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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谢若棠看着薛绫，薛绫也看着谢若棠。
视线在圣歌中交汇，几秒钟的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眼神交锋以薛绫丧失兴趣告终，仿佛谢若棠是什么不好玩的玩具，薛绫扒拉了两下就兴致缺缺，无聊写在了脸上。薛绫收起打火机，离开仍在进行礼拜的教堂，溜得悄无声息。
薛绫这个信徒里的异类一离开，人群里那根显眼的刺立刻消失，恢复了如往日般的死水平静。
教堂后方有一座花园。因为前面正在进行礼拜，所以除了闲逛到这里的薛绫，花园里没有其他人。于是薛绫正大光明地霸占这里唯一的一架秋千，慢悠悠地晃来晃去。
他个子高，荡秋千的幅度就像小朋友闹着玩似的，修长的双腿搭在地上，仰头对着太阳，被温暖的光照得闭起眼睛，容颜沉静，看起来就像睡着了。
“薛同学，你大概走错地方了，这里不对外开放。”
优雅低沉的声音如同在大提琴上流淌。薛绫睁开眼睛，看到花园门口的谢若棠，迎光站着，穿着唱诗班的雪白长袍，俊美无俦，圣洁得宛如神明之子。
薛绫晃起秋千，声音懒洋洋的，像藏着一把挑动人的钩子。
“没走错，你不是在这里吗？”
鞋底碾碎落叶的细微声响落入耳中，谢若棠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踏入了薛绫的陷阱。
不是今天，而是从一开始。
第一次见面，薛绫直白地捅破一帘之隔，轻佻又挑衅地评价他下贱。
第二次见面，薛绫刻意展现和陆望洲的亲密，让他见识到好友是如何轻而易举地为薛绫着迷。
第三次见面，也就是此刻，薛绫像只晒太阳的猫，朝他摊开雪白柔软的肚皮，主动挑明一切都是蓄意为之，静候谢若棠的反应。
从小到大，谢若棠应对过无数人的追求，见识过各式各样的花招，不管是高段位的还是低级的，都被他一眼识破，不动声色地拒绝。
只有薛绫是例外。仔细回想，薛绫引起他注意的手段并不高明，甚至可以说幼稚，但就是意外地奏效了。
谢若棠很久没有这种被人戏耍的感觉，他竟然觉得很有趣。
不知不觉，谢若棠缓步走到薛绫面前，一步之遥，笑眯眯像只城府颇深的狐狸，眼神却带着一丝审视：“把我引诱到这里，然后呢？你想要做什么，薛同学？”
该说不说，不愧是同一阶层的天龙人，连爱用的台词都这么一致。薛绫觉得好笑，掀起被阳光晒得略微泛红的眼皮，大大的眼睛又黑又圆，唇珠是浅浅的粉色，随着嘴唇的开合跳动：“想勾引你啊。”
这是谢若棠心中早有论断的答案，但被薛绫直接说出来的那一刻，他还是没有控制住下意识的心跳加速。
【叮，叮。】
【谢若棠当前好感度为：0%。】
一通折腾，终于回到起跑线。
薛绫双手扶在秋千上，仰头盯着谢若棠，“怎么样，被我勾引到了吗？谢会长。”
欺骗自己是愚蠢的行为，所以谢若棠必须承认这个事实：薛绫的长相对他有强烈的吸引力。圆杏仁般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扬，透出猫相；鼻子纤挺秀丽，嘴唇丰润饱满。连证件照都漂亮得像海报的人，真人带来的冲击更是非同一般。
如此瑰丽的容貌，简直天生有勾引人的资本。但这和感情无关，谢若棠想，一个完全符合自己审美的洋娃娃走进现实，任谁都会心跳加速的，只是一种人在震惊时的本能反应，说明不了什么。
如果薛绫安分乖巧一点，谢若棠大概不介意和他玩一玩短暂的恋爱游戏。但薛绫显然和安分乖巧四个字不沾边，他野心蓬勃，钓着陆望洲的同时，又对谢若棠居心不良。
薛绫是个危险份子，他不应该去招惹。
倒不是谢若棠承担不起薛绫作乱的后果，只是因为一个有点意思的玩物和陆望洲产生隔阂，破坏陆谢两家的深度利益捆绑，不值得。
也许陆望洲会被薛绫迷得七荤八素乃至发疯，他谢若棠可不会。
“薛同学，请自重。”谢若棠恢复了有分寸感的微笑，目光带着上位者的疏离，“望洲现在对你很感兴趣。”
意思是让他好好应付陆望洲，别把不该有的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我以为你暗地里搞的那些小动作，是想让我多注意注意你呢。”
薛绫指的显然是大泰食品的事。
谢若棠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做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除此之外，也对薛绫的机敏刮目相看。
漂亮又聪明，还会玩弄人心，简直是个超级危险份子。
诚然，谢若棠最初是抱着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法在拱火，但在今天之后，他不打算这么做了。
谢若棠有预感，薛绫一个人制造的混乱就有得看的，他最好不要掺和为妙，免得引火烧身。
“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解。”谢若棠露出一个冠冕堂皇的假笑，“不过，我很愿意解开我们之间的误会。”
暗示薛绫握手言和，当做一切没发生过。
“既然如此，想必明天大泰食品的股价就能恢复正常了。”薛绫从秋千上站起来，和谢若棠擦肩而过，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好闻吗？”
谢若棠一怔，没明白薛绫在说什么，目露疑惑。
“我的铭牌。”薛绫吐气如兰，温热的呼吸拂过谢若棠的脖子。
“不过应该没什么味道了吧？”
“你要不要想一想，用什么来换新的？”
谢若棠呼吸一窒，侧目，看到薛绫丰润的嘴唇，像一枚引人堕落的鲜艳果实。
＊
陆望洲在豪车里百无聊赖地等待，等待薛绫从教堂里出来。他是来接薛绫一起去遛狗的。
陆望洲讨厌教会这类地方，他并不感到神圣，反而觉得藏污纳垢。所以对于薛绫来教会这件事，他很惊讶。
开玩笑，薛绫可不像是有这种信仰的人。陆望洲有点怀疑薛绫上教会的动机。
不会是和谁约好在教堂见面吧？
陆望洲噌地一下坐直了，推开车门，长腿一迈就要冲进教堂抓人。
没走两步，看到薛绫的身影。与此同时，薛绫也看到了陆望洲，眼神一沉，他站在原地不动，等陆望洲过来。
陆望洲立刻把什么抓人的想法抛到脑后，三五步跨到薛绫面前，先在薛绫身上闻了闻。香香的，没什么别的味道，放下心来。
“怎么才出来？等得我无聊死了。”陆望洲赖在薛绫旁边并肩走。
“无聊你不会找点事做？”
“做什么都无聊啊。”
“没有想我吗？”薛绫像是在问天气怎么样一样稀松平常的语气，歪了歪脑袋，“想我也很无聊吗？”
陆望洲蓦地绷紧身体，提高音量来增加底气：“无聊！”与音量一起升高的还有耳根红温的程度，薛绫看了眼，觉得如果把手放上去肯定很烫。
陆望洲率先回到车上，坐得笔直，目视前方，十分僵硬。薛绫上车，发现前后座之间的隔板已经升起，于是问：“要接吻吗？”
陆望洲猛地扭头看薛绫，脸色爆红，说话都有点打结：“你……”
“坐在教堂的时候，我也觉得很无聊，就想，大概还不如在车里和你接吻有意思。”
薛绫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调情的话，直直看着陆望洲：“所以，要不要接——”
最后一个字被吞没到陆望洲的呼吸中。
两个人唇齿碰撞的动作都很生涩。
虽然是薛绫主动提的接吻，但说实话，他也不会。本来以为只是嘴唇碰嘴唇亲一下得了，没想到陆望洲的架势就好像要把薛绫吃掉似的，异常凶悍。
陆望洲也发现了，薛绫根本不会接吻，所以整个过程几乎都是由陆望洲主导的。自从被薛绫玩过以后，陆望洲在这方面异常好学。
平时冷得像冰块一样的薛绫，在他怀中化成春水，令陆望洲浑身血热。他把薛绫抱坐在腿上继续亲。车里的空间不大，而薛绫身材修长，头几乎要撞到车顶的瞬间，陆望洲用手挡在薛绫头上，另一只手牢牢按着薛绫。
薛绫被亲得头晕面热，有点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算了，事已至此。薛绫闭着眼睛，摸索着按下车窗控制键，单向玻璃窗收拢，将车内的画面暴露在外。
薛绫被抱坐在陆望洲的腿上，低头闭眼和陆望洲接吻，不，应该说是被陆望洲吻。
薛绫被亲得眼皮深粉，双颊潮红，在雪白的皮肤上异常显眼。他从沉溺的接吻中蓦然睁开眼睛，深黑双眸，与窗外的谢若棠对视。
不远处的谢若棠冷眼旁观，明知道这是薛绫故意的，心中仍然不可避免地生出一股火。
【叮，叮。】
【谢若棠当前好感度为：5%。】
竞争是动物的天性，再理智的人类，也不能免俗。
比如此刻，一个荒谬的念头从谢若棠脑中闪过：如果薛绫先认识的是他……
车窗缓缓关闭，只留下一片反光的黑膜玻璃，倒映出一张表情冷寂的面容。
谢若棠闭上眼睛。他失态了。
不应该产生这种危险的想法。
随着车窗重新关合，薛绫立刻翻脸，胡乱往陆望洲身上揍了两拳，“不亲了，滚开。”
陆望洲挨打也不松手，嘴巴反而更卖力，亲得薛绫快要缺氧。
【叮，叮。】
【陆望洲当前好感度为：54%。】
即便刷到了好感度，薛绫也不想继续这项让人窒息的活动，但陆望洲和他靠得太近，想扇耳光都动不了手。
薛绫只能在陆望洲怀里拼命挣扎，过程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望洲突然结束亲吻，松开钳制薛绫的手，头埋在薛绫颈间，闷哼一声：“宝宝……”
肉麻的称呼，听得薛绫头皮炸开，简直想一巴掌拍死陆望洲。心里这么想，手上也这么做。一耳光毫不犹豫地扇在陆望洲脸上。陆望洲直接躲都不躲，低低一笑，声音沙哑。
薛绫头晕目眩，推又推不开这只大狗。
只能恶狠狠地想，自己一定要加快练拳的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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