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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螳螂黄雀
竺聿觉得自己就像是闻知瑜手里的麻雀,任她拿捏,她松一松,他就恐慌不已,她紧一紧,他就欢欣鼓舞。
可是,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
竺聿叹了口气,报复似的揉乱闻知瑜的头发,“走了!”
“水煮鱼,别老是弄我头发!”
竺聿大跨步走在前面,不用往后看都知道闻知瑜在理她那头发,嘴角高高翘起。
“你太慢了,快点快点,再不走音乐教室要下班了!”
“就来!”
竺聿身高腿长,闻知瑜还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跑得鬓边的碎发都贴在了脸上。
闻知瑜喘着气,忽然手上一轻,琴盒忽然被竺聿拎起来背好。
闻知瑜:?
“你这小胳膊小腿的,等会儿把琴摔了可赔不起。”竺聿懒洋洋地说。
闻知瑜:……
不过有人拎包,闻知瑜也乐得清闲,直接跑在前面喊他:“喂,水煮鱼,你太慢了,再不来音乐教室要下班了!”
竺聿抬起脚就追上闻知瑜:“你站住!”
“我才不呢!”闻知瑜大笑着往前跑,“有本事来追我呀!”
阳光把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拉长重合,如同交叠的连理枝般。
等跑到音乐教室的时候,闻知瑜已经气喘吁吁地扶上了楼梯扶手,反观竺聿却气定神闲,甚至还有心情调侃她:“哟,这是哪家小同学啊,缺乏运动可不好。”
闻知瑜抬眼瞪了竺聿一眼,但脸颊绯红,气都没喘匀,这一眼也没什么杀伤力,在竺聿眼里反而像是在撒娇,勾得人心痒。
闻知瑜哼了一声,扶着扶手爬上二楼,忽视了身旁的竺聿,直接对工作人员说:“你好、我、我来还琴。”
闻知瑜还在喘气,话都说不利索,竺聿这次难得没有拖后腿,把手里的琴盒放到桌子上,推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看了闻知瑜一眼,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同学,这把琴就送给你了,你不是在比赛上获胜了吗?就当做是音乐教室给你的奖品了。”
闻知瑜一听这话,疑惑地问:“送我?这不是学校的公物吗?怎么能送我?”
工作人员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她不能说,只能找借口道:“哈哈,你这不是赢了比赛吗?音乐教室也希望能够培养有才能的学生,你这么有天赋的孩子,可不能被埋没了,送给你,说不定以后还能有一番大作为呢!”
这话说得闻知瑜更是云里雾里,音乐教室又不是慈善组织,哪有这么好心给学生送琴的?
工作人员被闻知瑜怀疑的眼神看得暗暗叫苦,但她不能显现出来,只能一个劲儿地对着闻知瑜笑。
“抱歉,我不能收这把琴。”天下又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闻知瑜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她连竺聿的好意都拒绝了,怎么可能接受工作人员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弄出来的送礼?
见闻知瑜拒绝,工作人员的神情瞬间急了起来,“你先别着急拒绝啊,这把琴很好的,现在音乐教室里没一把比得上它的,而且它还陪着你赢得了比赛,难道不是很有纪念意义吗?”
工作人员如此不遗余力地推销这把琴,更让闻知瑜心生怀疑。
她不欲和工作人员纠缠太多,转头对竺聿说:“我们走吧。”
“别、别啊!”工作人员急急忙忙打断了她,挽留道:“你们别着急走啊,这把琴如果不合适,要不看看其他的,其他的也很好啊!”
竺聿的嗅觉倒是比闻知瑜敏感一点,看着工作人员欲哭无泪的模样,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忽地看着她笑了:“是谁让你把这把琴借给小瑜的?”
闻知瑜:“什么?”
被竺聿戳穿了真相,工作人员顿时一慌,连忙撇清:“怎么可能?没有这样的事!你别乱说!”
竺聿却信誓旦旦:“这把琴质地不俗,必然是出自名家之手,我虽然是个大俗人,不懂什么音乐鉴赏,不过我也能看得出来,这种材质做工的琴,就是书香门第音乐世家的裴家,也珍藏没几把,戴佩斯学院再壕,也不至于拿这样的琴摆在音乐教室供人借用。”
工作人员被竺聿这么一说,冷汗都下来了,脸色也霎时变得惨白。
“说吧,是谁指使你的?”竺聿脸上笑容不变,却莫名地具有极强的压迫感。
工作人员被竺聿盯得发毛,正受不了要和盘托出之时,音乐教室的后门蓦地被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那里。
“是我。”
他信步走来,整个人透着冷峻和高不可攀的气势,就连被拆穿之后的步履都是从容平稳的,让人不由得怀疑究竟什么样的事情才能撼动他的沉着冷静。
闻知瑜顺着声音望去,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哥?”
可下一秒,闻知瑜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好在她的声音很轻,梁晋辞应该是听不到的。
但是耳聪目明如梁晋辞,怎么可能在这种安静的场合里,连这点声响都捕捉不到。
只是他看见了闻知瑜懊恼的神情,不想拆穿她,让她难堪罢了。
竺聿往前一步挡在闻知瑜身前,看着梁晋辞的眼神并不算友好,甚至话语带刺:“梁大会长,你这贵人事忙,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啊?”
要说闻知瑜身边这几个花花草草哪个更让竺聿警惕的,无疑是梁晋辞。
梁晋辞是小瑜的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时间比他还多得多,更别说,闻知瑜小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病倒,梁家父母不放心她一个人上学,还是梁晋辞主动选择了晚一年入学,陪着幼小孱弱的妹妹一起读书。
小时候梁晋辞对闻知瑜的保护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以至于他刚和闻知瑜一起玩的时候,梁晋辞总是用那种看黄毛的眼神盯着他,生怕他带坏了闻知瑜,这让竺聿颇为恼怒。
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
梁晋辞无视了竺聿的敌意,亦或者说,他并没有把竺聿放在眼里,在他眼中,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的行为,不值得他特地分出心神去关注,自始至终,他所有的关注点都落在闻知瑜身上。
“小瑜,恭喜你获胜。”梁晋辞说。
闻知瑜从竺聿背后探出半颗脑袋,踟蹰地说了一声:“谢谢。”
竺聿伸手把她的脑袋按回去,面色不善地盯着梁晋辞:“少来献殷勤,小瑜不需要你的施舍,把你的琴拿回去!”
梁晋辞这才给了竺聿一个眼神:“这是我们兄妹俩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了?”
竺聿冷笑:“你和小瑜已经不是兄妹了,拿这种话来糊弄鬼呢?”
梁晋辞的神色冷了下来,“竺聿,让开。”
竺聿根本不杵梁晋辞:“我不让,你又能怎么样?”
竺聿这样的无赖行径让梁晋辞脸色微沉,他不想和这个人多费口舌,继续说道:“小瑜,这把小提琴是我专门找人为你定制的,除了你,没人能真正掌控它,你看,你不是演奏得很好吗?”
如果是在她还是梁家千金的时候,闻知瑜会很开心哥哥这么惦记她,特地为她打造一把好琴。
但现在她已经不是梁家的女儿了,这么贵重的东西,闻知瑜当然也不能接受,所以她也像是拒绝竺聿一样地拒绝了梁晋辞。
梁晋辞眼神有片刻空茫,他不明白为什么闻知瑜知道了这是他送的,却依然拒绝了。
“小瑜,你是不喜欢这把琴吗?我可以找人给你打造更好的。”梁晋辞耐心地说。
闻知瑜摇摇头:“不是,我现在不需要这些东西,梁会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个我不能要,谢谢你了。”
见梁晋辞百年不变的冷峻神情出现一道裂痕,竺聿心里大为解气,像是个反派似的得意洋洋补刀道:“就是就是,小瑜不需要这些东西,你以后不要来这里假惺惺地做这些事情了,不稀罕,懂吗?”
随后竺聿也没管梁晋辞是什么反应,牵起闻知瑜的手就往外走,没给梁晋辞留半点机会。
闻知瑜不知道为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梁晋辞一个人站在半明半暗的地方,微低着头,浑身缠绕着寥落的情绪,让她不由得心脏一抽。
她还从来没见过哥哥露出这样的表情过。
竺聿见不得她心疼其他人,吃味地说:“还看呢?”
闻知瑜收回眼神,摇摇头,“我们走吧。”
闻知瑜和竺聿相携而去的背影落在了走廊尽头的人的眼睛里。
商长虹瞥了一眼自己的得意门生,“怎么,田螺先生不打算掩藏身份,默默付出了?”
裴清怀无奈一笑:“老师就不要打趣我了,今天非常感谢您能够来当评委,不然的话,还不知道小瑜能不能赢呢。”
这奉承话说得好听,但商长虹也不是傻子,被人一哄就飘飘然,她实话实说:“这个孩子很有灵气,要我说比你当年可厉害多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就算今天我不来,她也输不了。”
听见商长虹的夸奖,裴清怀嘴角微勾,叹道:“是啊,她不会输的。”
而他,也绝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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