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亦嫣然

作者:藜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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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没成想,卯时都没到,陆旻又被唤醒!心里不免苦闷:这都第几遭了!

      内常侍田原带着绯袍银绶,一早到了国公府。

      天子特旨擢任,即日登台!

      余笙忍着困倦起身服侍,他穿上绯色圆领襕袍,戴好幞头,蹬着乌皮靴,这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跟昨日回房时的打扮简直天差地别。

      陆旻见她盯着自己一身官服笑,自己也觉逗趣,“好看?”

      余笙夸他:“嗯,郎君仪容不凡!”

      他瞧着余笙眼下还有暗青,拉她近前,说:“宫里召得急,我得走了。你没歇好,再睡会儿吧!”

      余笙眼见着他都将要跨门了,却是旋身回来,从他昨日带回来,还未来得及打开的布袋内取出一个织锦小袋,递到她手上说:“是在东都时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我走了!”

      余笙不明所以,将锦袋打开倒在手中,原来是一颗玛瑙!只有指尖大小,白中带绿的纹泽,细细看,像是——竹叶!

      她摇摇头笑,竟跟阿遥是一个路数!

      ……

      政局朝堂之中,最常是风起云涌,瞬息万变。陆旻作为文官的第一次早朝,便得了几个大大的惊叹。

      吏部尚书楼建章自陈过失,引咎辞官。原来当年他曾向先帝力荐郑峻!
      大理寺卿梅俊生监管不力,连降三级。只因郑峻死了,畏罪自戕!

      天子怒极,沉默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含元殿。二皇子李速,也就是魏王,迎头打破僵局:“父皇息怒!这个郑峻死不足惜,只是通过东都一事,……”他试探得看向天子。

      天子睿目上挑,威严道:“接着说!”

      “父皇向来仁慈宽厚,倒是让那些贼心不死之人以为,仍有可乘之机。如今边患已除,咱们也能腾出手来清算那些个漏网之鱼。”

      “若父皇不嫌儿臣愚笨,儿臣请愿彻查叛贼余孽,还大昌一个清明!”

      魏王要查叛党,兹事体大,其中厉害不言而喻。

      殿中有人说:“重查旧案,牵连甚广,恐造成人心惶惶,陛下,还请三思!”

      也有人说:“对乱臣贼子,就该赶尽杀绝。所谓毒根不除,复发有期!”

      各执己见的争吵声,绕得天子头昏脑胀,“你既有心,就先去做吧!”他不再听下去,扬手示意田原唱和“散朝!”

      ……

      魏王的油壁车侯在丹凤门外,早朝后他还去看望了母亲贾淑妃,这才姗姗来迟。

      车内隔绝了寒气,他解下轻裘,阔坐开腿,看向一侧的人说:“叫先生久等了!果如先生所言,父皇应是生了忌惮!”他并不掩饰自身的得意,“眼下本王已领了命,咱们便不怕做不出‘文章’!”

      魏王阴阴笑了两声,中年人点着头开口,迎合他:“殿下雄才伟略,不逊晋王分毫,只是少有机会施展罢了。郑峻虽被查,但此人还算识时务,并不曾将在下牵出。”

      李速想起郑峻,一脸嫌弃:“他真真是成事不足!幸亏有先生妙计,本王不仅除了郑峻这个隐患,还给了大理寺那老顽固一个措手不及,”他的兴奋溢于言表,“至于右相和卫国公府,本王让他们干净脱身,怎么不算送他们人情呢?”

      中年人颔首称是:“殿下英明。”

      魏王突然拍手,心情大好,“往后该有的忙了!对了先生,手下新献了几名胡女,身段一流,颇善舞乐,你何不随本王回府,畅饮开怀!”

      “多谢殿下盛情,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

      内宅的平静安逸,并没受朝局干扰。沁竹轩内,余笙跟陆蔓下着棋。只是陆蔓瞧着婶婶今日有些反常,棋下得臭不说,还似乎一直心不在焉,昏昏欲睡。

      “婶婶,听说今日父亲他们都火急火燎出的门,这二叔一回来就忙,闹得你都没休息好,是不?”

      确实是被他闹的!

      余笙忍不住掩面打了个呵欠,竟是连泪水都一并带出来了。她哭笑不得,“嗯,想必是比平日起得早些,不太习惯。”

      “哎呀,婶婶你都哭了,看来是困得不行!”陆蔓索性开始捡棋子。

      “婶婶你可知道天寿节?”她寻思不下棋了,聊点儿别的替余笙消消困意。

      余笙还在抹着“眼泪”,点点头,“知道的,正是成道日那一天。”

      “不错。这些年一直打仗,也就没办过。如今已太平了,又是五旬圣寿,听说要大办呢!”
      她日日跟着母亲转,消息灵通得很。

      “怎么大办?我从没见过。”余笙好奇。

      陆蔓想一想,掰着手数了起来:“宫里肯定会赐宴,说不定还会有外邦使臣朝贺;城里也会很热闹,灯会,集市,没准那日还能取消宵禁……”

      必定是君民同乐、普天共庆的盛景!

      “哦对了,还有一桩特别的。广业寺要给佛陀重塑金身,天寿节前后一月戒道法师还会开坛讲经;还听说晋王殿下为表孝心,已亲去蓬莱请东山先生,要他为圣人作画。”

      余笙听到这里更为震惊,“东山先生?覃贞彦?据说他自《贵妃夜宴图》之后便封笔,至今都快三十年了吧?”

      这个陆蔓也不甚了解,瘪着嘴摇头,“传都是这样传的,具体我也不知。不过晋王殿下亲自出马,想必可以吧!”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见廊外的婢女们齐声唤着:“郎君!”来沁竹轩的还有哪个郎君!自然是陆旻。

      陆蔓同余笙做了个鬼脸,下榻穿鞋起身。

      陆旻没想到阿宝也在。

      “二叔回来了?我正要走!”陆蔓很是乖巧自觉地准备告辞。

      “嗯。”他轻轻颔首,侧身入内,不过他突然想起确实有一事,“阿宝,你等下!” 余笙已来到他跟前,他看着她道:“早晨我那个行囊你收在哪儿?”

      “在柜子里。郎君回来找东西?”难怪这个时辰回府。

      陆旻看着她一副泪眼朦胧的样子,不禁脑中浮现出前夜的旖旎画面。咬咬牙,强迫自己醒神,他自去柜中翻到布袋,取出一个锦盒,拿给陆蔓:“前些日你及笄宴二叔没能赶上,一点心意,恭喜阿宝长大成人!”

      陆蔓欢喜收下,“多谢二叔!二叔既回了,就陪婶婶说话吧,阿宝得去找阿娘了!”她走之前还颇有意味地瞄了一眼余笙,那意思是:“婶婶你瞧我,懂事吧……”

      “你还好吗?怎么看上去又哭过?”他轻声问着,像有股暖风拂过,“送你的东西可喜欢?”

      余笙心底好笑,却不能真的表露出来,“喜欢!日后可以打个钗或者坠子,很特别!多谢郎君了!”

      “郎君这个时辰回来,可用过饭?”

      陆旻在余笙刚才的位置坐下,回她:“嗯,在膳房用过了。”又见他就着她的杯子,添了一杯,喝过后不禁拧眉,“是姜茶?”

      “是,近来天气陡寒,姜茶可以暖身。郎君不喜?”余笙哪里晓得他喜欢喝什么,更没想到他会不问自取。

      “也不是,我以为你们备的应是果茶或者蜜水。”他还是继续喝着,“我这些年在云州,那边百姓冬日喜煮乳茶,加盐或糖调味,我觉着甜的尚可。”

      “是吗?那我吩咐下去,日后给郎君备着。”余笙坐到他对面,“郎君一会儿还要走吗?”

      安仁坊离皇城近,陆旻趁着午休回来瞧瞧妻子。他道:“再坐一刻就走。你真的没有哪里不适?”

      余笙听他又问,一下子羞红了脸,难道定要有什么不适才算正常?她摇头,“真没有,我觉着还好。”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陆旻本还想着去太医署讨点儿药膏之类的。看来是多虑了!

      送陆旻出院门,余笙不禁望着那抹挺拔背影消失的方向叹气,这人匆匆忙忙回来,是为了给阿宝送礼?还是为了坐一刻吃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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