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蒙尘

作者:过沁糖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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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尖上的人


      “殿下。”

      手持都承盘,平芜复冲内里的另外三人行了一礼,遂只立在太子身旁不动了。

      “哎,小爷道是谁,原是羌姑娘来了。”

      见着来人,王三彼时正翘着一双二郎腿,许是被着碧天荷叶所惑,听着脚步声才堪堪转过头来。

      面上带着促狭的笑,连那双眼尾也染上了,正起身半倚着,伸手要拿着那琉璃盏中的御贡葡萄吃。

      “你连她也敢打趣,不知道现下可是某人心尖上的人?”

      迎面说着,刘覅照例攥了把扇子,只那扇柄不轻不重地往桌角磕了一下,眼睛却在汤徵和平芜面上提溜了一圈。

      后低头又自顾自的和那王三说什么去了。

      “羌姑娘。”

      冀王知礼,其先以为是调笑谁,后抬眼一瞧,原是先前府上那位,脑中遂有些印象。

      只多日不见,她既成了太子的宠婢,先前还以为传言有误,现下倒是亲眼所见了。

      “冀王有礼。”

      温声半蹲着身子,只双手交叠在身前,如此也算见过。

      “阿芜,你去拿了瓜果来。”

      也就刚才站定,汤徵侧目,一双内褶的桃花眼微觑着,细长手指耷拉在膝盖上,想是热的,现下面上倒也缓缓沁出一缕薄汗来。

      “诺。”

      见此平芜转身,只回了那屋内去取那太子早就冰镇好的圆滚西瓜,顺带再问厨房做碗绿豆汤去了。

      “你啊,什么事还要支开她?”

      瞧了一眼平芜远去的背影,只先前那二皇子盐矿的事尚不避着人,现下倒是防上了。

      王三瞧了汤徵一眼,遂扯唇轻笑着,仅往上掀了一寸,遂倾身靠近太子,其意不言,却使王三有惑。

      说来也怪,这羌奴有几分本事?左不过是太子留她一条性命。

      可太子何故如此?

      蹙着眉,如此念着,倒连方才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也敛了去,御贡葡萄也不要了,被其掷回了碗里。

      汤徵却不急着答,只一双桃花眼轻飘,望向面前一颗雪梨,拿起,攥着,由着那大拇指在其上面摩擦。

      也就半秒。

      那双黑色的瞳孔骤然变成凭栏的湖水,泛起澎湃的水花“抛砖引玉,盖以诱敌。”

      其声沉闷,如珠落玉盘,倒平添几分晦涩。

      伴随着那雪梨落地的砰砰声,震得案牍都发了响,似是有些吵闹了。

      彼时倒是冀王回首,其面上一双眉头紧皱,好似有话却不道该说不该说,其欲启唇,却闻一音若府乐。

      飘飘然入了耳朵里。

      “殿下。”

      四下这回皆静,饶是刘覅重新摇晃了折扇,同王三那厮一起喝酒了。

      持了都承盘,平芜挑开亭内珠帘,只倾身将那一滚圆的西瓜自片成厚薄一致的小块,遂转身去拾手边那绿豆汤去了。

      “天气热,喝碗绿豆汤吧。”

      其笑着,一双桃花眼径自弯成了月牙,加之声音也柔柔地,比之微风拂面,叫人心下也舒畅了。

      “羌姑娘,给我端一碗。”

      一人下了座椅,方才欣赏那荷叶,只往那栏杆上靠去了,现下倒是三两步踱着,转眼便到了身前。

      垂眸,见平芜手中那碗绿豆汤半稠半稀,现下还混淆着冰沙,想之入口刚好。

      遂伸手想去接。

      可中途却被太子截胡了,只一双眼睛瞟了王三一眼,就兀自凑到唇边去了。

      抿了一口,确是凉爽,现下倒也不热了。

      “我再给你拿一碗吧。”

      见此,平芜欲伸手去端另一碗,这回王三倒没等着,只一双杏眼兀自瞥了太子一眼

      “我自己来。”

      接过,咕噜咕噜,只三秒钟就下了半肚子。

      “好喝。”

      王三捧腹,用手背擦了擦唇角,那冰沙绵冰,绿豆软甜,再配上这等美景,乃人生之一大幸事。

      “妙!”

      “那我也喝。”

      闻此,刘覅遂也上前,单手收了折扇,只向前跨了三步靠近那案牍,遂自己来拿了。

      如此四碗绿豆汤还剩下一碗。

      “冀王殿下,你也喝一碗吧。”

      看着还有,平芜遂上前伸手端了那最后一碗绿豆汤,只举步就往那冀王跟前去了。

      “谢羌姑娘。”

      答了谢,只垂眸望了那绿豆汤一会儿,碧绿的,看着就很可口,现下倒真觉得有些渴了。

      浅尝一口。

      “羌姑娘好手艺。”

      “多谢冀王抬爱。”

      月落星沉,清风朗朗。

      银白色的月光散落,淡洒在两人身上,只身后两道影子重叠相依,恍若两位少年夫妻。

      形影不离。

      “郎君,给小娘子买束花吧。”

      街边叫卖声不停,今夜一弯圆月,河面飘了许多花船,有些许名士浪子在对月吟诗颂词,还有杂耍表演。

      观之,颇为悠然。

      “阿芜,你挑一枝。”

      停在一处摊位前,只一卖花女娘手捧着数朵鲜花,面上摆着有妖冶无格的木芙蓉,芳香扑鼻的茉莉,鲜艳娇嫩的蔷薇……

      “那我选一株茉莉吧。”

      “小娘子好眼色,这茉莉乃是外进货,看着花瓣颜色,不似珠玉白腻,反是透出一抹淡黄,闻闻,这香味更浓郁。”

      那女娘一面说着,遂将一捧茉莉小心装好,再送到那汤徵的手里。

      平芜一闻,确以为然。

      顿时唇角沁出一抹淡笑,那双桃花眼亮着,现下望着确有几分欢喜的意味来。

      “这些要了,共多少钱?”

      “三两。”

      丢下银子,汤徵接过多余的茉莉,遂转身拉着平芜的手走进熙攘的人群里。

      “阿徵,你看那边……”

      伸出纤纤玉手一指,只那前方不知何时围了数十名百姓,透过人墙去看,好似有人杂耍。

      汤徵和平芜也走近了。

      那粗汉子蒙面而立,一袭黑布掩面,想是连人都见不着,嘈杂不断,只耳朵微动,似是辨着方向。

      此时有人自台上放了一根钼靶。

      约莫三声,他却伸手,一柄飞镖自手中甩出,平芜一看,竟正中靶心。

      “好!”

      众人喝彩,遂扔了许多银钱,平芜也不扫兴,遂伸手扔了三文铜钱。

      那台上的人见此拿出锣鼓相击,道着些话来讨今夜的彩头,身后却走出一绿衣小侍上前来躬身捡地上看客的赏钱。

      如是捡了一圈,那锣鼓声退了,新一轮便又开始了。

      还是投镖之人,此刻却摘了眼罩的黑布,只拱手向众人作揖,下一秒拿了半勺烈火似的浓浆,只一吹,便形成了燎原之势。

      火舌沸腾,只烧灼了平芜的眼。

      被吓得连连后退,迎面只用手挡了大部分火光,却不料被身下衣裙绊倒,跌倒在人群里。

      乌泱泱的一大片,好似望不到尽头。

      “阿徵……”

      伸手一捞,却摸了个空,其唤了一声,没人应答。

      强撑着地面站起来,一张玉色面庞微白,蛾眉微蹙着,瘦弱的手指攥紧了衣摆,待到手心出了汗,也不肯松手了。

      “阿徵……”

      平芜念着,一声声,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怯,四下扫视了一圈又一圈。

      方才只被火光吓得面色惨白,现下连声音都有些发颤,此刻都不敢转过身去,好似就要哭出来。

      茶楼上。

      王三信手自窗边往下看了一眼。

      那人影小小一只,现下跑的飞快,只头上唯一一根用来簪发的木钗也险些掉落,那步履匆匆,连衣裙都染了些许泥泞。

      看着倒不似作假。

      随即啧啧了两声,遂转身去那茶楼内里坐着了。

      一人持茶而立,却不听书,微余一侧的袖口微脏,似黏了些许花瓣在上面。

      王三一看,好似茉莉。

      “今日这戏精彩,你真不听?”

      笑着,王三抬脚落了座,只迎面磕起了瓜子。

      不巧那说书先生今日说的乃是太子与那宠婢的风流韵事,只听着其说太子与那羌奴一见如故,遂破例留在身边伺候。

      后日久生情,太子与其已相许一生,不离不弃。

      拍板声响起,四下皆静,王三扭头看了一眼,竟有人真被感动地落泪了。

      “那太子有情有义,是我汤国最好的男儿,我若是那羌奴,愿誓死追随太子。”

      那说话的乃一女子,此刻站起身来掩面而泣,其声呜咽,像极了为情所困。

      “可太子总归是太子,若有一日他得了新欢负了你,你是羌奴也要继续痴心不改吗?”

      闻此,一男子却昂头,只待着一束冠帽,现下连折扇也幽幽摇晃起来。

      “我道她不改”。

      女子一愣,只往说话人方向望了一眼,现下却还固执己见。

      “她改!”

      男子出声,那唇角微撇着,似是不屑,如此又是四下里争论了好一番……

      闻此,王三倒也落得清闲,只一面坐着不动,看那太子作何去了。

      汤徵背着身,也不言语,一双细长的手指攥着,连着有些发疼,遂才睁开一双桃花眼,似问自己:她会悔吗?

      半晌,城郊一处信号自天空中噼啪作响,汤徵遂才掀袍“走罢。”

      八月的风带着热浪。

      平芜走了许久,直到现下人际愈发稀少,一条暗巷里却显出火把烧灼的光亮来,还带着些许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似是有大批人马自巷内来了。

      见此,平芜欲感不对,遂转身欲跑,恰刚转过背,却迎面遇上了一人。

      其清瘦的面上染着些许血色,现下已然干涸,衬托着眉眼更为冷凝,那长剑分明收入刀鞘半分,此刻却也显出嗬人的冷光。

      一双眼径直盯着平芜,见着人半晌遂眼神也不转动了。

      “二,二皇子。”

      抖了抖睫毛,只身下尾音却发着颤,平芜步步后退,连眼尾也染上了嫣红,似是真觉着有些怪。

      来人却持剑步步紧逼,也不说些什么,徒留那剑身在地面上擦出一阵阵短促的火花。

      待到平芜退无可退,身后背抵上一面坚实的墙壁,遂才绝望地闭上了眼。

      “跟我走。”

      那人声音粗粝着,带着沙哑,似是在嗓间憋了许久,眉眼染着疲惫。

      平芜才睁开眼想去看清,却被人抬手敲在了颈侧,现下彻底晕了过去。

      “回府。”

      倾身上前,伸出一双臂弯将人搂在怀里,那皎洁无瑕的面部现下染了些许泪痕,只眼尾处猩红着,亦如雨夜那次。

      汤朝鬼使神差地伸手一擦。

      转身用披风将人挡了个彻底。

      二皇子府。

      “殿下,她乃是太子心腹,如今您留着她唯恐养虎为患,不若……”

      此人乃为二品监正之子,姓张,名闫,自小醉心医术,此次是来受命为平芜看病来的。

      “她只是一介羌人。”

      其音若缈,听着颇为平缓。

      “可此人不是一般的奴婢,饶是羌人也为太子宠婢,你……”

      见此,张闫却似是急了眼,只上前还欲靠近与汤朝说些什么,却闻着内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两人皆是一顿。

      饶是汤朝起身,其轻声敲了案牍“太子的事我自有打算,只如今她受了惊吓,劳烦张公子写张方子。”

      遂挥手请了张闫出去,抬脚只入了内室。

      “咳咳……”

      “你醒了?是方才吵到了吗?”

      伸出一双玉色手指,顷刻间杏眼似含了暖流,加之声轻,倒显出几分关切的意味来。

      好似并不介意她偷听。

      “二殿下,奴婢不敢。”

      睁着一双桃花眼,本是没有害怕的,可望见其伸出手,倒像是真受了惊般,只一面往旁边躲去了。

      如此,倒让汤朝扑了个空。

      “无妨,你一定是饿了,这是我给你安排的丫鬟。”

      其说着,唇边待着一缕淡笑,迎面却招呼来了两名婢女。

      “奴婢豆蔻,奴婢韶华,参见主子”。

      两人穿着一样,只左边唤做豆蔻的丫鬟个子矮些,长着一张白净面庞,说话也轻柔。

      右边的是韶华,生就一双双凤眼,此刻正大胆地与平芜对视,看着倒是个热情的。

      两人一静一动,如此却是适合共侍一主。

      可平芜却没多高兴,只缓缓咳嗽了两声,待用帕子掩了唇,压抑住了咳声,遂兀自转身躺着去了。

      这本是大不敬,连两个丫鬟都觉着不妥,面上仍有些惶恐。

      “如此,你好好休息。”

      挥手屏退了两人,汤朝却跟往常一般,连唇边的笑也没放下,似是并不觉得此举有多不对似的。

      说罢,替其掖了掖被角,遂才转身离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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