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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正午,汴京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阳光毒辣,晒得青石板能煎鸡蛋。行人如织,商贩叫卖声、车马声、孩童嬉闹声此起彼伏。
突然,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撕裂了这片喧闹。
人群惊恐地四散退开,瞬间在街心空出一大块地方。
空地中央,一个穿着皱巴巴的绫罗绸缎,面无人色的男子被反剪双手,死死按跪在地上。他惊恐地瞪大双眼,涕泪横流,□□处一片深色的湿痕,腥臊刺鼻。
按住他的,是两个身着红色官服的飞龙卫。
而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袭黑衣,手里提着一柄弧度诡异的窄刃长刀,刀尖垂地。
正是飞龙卫钦察使,沈追。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倦怠,仿佛眼前不是一条待宰的性命,而是一件令人厌烦的差事。他微微歪头,看着地上抖如筛糠的男人,声音是天然的磁性:
“张彪,是吧?开封府衙役。趁着主家新丧,潜入小姐闺房……证据确凿,无可抵赖。”他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按照大律,奸罪未遂,致人受伤,强掠财物,数罪并罚……当斩。”
“不!大人饶命!饶命啊!是……是一缕春!是那个一缕春栽赃陷害!小人冤枉!冤枉啊——”张彪绝望地嘶吼,拼命地挣扎,额头在青石板上磕得砰砰作响,瞬间一片血肉模糊。
“一缕春?”沈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死到临头,还想狡辩。”他的目光扫过张彪那身价值不菲的绸衫,“你这身行头,还有赌坊输掉的几百两银子……账目可都对得上呢。”
他不再废话,甚至没给张彪再次嚎叫的机会。手腕一翻,长刀带着凌厉的破风声,毫无花哨地斜劈而下。
“噗嗤——”
利刃切过骨肉的闷响,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那颗刚刚还在求生挣扎的头颅,带着极度惊恐凝固的表情,冲天而起。断颈处血如泉涌,无头的尸体抽搐了几下,重重砸倒在地。
滚烫的鲜血喷溅出老远,有几滴甚至溅到了旁边摊贩的布幡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王小姐看到这一幕,收回揭开车帘的手。
“啊——杀人了!”短暂的死寂后,人群爆发出更惊恐的尖叫,彻底炸开了锅。有人瘫软在地,有人捂着眼睛,还有人吓的呕吐。
街道一片混乱,沈追站在中心甩了甩刀身上的血珠,动作随意得像在掸掉灰尘。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对着手下挥了挥手:“收拾干净,首级悬城门示众三日,以儆效尤。尸体……扔城外乱葬岗。”
“沈追,”他声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沙哑,却奇异地压下了整条街的嗡鸣,“今日上任。再有作奸犯科、欺凌弱小者,此獠便是榜样。”
说完,他不再看那血腥的现场一眼,带着缇骑,如同来时一般沉默地消失在街角。只留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以及一个在汴京权贵圈中再次响彻的凶名——飞龙卫钦察使,沈追。
时间倒退回数个时辰前。城郊一处废弃的地窖,潮湿阴冷,只有一盏油灯点亮了四周。
张彪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得乌紫,嘴里塞着破布。他脸上身上布满青紫的淤痕,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鼻梁似乎也歪了。
一缕春的绿眸在黑暗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死死盯着张彪,心中翻腾起滔天怒火。她强忍着恶心,踹了踹张彪的头。没有人用的催眠药,兽用的效果倒是好的出奇,她已经把这人毒打一顿,居然还没醒。
“醒了,畜生。”声音冰冷,毫无情绪。
“呜……呜呜呜!”
张彪幽幽转醒,看清眼前那双在黑暗中如同鬼火的绿眸,吓得魂飞魄散。
一缕春一把扯下他口中的破布,“说!是不是你冒充一缕春的名号,玷污了王小姐?!”她手中小刀若有若无地划过张彪的脖颈,最终停在他脐下三寸的要害之处。
张彪被吓破了胆,“是……是我!是我鬼迷心窍!冒充了……冒充了一缕春……求……求好汉饶命!饶命啊!”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哭嚎求饶。
“饶命?”一缕春嗤笑一声,绿眸中没有任何温度,“王小姐向你求饶的时候,你饶过她吗?”
“现在,我问,你答。敢有一句假话,或者喊一声……”她手腕一翻,匕首插进张彪大腿根旁边的地面,离要害只差毫厘,“我就让你尝尝当太监的滋味。”
“第一,你用这种下作手段,害过多少人?除了王小姐,还有谁?”
“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呜呜,她我也没得手啊!”
一缕春眼神一冷,“还敢狡辩。”她点了一个肋下会使人极端痛苦的穴,张彪当即惨叫,不断翻滚。
“真的,大侠饶命,真的没有啊啊啊!还没成就被那小娘皮抓破了相,我一下不注意,就让她叫来了人!”
“那你为什么选她下手?”
“小的……小的恨王武那老东西……看不起我……王翠儿那贱人也……啊——!”
【摘星手熟练度+1】
一缕春险些被这冒出来的弹窗气笑,调整一下情绪,又问道,“继续,那个杀了王武的白衣人是谁?”
“不知道,这我真的不知道啊!”
一缕春猜他也不知道,但弹出的弹窗给了她提醒,干脆在他身上演练起十八般武艺,把所有会痛的穴都点上一遍。
张彪彻底崩溃,竹筒倒豆子般将如何怨恨王武、如何觊觎王翠儿、如何趁夜潜入的细节,一五一十全吐了出来,甚至还攀咬了几个平时一起喝酒赌钱、同样心术不正的狐朋狗友。
听着听着,一缕春皱了皱鼻子,“好臭,哪里来的臭味?”
太臭了,就像夏天放了一个月腐败食物的味道,臭气直冲脑门,熏得眼睛都睁不开。定睛一看,一团尿渍在张彪□□晕开,这人恐惧到极点的尿居然能臭到如此地步。
一缕春捏着鼻子,嫌弃地退开一步,拿出墨和纸,冷冷道:“画押。”
张彪哪敢不从,抖抖索索地按下了血指印。
供词到手,一缕春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看着地上瘫软如泥、散发着恶臭的张彪,眼神异常冰冷。她从怀中掏出一个不起眼的瓷瓶,倒出一颗黑色药丸。
“便宜你了。”她捏开张彪的嘴,不顾他惊恐的呜咽,强行将药丸塞了进去,又灌了一口水确保咽下。
张彪剧烈地咳嗽,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他感觉到了下腹传来一阵诡异的、冰火交织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摧毁了。
“放心,死不了。”一缕春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成一团、痛苦抽搐的张彪,眼神如同看着一堆垃圾,“只是让你再也做不成男人了。断子绝孙,是你应得的下场。”
做完这一切,她像拖死狗一样将张彪拖出地窖。
开封府衙那威严的大门被一阵沉闷的撞击声惊醒。
守夜的衙役打着哈欠,骂骂咧咧地提着灯笼打开一条门缝。
“谁啊!大清早的……呃?!”
灯笼昏黄的光晕下,衙役的骂声戛然而止,变成了惊恐的倒抽冷气。
只见台阶下,瘫着一个浑身污秽、散发着浓烈屎尿和血腥恶臭的人形物体。那人脸上糊着一张纸,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浑身布满了淤青,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一股浓重的排泄物恶臭扑面而来。
衙役强忍着恶心,提着灯笼凑近,揭下那人脸上的纸,想看清那人的脸。当他看清那张肿得像猪头、却依稀可辨是开封府衙役张彪时,大吃一惊。
“来……来人啊!快来人!出大事了!”尖叫划破宁静,衙役连滚带爬地冲回衙门内。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快地传到了沈追耳中。
他赶到府衙门前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仵作正在初步查验。沈追分开人群,走到近前。
他只看了一眼地上那瘫烂泥般的张彪,目光在那张写满供词的认罪状上停留片刻,那上面详细罗列了张彪犯下的所有罪行,甚至包括他冒用一缕春名号的细节,末尾按着他新鲜的血指印。
他又扫过张彪□□处不自然的湿痕和那痛苦到扭曲的表情,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他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在张彪的手腕上搭了一下,又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皮。他闻到了一丝极淡的,尚未散尽的辛辣药味。
一丝了然,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掠过沈追的眼眸。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供词收好。”沈追的声音是没睡醒的懒散,对旁边目瞪口呆的衙役吩咐道,“人……先关进死牢,好生看管。”
这“洗罪”的方式,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沈追似笑非笑。
敢当众下开封府的面子,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当然——
也更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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