑暗之中亮着许多小小的红色光点，细看之下明暗深浅皆有差异，如同无数只形态各异的眼睛。

　　楼连霄摸索着一侧墙壁，将灯打开：“这是……”

　　头顶的吊灯和墙壁上的侧灯骤然亮起，将地下室中的罪恶照得无处遁形。

　　钟九倾下意识闭了下眼，脱口说：“很多个愿望。”

　　“眼睛”所在的地方实为一排排透明的玻璃小瓶，用瓶塞紧紧塞住。

　　在亮光之下，其中红色的光点用肉眼难以看见，仿佛只是无数个空瓶。

　　但他们都知道，里面装着数不尽的被术法夺走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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